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的盯著葉樺的表情,不願錯過一絲一毫,葉樺蹙眉,思考良久,這才道:「那我自然不會效忠于他,冷酷無情的君王不值得我追隨。」
葉蓁聞言,久久的松了口氣,她以為葉樺又要一本正經的說著忠君愛國亙古不變的話,幸而這一世的葉樺性子開通了不少,也不如前世一般固執,葉樺端起茶杯,喝了幾口,疑惑的看著葉蓁吁氣的模樣,打趣道:「妹妹,你那般緊張作甚?」
說著,他又自顧絮絮叨叨的說起近日孫晉年的事,他皺眉,抱怨道:「也不知道孫晉年最近怎麼了,總是三番兩次的推辭與我一起看書,不知搗鼓什麼玩意。」葉樺原先與孫晉年總是約好一起溫習書卷,然而近日孫晉年卻異常的忙碌,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子里,葉樺雖不解卻未曾前去詢問。
葉蓁一笑:「哥哥,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你把自己書看好即可,其余的管他做什麼?」
葉樺點頭,目光掃過葉蓁桌子上擺放的糕點,順手捻了一塊放入口中,贊嘆道:「妹妹,這糕點味道鮮美,是從哪里買的?下次我也去買些。」
葉蓁一愣,看著那模樣小巧精致的糕點,目光一頓,這是麒麟送來的糕點,是宮里的御廚做的哪里買的到呢?她抽搐了嘴角,輕笑道:「倘若哥哥喜歡吃便都拿去吃罷,總歸是妙藍那丫頭買來的,我也不太甚清楚。」
葉樺失落的嘆口氣,臨走時還不忘順手將那糕點全數帶走,妙藍見他從後,湊至葉蓁身旁,笑吟吟的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那孫晉年這些日子果真每日偷偷與三小姐見面,三小姐也不像開始那麼抵觸她。」
葉蓁花了些銀子,輕而易舉的買通了葉妙身旁的丫鬟為她報告葉妙的一舉一動,妙藍笑了笑,又繼續說著,葉蓁听罷,只平靜的吩咐道:「讓那丫頭繼續盯著便可,眼下不是動葉妙的時候。」
同時,四房內,葉妙歡欣喜悅的看著桌子上擺著的華麗衣裳以及精美首飾,簡直移不開眼,四老爺看她那番神色,心里得意極了。他如今在葉府揚眉吐氣,身子板都挺直了,他諂媚的笑著,盯著葉妙如花似玉的臉龐,搓搓手道:「妙兒,這些東西你可喜歡否?」
葉妙對著菱鏡對著發髻比劃著簪子,順口回了句:「自然是喜歡的。」這些首飾可都是佳品並非普通的,成料極好,她轉身看著四老爺,嬌嗔道:「爹,女兒覺得如今的日子真好。」
四老爺也是哈哈大笑,目光閃過驕傲,背著手,循循善誘道:「妙兒,你可想以後都過如此不愁吃穿以及富貴日子?」
葉妙自然忙不迭的點頭,隨即發覺不對勁,她眼楮一眯,盯著四老爺看著,謹慎的低聲道:「爹,你想做什麼?」葉妙其實對四老爺也是防備的,葉家人生性涼薄,尤其自己這個爹,本就不是老夫人親生的,故而從小就是個唯利是圖,卻又膽小怕事的人,一旦激起他的貪欲,定然是一發不可收拾。
四老爺也不拐彎抹角,索性開門見山,他皺眉,換了副慈父面孔,盯著葉妙,語重心長的說:「妙兒,爹如今正在慢慢往上爬,你也不忍心在看我們四房從雲端跌至谷底罷?你覺得劉大人可好?他有意向……」
他每說一句,葉妙的面色便越發陰沉,後來,她干脆出聲打斷他的話,用冷漠無比的眼神審視著面前的四老爺,她咬唇,冷聲告訴他不可能。
她那麼年輕正是豆蔻年華,何須委身于那個劉大人做妾,更何況四老爺如今是貪得無厭的利益燻心,竟然狠心的把女兒推入火坑,她冷冷的盯著四老爺看,目光盡是失望,埋怨。既然他不仁自己也不義,她的確得好好考慮自己的事。
四老爺早料到這結果,意料之中,故而也就訕訕一笑,陪笑著哄了葉妙幾句,總之此事不急一時,來日方長,思及此,四老爺笑的發志在必得。
待他走後,葉妙氣憤不已,愈想愈不是滋味,看那些精美簪子以及步搖也覺得厭煩極了,她心煩意亂的握著拳,一旁伺候的丫鬟見此,欲言又止,葉妙蹙眉,不耐煩的道:「有話直說。」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謹慎的小聲道:「小姐,奴婢以為老爺讓小姐嫁那勞什子劉大人,還不若孫公子呢。」她說的振振有詞,仿佛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可是……」葉妙遲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不決。
