葉府已經亂開鍋了,王氏得知葉蕭重傷消息就像是天塌了一樣,畢竟葉蕭是三房唯一的嫡子,她的唯一的兒子,所以當葉蕭被幾個下人用擔架抬著回了府,王氏的眼淚嘩嘩的就流的不停。
葉蕭的面容已經是慘不忍睹的地步了,血淋淋的臉,嘴角還不停的兀自流著泡沫狀的血,整個人就顫抖著,大夫來了一眼,終究是搖頭道是沒活的希望了,王氏掩面大哭,葉眉一動不動的盯著面前的葉蕭,突然失聲哭道:「怎麼會這樣?母親?」她攥著王氏的衣袂,胡亂的說著。
王氏就握住葉蕭的已然變冷的手不停的呼喚他,然而葉蕭只努力的瞪大雙眼,嘴唇蠕動良久,突然身子猛的抽搐了一下然後就不動了,手也從王氏的手里滑落,這回真是死了。
王氏難以置信的搖晃葉蕭的身體,然而他仍舊是動也不動,葉眉含淚,哽咽道:「母親,哥哥,哥哥他已經死了。」一句話竟然斷斷續續的說完,淚早就忍不住潸然而下,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
三老爺背過身,深吸了口氣,紅著眼眶猶如那發威的老虎,他的心豈能不悲痛,好好一個兒子就這麼沒了,想到這他不由得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蕭兒他怎麼會這樣?」目光陰冷的掃過一旁瑟瑟發抖的小廝身上。
小廝跪在地上,張口就辯解道:「老爺,少爺他在百花樓與一個大漢大打出手,誰知那大漢失手打死了少爺阿,奴才該死沒有保護好二少爺,求老爺饒命!」三老爺眯眼,冷冷道:「對方就只是個大漢?」畢竟若是對方是個大漢,他一定要把那人碎石萬段!
小廝猶豫道:「老爺,對方乃是武魁將軍。」
三老爺的臉霎時就黑了,武魁乃是二皇子殿下手下得力大將,如今正是如火中天的時候,想必就算是他殺了蕭兒,恐怕此事少不得要就此作罷。可是死的是自己兒子阿,不為他報仇自己怎麼咽下那口氣,況且自己還有那個人的幫助!
王氏看三老爺表情不對,就知道這事肯定棘手,打死葉蕭的人肯定地位崇高,于是她就抹抹淚水,陰狠的開口道:「老爺,你可一定要為蕭兒做主阿!我們的兒子豈能死的不清不白的,一定要讓那人死的比蕭兒更慘!」
…………
三皇子府邸,君承軒正為武魁殺人一事煩惱不堪,他一直清楚武魁雖是武將性子也有些莽撞但絕非那般輕易沖動的人,雖耐性不夠然而從不會按耐不住打人甚至殺人了,若是以往他殺的是什麼平明百姓他還能給些銀子安撫或者威逼利誘,偏生他殺的是葉啟的兒子葉蕭。
原先君承軒就有意向去拉攏葉照葉啟兄弟,然而葉啟總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樣,既不主動也不推辭,狡猾極了,如今他的人殺了葉蕭,想必葉啟不會善罷甘休,畢竟就一個兒子不是嗎?只是他同時也篤定葉啟會來尋他救助。
謀士看君承軒篤定的神色已然無方才的郁悶煩躁,于是就試探道:「殿下,你的意思是舍棄語魁了?」
君承軒眼底閃過一絲惱怒,嘆息一聲,道:「不過是個武將,少了他也沒什麼,況且如今君少念已經安然回了卞京,要他也沒什麼用處了,倒不如拿他做個順水人情,況且我若是為他開月兌,弄不好潑自個一身墨水,」他曲著手指,十分有節奏的敲擊桌面,「沒用的棋子,丟棄也罷。」
謀士點頭,隨即便听得下人來報葉啟求見,君承軒面帶笑容,揮手讓他進來,自己坐在那,目光游移不定,不知想著什麼。
葉啟進來了,行禮過後就張口欲言,君承軒忙擺手,目光悲痛,「葉大人節哀順變,令郎英年早逝,本殿下也實為悲痛。」
葉啟一听君承軒這態度,眼珠一轉,也不過多寒暄了,直接就咬牙道:「殿下,臣願意為殿下做任何事。」
君承軒眼中精光一閃,連忙虛扶了他一下,溫和一笑,道:「葉大人這是什麼話,本殿下倒是听不明白了。」
葉啟既然把話說開了,也就不赧然了,繼續道:「殿下若能將武魁將軍繩之以法,臣能親眼瞧見武魁死了,臣以後就忠心殿下一人,臣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就是葉啟的承諾,其實北楚那麼多皇子中,他偏生來尋找君承軒不是沒有道理的,大皇子中庸無道,二皇子嚴肅冷酷,五皇子碌碌無為,六皇子紈褲不堪,反而看起來溫文儒雅待人和禮的三皇子入了他的眼。
很簡單,君承軒根本不像他表露出來的對皇位絲毫不感興趣,反而葉啟覺得這個人隱忍的很,一個人若是能不動聲色的隱忍那麼多年,想必他的手段與城府也不淺。
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
