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成梅辦的詩會因為出現了劉氏這個小插曲,很快就結束了,頭名是陳雅,第二是連成梅,第三則是夢芊,三個人所做的詩確實不錯,倒也是實至名歸。倩寧的詩因為被浸了水,完全看不出所寫的內容,加之又被劉氏叫了去,只好算作是棄權。
等倩寧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分,崔氏特意讓廚子備了好菜,留了趙慧一家子用飯。飯菜就擺在正海院,老侯爺和田氏也一塊用了餐。
田氏詢問了詩會的情況,連成梅把眾人所寫的詩句都呈上來給老侯爺和田氏過目。田氏是個不善詩書的,也就是看看而已,並未發表見解。老侯爺卻是嘖嘖稱道︰「雅姐兒越發長進了,這詩做的非常精巧,立意也新,絲毫不比那些學子差啊……」
趙慧倒也不謙虛︰「她呀也就是好個這些,只可惜是女兒身,不然早送了學堂去。只是因著偏愛了詩書,倒是有些荒廢了女工,過些時日還得再請個師父教導教導才是。」
「左右嫁的是我娘家,我那二佷子也是個有文采的,將來在一起可是志趣相投了。」崔氏湊趣道。
陳雅的未婚夫乃是崔氏娘家大哥的嫡幼子崔爾善,在京城是與趙洛岩齊名的才子,也是趙洛岩的同窗。年歲與趙洛岩不相上下,就連定親的時間也差不多,只不過,趙家著急娶媳婦進門,就讓趙洛岩先成親再下場考試,而崔家為了讓崔爾善能安心備考,把婚期定在了明年秋天。所以陳雅現在除了關系近的親戚家還走動走動,其余時間都在家里繡嫁妝。
因為是親上加親,陳雅和崔爾善之前也算是打小認識的,彼此對這門親事都滿意,只是定了親之後為了避嫌,已是許久未曾見面,匍一听到崔氏拿崔爾善打趣自己,陳雅臉上稍顯羞澀。
連成梅也跟著笑道︰「那可不是,雅表妹和爾善表弟的才名在京城里可都是眾人皆知的,听聞他兩議了親,誰家不說這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啊……」
陳雅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連成梅的這番好話還是要有所回應的︰「若論名氣,還是二表哥和二表嫂更勝一籌,既是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馬,這才是天設地造呢。」此話一落音,廳堂里本來和樂融融的氣氛頓時一滯,陳雅有些模不著頭腦,陳嫻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冷言道︰「姐姐,說話之前也得先過過腦子,二表哥可不止一個表嫂呢。」
趙慧知曉自家大女兒雖然才學不淺,卻有些榆木腦子,對于人情世故總有些不著調,這不,一不小心又要說錯話。趙慧只得急忙打了圓場︰「岩哥兒是個有福氣的,先是取了兩房嬌妻,各有千秋,春闈下場也是志在必得,來年再添上兩個大孫子,咱們趙家那可就是雙喜臨門了。」
趙慧這麼一籠統的夸贊趙洛岩,就把話題不著痕跡轉而到了趙洛岩和侯府身上,說話做事的方式可真是比陳雅好了不知多少,其實自己真不介意方才陳雅所說的話,不過趙慧這般解圍,不只是幫了陳雅,也算是幫了自己了,不然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倒顯得自己小氣吧啦的,倩寧暗想。
誰知有人仍是執著不放,連成梅一臉的不好意思︰「姑母所說的各有千秋,我還真是愧不敢當。此前夫君要去書院小住,陸妹妹尋了一方墨送與夫君,我就只是做了點穿的,跟陸妹妹的高雅情趣比起來真是相差甚遠。想必陸妹妹的才情應是在我之上的,與夫君也是更為般配呢。」
「是麼?大嫂方才所做的詩句能否讓我拜讀一二?」陳雅的迂腐勁兒又上來了,听說倩寧的才情高,立時要比個高下。
趙慧真是恨鐵不成鋼,剛把陳雅捅的簍子兜回來,怎麼又傻得被人當槍使?只得趕緊笑著說道︰「倩寧剛才所做的詩句已經被茶水浸濕了,故而沒有參加最後的評選。」
「那也可以背出來啊?難道自己做的詩句一轉眼就能忘了?」陳雅的比試心來了勁,一根筋執拗到底了,「大嫂,要不你就念出來听听吧。」
趙慧真是氣得銀牙都要咬碎了,自己這幾個孩子怎麼都這麼不省心。陳勇淘氣,陳雅迂腐,再看陳嫻,冷漠的站在一旁,好似事不關己一般,真是快把趙慧氣煞了。
倩寧現在百分百可以肯定,連成梅專門辦了這麼個詩會,就是為了要讓自己出洋相的。只是,就這麼點小事,又豈會讓自己生氣,本來自己就不是才女,也從未以此標榜,就算做的詩不好,又能怎麼樣呢?
