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拱手稱是,的確,那葉啟不過是君承軒安插在葉府的一個監視葉蒙之人罷了,如今葉蒙乃平民百姓一個,他自然也沒了用處。
君承軒看向遠方,目光閃過一絲陰鷙,淡淡道:「無論如何,靜觀其變罷。」
葉啟這幾天在天牢里那是一個寢食難安,他根本不知道聖武帝的決定,只曉得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就想著君承軒可否救他一命,他焦急的在天牢里踱著步子,終于在第二天迎來王氏與葉眉探監。
王氏出身名門,哪里進過這天牢,看見里面關著的人一個個的哭天喊地求饒著的,當下就顯露出一副嫌棄面孔,待她走至葉啟所在的牢房外,更是不禁淚如雨下,這葉啟發絲凌亂,面容滄桑,不過進牢一日卻宛若待了數年一般,王氏隔著牢門便忍不住欲語淚先流。
葉啟這時候也顧不得安慰她,只曉得自己已然自身()難保了,忙把王氏召來貼近木欄,就急迫的說:「夫人,你去那三皇子府邸,求三皇子幫我,問個清楚,我不能死!」他為君承軒辦事一點好處也沒撈著,怎能因他的破事而喪命?怎麼也要拉他一起下水!
王氏淚眼迷糊的點點頭,一臉悲愴,反倒是葉眉蹙眉上前幾步,遲疑的問:「爹,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幫三皇子辦事的,如今三皇子殿下是過河拆橋嗎?」。她咬唇,內心帶著惴惴不安以及濃濃的失望之情,既是期待又是驚恐,整個人糾結極了。
葉啟沉默不語,在葉眉眼里看來那就是默認了,她只覺得一瞬間天都要塌下來了,她本以為君承軒是個溫潤儒雅,風度翩翩的男子,還幻想著與他共結連理,將他當做心尖尖上的人,可是如今她爹因為他要為此付出生命代價。
葉眉不由得掩面痛哭,倒是教得王氏不知所措,一時間哭也不是安慰她也不是,只呆愣的看著葉眉,兩人還想去與葉啟多說幾句,然而牢頭卻毫不客氣趕走兩人,說是被人發現她們探視葉啟,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出了天牢王氏擔憂的看著葉眉,這兩天發生的事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了,只覺得背負著很多,如今葉蒙葉貴革職,葉家在朝廷里根本找不到人可以幫忙求情,葉老夫人更是一把年紀,不必指望,她父親乃是儒官官職不高,怎麼看葉啟的事都是求救無門了。
突然,她想起了葉蓁,對啊,葉蓁如今貴為六皇子妃,怎麼也比她們瞎著急無可奈何的好,興許她能說動六皇子向聖武帝求情呢?王氏面露為難之色,有些難以啟齒的看著葉眉,嘆氣道:「眉兒,事已至此,不若娘去下面子向葉蓁求助罷,好歹你爹也是她三叔,她總歸不能見死不救的。」
哪知她話方才出口,葉眉就出聲打斷她,她擰眉,帶著恨意的眼神,堅定的說:「就算我去求三皇子幫忙,也不會放低身段去求葉蓁,娘,你等著!」
說完,她也不等王氏反應過來,小跑著就將王氏甩在身後。
葉眉卻是來了三皇子府,她一路小跑著卻在靠近府門時,心里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君承軒到底是她歡喜過的人,她搖擺不定的杵在那,終究鼓起勇氣,上前……
君承軒正在府里與幕僚商量葉啟之事的後續,下人卻有事要報,君承軒不耐煩的皺眉,厲聲道:「有何要緊之事?」
下人小聲道:「回殿下的話,門外有位自稱葉六小姐的女子,想要求見殿下,說是有要緊之事。」
君承軒深深的皺著眉頭,先是一怔,這葉眉與他並無交際為何前來求見,無非是為了她爹葉啟的事,想到這,他本要揮手吩咐不見,卻猛的反應過來,站起身來,大聲道:「不好……」
幕僚一愣,不解的反問:「殿下,何故驚恐?」
君承軒目光凌厲,宛若淬了毒的劍,懊惱不已,他道:「父皇此刻定然安插了暗衛監視本殿下以及府中的一舉一動,如今葉眉貿然求見本殿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父皇本就猜忌本殿,她卻來自投羅網,」他疲憊的癱坐在身後的太師椅上,長嘆:「這葉家果真是專門來坑本殿的。」
幕僚也是皺眉,但同時也是有了個決定,他上前幾步,目光炯炯的看著君承軒,「殿下,不若我們順勢而行,就把責任全都推給葉啟,就說葉眉愛慕殿下,葉啟愛女心切,故而自作主張與藍宇國大臣交好,想借此讓葉眉嫁入殿下府邸,這般一來,」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那可就是葉啟不請自來,一廂情願的事,殿下是被動接受的。」