丫鬟看葉妙臉上神色有些微動,趕緊趁熱打鐵,繼續道:「小姐,您想那孫公子年少有為,學富五車,長得又是玉樹臨風的,不比那劉大人好多了,而且那孫公子定然會高中的,屆時小姐可就是狀元夫人了,再者憑借孫公子的才識……」
丫鬟在那里滔滔不絕的說著,葉妙听得她的分析,然而面色卻越發陰冷,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就像是被人背叛一樣的感覺,她眼中閃過驚訝,不動聲色的听著丫鬟繼續說。
丫鬟猶自不知,一本正經的給葉妙分析,葉妙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手里的銀簪子,神色冷凝,一瞬不瞬的看著那丫鬟,抿著嘴唇。那丫鬟說完了,也是口干舌燥的,連忙邀功似的看著葉妙,正好對上葉妙探究的眼神,心里咯 一聲,頓覺不妙。
她怎麼忘了葉妙生性多疑,如今她這話里話外都為孫公子說話,難免小姐不會以為她被孫晉年收買了,她神色緊張,趕緊解釋道:「小姐,奴婢就是看那孫晉年對小姐一心一意的,加上又听那些嬤嬤說的,奴婢決計沒有為孫公子說好話的意思。」
葉妙懶懶的擺擺手,她自己的丫鬟她自然相信,諒她也沒有那個膽子敢背叛自己,她目光落在菱鏡里面容姣好的面孔上,接著勾唇一笑。
其實丫鬟說孫晉年時,她何嘗不是心思一動,那孫晉年除了家世不好,其余的都是極好的,再者他這些日子對她的好,她能感覺到,或許她也要留意下這人。
今日陽光甚好,正是適合外出游玩,蝶舞公主心血來潮便要出宮游玩卞京,敬德皇後非但未阻攔還派著君寧瀾一起陪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甚至有些曖昧意味,然而君寧瀾本人卻不以為然。
于是就有了這一幕,馬車里的蝶舞公主掀開車簾盯著外面熱鬧的市集,君寧瀾騎馬在前,為她引路,蝶舞公主不滿君寧瀾的冷漠,故而開口叫住他,有些怒意的說:「北楚便是這麼待客的?六皇子打算這麼招待本公主?」
君寧瀾頭也不回,懶洋洋的聲音傳入蝶舞耳中,他說:「任公主怎麼想罷。」他被皇後強行吩咐來招待蝶舞公主,不過不代表他要對她好聲好氣的,更不論還是個趾高氣揚女人。
馬車停在葉府門口,蝶舞公主便看見那大門外立著一個人,她穿著深紫色的衣裙,腰系著軟綢,裙角的邊上用銀色的絲線繡出層層疊疊的花,她立在那里,青絲如墨,淡掃峨眉,明艷不可方物。雙手端正直平交疊放在胸前,她眼眸平靜,目視前方,那雙眸子清澈的不像話,然而看著人的時候仿佛能看到人心底所想,她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看起來是很溫和的人。
蝶舞公主如是想,但當她定楮一看時,目光里閃過一絲錯愕以及異樣神色,那華服少女可不是葉蓁,她眼楮一眯,不悅道:「六皇子這是什麼意思?」
君寧瀾早已翻身帥氣的下馬,大步流星的走至葉蓁身旁,旁若無人的伸手便捏了捏葉蓁的臉龐,入手冰涼,他就面色一沉,看著她:「你站在這等了許久?」
葉蓁裹緊了斗篷,抬眸看他,君寧瀾一身紅衣立在她面前,由于身高優勢,所以他微微俯首看著她,桃花眼里盡是說不清的復雜神色,他好看的眉頭皺著,她干脆別過眼,淡淡問:「你便是讓我來陪你的,」她蹙眉,似乎在斟酌用詞,隨即,葉蓁又道:「新歡?」
從始至終她的語氣太過平淡,一塵不變,以至于君寧瀾緊緊皺眉,一把將那少女攬入懷里,他挑眉,目帶威脅神色定定的看著她。葉蓁毫不躲避與他直視,兩個都是強硬的性子,不願輕易服輸,良久,君寧瀾先敗下陣來,嘆息道:「你就不能表露出一點的緊張?我該說你太自信還是說你對我太放心?嗯?」
「難道我不該信你?」葉蓁微笑,反唇相譏。
君寧瀾被她噎的語塞,便點點下巴示意她上馬車,葉蓁看向馬車,蝶舞公主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那個異國公主神色有些微妙,就像壓抑著什麼情緒一般,葉蓁回之一笑。
上了馬車,蝶舞公主便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著葉蓁詭譎的一笑,「這便是六皇子未來的妻子?葉蓁?」
葉蓁笑了笑,「正是小女子,蝶舞公主果然名不虛傳,葉蓁今日得之一見,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