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岩回家的第二日就要正式安排圓房。
早上請安時,劉氏特意提起此事,田氏似是剛想起來了一般,象征性叮囑了幾句,末了還提醒道︰「岩兒在書院溫書已是很辛苦,莫要在兒女私事上再給他增添壓力了,劉氏你可知曉?」
這可是赤luoluo地在警告自己和劉氏,不要在圓房一事上過多地消耗趙洛岩的精力,可是昨天也沒听見田氏叮囑連成梅這方面的事情,難道二房著急子嗣,長房就無所謂了麼?
也不知以前的公公是有多不討田氏歡心,才會讓田氏如此偏心……
劉氏許是早就習慣了田氏的偏袒,面色並無異常︰「我知道了,請母親放心吧。」
雖說是在家休息,可每日溫書還是不能拉下,吃過早飯,趙洛岩便去了書房。
倩寧則跟著劉氏去了韻華堂。
「這些事情在你出嫁之時,你母親也該是與你說起過。」一到了韻華堂,劉氏便屏退了所有下人,「只是早前听聞你母親對待前頭正室所生的兩個姑娘不太上心,所以我才想著再教導你一番。」
說著,劉氏拿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倩寧。
倩寧翻開一看,赫然就是妖精打架之事,臉不禁紅了起來。能有幸得了婆婆親自教導房中之事的,普天之下可能也就獨自己一人了吧……倩寧暗想。
劉氏知曉倩寧不好意思,便說道︰「你不用難為情,我也是看過的。你且拿了回去,自己看便是。」說著,又拉了倩寧的手,「雖然長房亟需傳承香火,你也不必太有壓力,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這番話說得倩寧還是頗為所動的。若說這侯府里倩寧最有好感最喜歡的莫過于劉氏了,溫婉大方,又是通情達理的,要是她的正經兒子還在多好,自己也不用跟兼祧兩房的趙洛岩成親,就能有個正常的夫妻關系了。
不過,要是趙洛丘還在,也輪不到自己嫁過來了吧,人不能太貪心,不能魚與熊掌兼得啊……
就當是為了劉氏和自己的將來,再怎麼對趙洛岩無感,也要把圓房忍了過去。只是,倩寧又想起霄花絕,心里默默一嘆,還是要趕緊想辦法解了毒才是。
倩寧低頭不語,劉氏誤以為她還是不好意思,便不再多留,只讓她回去好好準備了。
剛出了韻華堂的門,就看見夢芊在院門口站著,倩寧有些奇怪,怎麼在這踫到了呢?不會是專門等自己的吧?
倩寧走上前打招呼︰「二妹妹可是來看母親的?外面天冷趕緊進去吧。」
夢芊冷著臉,從衣袖里掏出了個東西遞過來︰「這個給你。」
倩寧接過來一看,可不就是之前讓夢芊幫忙穿繩的琥珀吊墜麼?只見夢芊用了金銀兩種絲線,分八股擰成了麻繩,穿了起來。襯著琥珀的透明,甚是搭配。
「二妹妹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倩寧由衷贊賞著,只可惜夢芊是侯府小姐,不然招募到一甯樓加以教導,必定是個好的設計師。
「大嫂喜歡便好,希望你經常佩戴。」夢芊說完客套話,就要往韻華堂走。
倩寧急忙叫住她︰「二妹妹若是喜歡這琥珀,就送給你吧,當日我買下也是為了送你的。」
夢芊平靜無波的眸子掃了一眼倩寧,拒絕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既是大嫂買下了,就是大嫂的東西,若是當時我真喜歡,必然不會相讓與大嫂的。我只盼擁有這麼與眾不同飾物之人,能多佩戴它,向世人展示它的風采。」
「沒想到二妹妹對首飾的理解如此深刻,」倩寧又一次嘆息夢芊不能成為設計師,「我必然會經常佩戴的。也好不枉費二妹妹的手藝。」
夢芊「嗯」了一聲便走了。
露水撇了撇嘴︰「這個二姑娘脾氣真夠冷的。」
「我與她不熟悉才這般,等過了些時日自會好了。」倩寧摩挲著琥珀墜子,「改日可得登門好好謝過她才是。」
待到了傍晚,听雨軒的下人們都緊張忙碌起來。
圓房可是重要的大事,李媽媽和莫媽媽吩咐下人們打掃好院子和臥房,還在臥房里面焚香擺放鮮花。
莫媽媽又叫了丫鬟燒熱水,讓倩寧做個玫瑰浴。