倩寧清了清嗓子,方道︰「既然雅表妹想听,我背出來便是。只是我歷來才疏學淺,于詩書上更無造詣,還望雅表妹不要失望。」說完便把所做的詩念了一遍。
陳雅听了微微皺起眉頭,這首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次,很是普通啊。
趙慧是巴不得這件事情趕緊結束,生怕陳雅又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急忙搶話道︰「倩寧的詩也念完了,時辰也不早了,要不咱們就趕緊開飯吧,巴巴兒地等到了現在,我肚子都有些餓了呢。」
一听到開飯,陳勇便樂得叫了起來︰「我要吃清炖桂花魚,黃豆燜豬肘子……」
趙慧拍了一下陳勇的腦袋︰「就知道吃,大冷天的上哪里去給你弄桂花魚去?」
陳勇捂著腦袋,委屈的不行︰「外祖家的廚子做這些菜最好吃了,比家里的強多了,我就想吃!」
趙慧氣結,今天真是怎麼了?幾個孩子都不省心,正欲教育陳勇,田氏把陳勇叫到了跟前,幫他撫著腦袋道︰「你娘說的對,這天氣就是皇宮也找不出桂花魚了。豬肘子還是有的,勇哥兒還有什麼想吃的啊?一會姥姥讓下人買了做去。」
陳勇得了田氏的首肯,掰著手指挨個數道︰「油爆大蝦,菜團子……」
趙慧听得實在不好意思,只好說道︰「父親,母親,都怪我和夫君,素日里把他寵壞了。」
老侯爺模了模胡須,哼哼道︰「我覺得勇哥兒挺好的,性情直率,你們要覺得不好,回了家再管教去。」
陳勇听到老侯爺的夸贊,更是得意了︰「姥姥姥爺最好了。我不想回家了。」
趙慧又不能說老侯爺和田氏的不是,只得瞪了眼楮罵道︰「陳勇,你再撒潑,一會我把你父親請過來了。」
陳勇急忙躲到田氏背後,向趙慧扮了個鬼臉。
老侯爺揮了揮手,吩咐下人道︰「好了,趕緊傳飯吧。」
因為吃飯的人多,倩寧和連成梅第一次挨著坐了一塊。連成梅小聲說道︰「沒想到妹妹才思如此敏捷,熬了那麼長時間沒寫出來,最後一刻倒是提筆如有神了。」
「那還得感謝姐姐辦了這麼個詩會,讓我發掘了潛能。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最後能完成呢。姐姐是不是也該替我高興呢?」倩寧絲毫不退讓,反言相譏道。
連成梅眼中帶著寒意,但臉上卻維持著笑意︰「那可不是,要是早前就听聞妹妹還能有如此才能,該多叫些姐妹來湊趣才是,也好顯露妹妹的名聲。」
「那可多謝姐姐的一番心意了。」倩寧冷言道。
「你兩吃飯還說什麼呢?」田氏早就看見連成梅和倩寧嘀咕,不滿地問道。
連成梅連忙笑著道︰「都怪我,辦了個詩會就有些高興,正和陸妹妹商量多辦幾次呢。」
「那可是好,」趙慧很是同意,陳嫻性子冷,朋友少,眼見著也要到議親的年齡,要是能多參加這些活動,有了才名,也好議親啊,「成梅要是再辦,我必定支持。」
連成梅盈盈笑道︰「多謝姑母了。」
老侯爺眼見幾個人說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詩會的事情你們吃完再議,飯桌上說說笑笑的,成何體統!這規矩都學到哪里去了?」
趙慧等人立時噤了聲。
待得吃完飯,趙慧等人就回鎮國公府了,倩寧也往听雨軒走去。
露水有些不解︰「世子夫人費了心力辦詩會,圖的什麼啊?」
「一來看我出洋相,這點她沒達到,想必很是失望,二來是宣揚她的才能,這是她當了世子夫人之後,第一次主持的活動,雖然只是家里人參加,但是想必沒幾日,京城就該傳遍了世子夫人的美名了吧。」
「哦,原來如此,」露水方才醒悟過來,「還好女乃女乃你順利完成了詩作,不然有了她做比較,外人還不知怎麼編排您呢。」
「是啊,」恰逢走到花園邊上,臨著的就是府外的馬路,倩寧駐足,仰望著外面的天空,「在這侯府當中,也不是你不害人,人就不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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