君承軒笑了笑,目光頓時陰冷,面容嚴肅,他道:「你能給我什麼?」沒錯,葉啟能帶給他什麼呢?兩個人交易總歸是要平等的,他幫葉啟除掉武魁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葉啟本就是跪在地上,姿態虔誠的,听見君承軒不咸不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下意識的愣住,抬頭看面前的儒雅男子,定了定心神,道:「臣可以幫殿下注意葉蒙的一舉一動,以後臣就是殿下的千里眼順風耳,葉蒙的第一手消息來源者,」甚至怕君承軒猶豫,他又補充道:「臣決計比二哥葉照做的好。」葉照投靠君承軒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君承軒突然一笑,化解了面容的冷意,他仿佛又是那翩翩佳公子模樣,很是客氣的道:「葉大人都這般說了,本殿下豈有推辭的道理,這個忙本殿下幫定了,也希望葉大人能好好的盯著葉蒙的一舉一動,」他說:「畢竟,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
葉啟沒由來的全身寒顫,也不清楚自己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
…………
天牢里關著的都是窮凶惡極,十惡不赦的犯人,武魁憑借自身的優勢給自己開闢出一處相對寂靜的地方,他就盤腿坐在那,兀自出神。
牢頭送來飯菜,輕手輕腳的放在地上,卻沒有離開,武魁瞥也沒瞥那菜色,就不住罵咧咧的道:「格老子的,又是這些剩菜剩飯的,老子不吃了!老子要出去。」從未被人關入大牢,一些未知的恐慌席卷了武魁全身,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吼,只是他還沒瘋,因為他肯定君承軒會派人來救他。
牢頭一直站在那沒離開,武魁不解的抬頭,瞧見那人後,猛的就要說話,只是那人卻將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小聲,武魁忙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角,抱怨道:「藍大人,快些想方法救我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那人嘆息道:「武大人您先吃些東西,殿下讓我帶來了話,你邊吃我邊說。」
武魁一瞧那菜色竟然是些肉葷與一壺酒,連忙就拿了筷子夾著吃,邊吃邊訴苦:「這天牢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怎麼,藍大人,殿下如何說?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誰知那人卻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目光閃爍著異樣的神色,很是冷然的開口:「我恐怕武大人您是出不去了,」他一字一句道:「你殺的是葉府三老爺葉啟的兒子葉蕭,然而殿下如今與葉啟達成同盟,所以,委屈武大人您為殿下的大業作出犧牲,你放心,殿下以後絕對不會忘記你的貢獻。」
武魁听罷,連連道了三聲你,竟然說不出其余的話表達自己的震驚,他怒氣沖沖就要大喊著要親自見君承軒,然而嗓口卻如同吞了熱水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肚子也突然疼的厲害,他驀地瞪圓了眼,看向飯菜,突然懂了。
這難道就是飛鳥盡,彈弓藏,自己已經對君承軒沒用了嗎?然而他死也沒想明白為何自己這般倒霉。
翌日,大牢里傳出一個消息,武魁畏罪自殺,留下一封呈罪書,上面將所有的罪名都認了,包括為何殺葉蕭等,葉蓁听到這個消息,竟然也不意外,反倒是魏成悶悶不樂,就道:「小姐,我們還是功虧一簣了嗎?武魁竟然就畏罪自殺了?感覺不可能才是。」
魏成覺得武魁乃是個將軍,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做得出畏罪自殺這般懦夫的行為,他反正是不信的,葉蓁微微一笑,就道:「不過是被人殺了後,假裝出的自殺場景,也就是騙騙愚昧的百姓,給葉啟一個交代。」
她心里默念,看來葉啟是與君承軒結盟了,也不用多想他們結盟的條件與目的,索性是針對葉蒙的,只是不管如何,除了葉蕭,斷了三老爺的根,她還是開心的。
更何況,沒了未婚夫的黃婉如在三房的日子可見不會好,前些日子的趾高氣揚以及指手畫腳的,王氏定然會將喪子之痛轉移到折磨黃婉如身上。
門外大樹上,一個黑影听著葉蓁與魏成的對話忍不住的寒噤萬分,看來這個葉四小姐果真不簡單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