倩寧本是不願意的,覺得太折騰。莫媽媽不依,硬壓著倩寧沐浴,還諄諄教導︰「女乃女乃可千萬別小瞧了圓房,這可關系到女乃女乃的終身幸福。男人都是食髓知味的,若是女乃女乃伺候好了,自然會尋了味兒來找女乃女乃。再說了,還有世子夫人伺候在先,女乃女乃可不能掉以輕心。」
倩寧听得頗有些無奈,自己真不想與連成梅爭寵,只想平安度日,想來趙洛岩為了家族子嗣也不至于連自己房門都不進的。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了霄花絕之毒,再生下一兒半女,在侯府立穩腳跟就不成問題,再有一甯樓做後盾,倩寧相信就算沒有趙洛岩的寵愛,自己也能過好日子。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去的,所以莫媽媽的話,倩寧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受教。
快要戍時末了,趙洛岩才姍姍來遲。
下人們把門掩上,知情知趣退了下去。
搖曳的燈光下,倩寧身著便衣,頭上只是歪歪地梳著個歪髻,插著根素淨的金釵,臉上也只花了淡妝,更能突顯倩寧本來就明艷的五官。
這身打扮是妙音,妙語精心準備的,據說,狀似隨意慵懶的裝扮更能迎合男子的心態。倩寧反正是不懂,就由著她們收拾。
只是……倩寧偷看了一眼趙洛岩,這世子大人的臉色不像是心有所動的樣子啊……莫不是還在糾結于方墨上的青字?
倩寧正在胡思亂想,趙洛岩發話了︰「雖然今日是圓房的大日子,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的。我趙洛岩向來是重情重義之人,與梅兒早就心意相通,只是兼祧兩房,無法才又迎娶了你。你放心,既然你進了趙家的門,做了我的妻子,我自不會虧待你,但是,若你奢求一些你不該得到的東西,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倩寧火冒三丈,雖然知道趙洛岩和連成梅青梅竹馬,情深意切,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從沒奢望要爭寵,可是,作為一個丈夫,洞房花燭夜說這種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倩寧好不容易壓制住火氣︰「世子大人,我向來不是貪得無厭的小人,若是可以,我連侯府的門都不想踏進。只是,既然你我有緣成了夫妻,我也不想自尋煩惱,鬧的家宅不寧,這才勉為接受了現實,打算和你好好把日子過下去。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奢望所指為何,我所想要的只是安穩平靜的生活。」
「好,好,好,」趙洛岩冷冷笑道,「你有這番自知之明是最好了,省的彼此以後產生誤解。」
倩寧也冷了下來︰「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有任何誤解的。」說完,轉了身取下床上一條被子放在榻上。
「你這是要干嘛?」趙洛岩不明白倩寧的行為。
「分床睡啊!」倩寧頭也不回說道,徑直鋪開了被子,「難道你想說完這些話,我還有心情和你共度良宵?」
這回輪到趙洛岩有些惱火了︰「開什麼玩笑啊你!今兒是家里讓咱們圓房的日子,你鬧這麼一出,難道覺得會無所謂的麼?」
「那你想怎樣?」倩寧轉過身氣道,「我不是戲子,做不到上一刻還與你討價還價,下一刻就要溫情脈脈。要圓房也是可以的,只是今天不行,改天吧!」
趙洛岩只覺得這女子的心思怎麼變得這麼快,之前不是還說要平靜生活的麼?自己又沒說不給,現在反倒是她先鬧起來了。趙洛岩倒吸一口氣,一把拉過倩寧︰「你听清楚了,你我是夫妻,該做的事情一樣都不能少,不然你也不用在侯府里生活了。」說完照著倩寧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