君承軒听罷,眼里劃過幾分贊賞之意,面容染上些許的笑意,笑著說:「先生不愧有經世之才,本殿日後決計不會虧待先生。」
幕僚拱手,謙遜開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不敢居功。」
葉眉踫了個閉門羹,被皇子府管家親和的送回了葉府,王氏見她回來,疑惑不解的問她,葉眉也只是搖頭不語,心里卻是一片冷然。
翌日,天微亮,便有一隊官兵不由分說闖進葉府,徑自從葉府帶走王氏以及葉眉,任憑葉眉怎麼哭鬧王氏的驚恐,那些官兵都是熟視無睹的,他們本就是冷血無情之人,葉眉哪里見過這架勢,如今她被人架著手,動彈不得,只得向葉老夫人求救。
老夫人更是不明就里,本想詢問一番,那些官兵許是看如今葉府風光不在,對著老夫人也是惡言惡語的,只粗魯的丟下一句:「休要阻攔我等辦事,不然將你這老婆子一起抓緊牢里。」
老夫人便是從出生至今都不曾受過委屈,更別提這不耐煩的語氣,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也只得按耐心中怒氣,安撫葉眉道:「眉丫頭莫怕,祖母定然護你們周全,你且放心隨他們去罷。」
葉眉與王氏被人帶走,當葉啟驚訝的發覺他們一家人被關在一起時,簡直就是人生無望了,心如死灰,同時也油生出一種病態的心理,人落難時總喜歡拉著個墊背的,這樣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葉眉害怕的躲在王氏懷里,抬眸盯著她,漂亮的杏眸里盡是害怕之色,她小心翼翼的問:「娘,我們不會有事罷?」她幾乎是要發瘋了,本來葉啟出事她就六神無主了,接著她又入牢,這不是明顯的事態嚴重了?
王氏撫模著她的發髻,壓下眼底的一抹無奈與冰涼,柔聲安慰道:「眉兒,我們不會有事的,你祖母定然會尋法救我們母女兩個。」話雖說如此,王氏臉上卻是一片灰白之色,葉啟見狀,嘲諷的勾起嘴角,不發一言的蜷縮在草席上,背對這兩人。
葉眉听了王氏保證,這才放心下來,絮絮叨叨的抱怨著這里條件太差以及恨不得早些回葉府,王氏自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的听著她的抱怨,其實葉眉就是害怕了,她想借不听的自言自語減低自己對未知的恐慌。
老夫人開始在府里坐立難安了,本來老大出走,老四又被革職,這把老三又是犯了大事,葉府現在就是七零八落了,她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叨著佛祖保佑。
文嬤嬤看不過去,便出聲道:「老夫人,您大可去讓四小姐幫忙,四小姐如今貴為六皇子妃,多少可以幫點忙。」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點點頭,感慨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
葉蓁得知老夫人欲進宮求見,倒也是面色如常,「哦,既然來了,便見就是。」
妙藍嘟嘴,蹙眉道:「小姐,奴婢覺得老夫人這次進宮肯定是為三老爺以及三夫人求情。」
「自然,三叔出事,祖母定然擔憂,人之常情。」葉蓁道。
君寧瀾站在她旁邊,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夫人倒是不頭疼。」
葉蓁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卻是讓妙藍請了老夫人進來,這才不多久沒見,老夫人已然是滿臉滄桑之態,見了葉蓁就要行禮,葉蓁自然攙扶著她,溫聲道:「祖母快快請起,莫要折煞了我。」
老夫人干脆開門見山,「蓁丫頭,」她方喚了聲,接著就有些泣不成聲,拉著葉蓁的手,一副懇求的語氣,「你可否想想法子去救你三叔。」
葉蓁沉默,倒是君寧瀾挑眉,含笑道:「祖母今日是來勸阿蓁救三叔一家?」老夫人微赧,但還是腆著老臉點點頭,君寧瀾笑了開來,搖頭,面色肅然:「祖母,恕難從命,三叔犯的是大罪,父皇已然心有決策,故而即便我去求情也是于事無補的,何必多此一舉?」
他毫不留情的說出,倒教老夫人猛然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里到底是不悅的,她目露期待,看向葉蓁。
葉蓁也直視她,慢悠悠的道:「祖母,孫女不願,三叔犯的是大罪,孫女沒那本事,再說也是私心罷,當初我爹被革職以至于被認為通敵,我也不曾見過三叔站出來為爹說過一句話,將心比心,我也沒那麼大的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