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寧回了听雨軒,只覺得渾身累極了,洗了個熱水澡,香噴噴的就要往床上歇息。沒成想,趙洛岩卻是來了。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既沒有陰沉著臉,也沒有冷冰冰地避之不及,而是關切的問道︰「今日是祖母和姑父無禮了,還望娘子不要放在心上,也別同青姑娘提起。」
倩寧心里冷哼,已經晚了,青姑娘就是本姑娘,雖然這個事情不能說出來,不過要想讓自己就這麼一笑而過也是難了︰「家丑不宜外揚,祖母和姑父這般詆毀我的朋友,我也沒面子同青姑娘提起,這點夫君大可放心。」
趙洛岩聞言方要松口氣,又听得倩寧說道︰「可是,祖母那般指責我娘家和外祖家,真是讓我失望。我外祖家好歹也是欽封的皇商,平日里也是好善樂施,就算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沒他善事做得多,所作所為問心無愧,卻要平白受這種屈辱,真是讓人寒心。」
趙洛岩也不知怎麼了,今天特別有耐心,竟然放段好言相勸︰「你也別放在心上,祖母也只是一時氣話而已。」
倩寧暗自冷笑,哪里是氣話,只怕是心底深處的真話吧。可是既然對商賈之家這般看不起,為何當時又要娶了自己?倩寧不解,也問出了這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不管祖母對我是怎麼看的,話里話外,都是對商賈之家不喜,既是如此,當初又為何巴巴兒地求娶我呢?」
趙洛岩被問的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倩寧會這麼直接問出來。「說實話,當初是大伯母挑了你。至于其中的緣由,我也是不清楚的。」
倩寧一眨不眨的看著趙洛岩。想辨別他這話的真實性,只見他面色中帶著疑惑,不像是裝出來的,兀自嘆了口氣︰「雖然我不才,但是也讀過書識過字,明白事理的,既然我有幸進了侯府的門,做了趙家的媳婦,雖然不曾妄想過能做得多麼優秀。但是一直以來也是盡職盡責,安守本分,可是祖母卻是挑剔我的出身,難道出身就這麼重要麼?我怎麼努力也不能消除祖母對我家的成見?」
這是自成親以來,倩寧第一次這麼坦誠地把自己心里所想說出來,不管趙洛岩怎麼想,倩寧心里都有一種痛快。
趙洛岩的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倩寧雖然只說了田氏的不是,但是趙洛岩自知。自己私心也是對倩寧的出身有偏見的,再听得倩寧的傾訴,回想起成親半年以來,確實也沒做錯事。可是因著出身不高,又有了連成梅在先,總是若有若無的避著她。要說她礙著了自己和連成梅,那也不是她所願。也算是遭了自己的遷怒了。
趙洛岩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倩寧,本來就憐香惜玉的心多了柔軟。加之之前因著王府的事情,得了倩寧幾句提點,雖然只是轉述,但也體現了倩寧對侯府的維護之心,再想想自己家人對待倩寧的態度,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思及此,趙洛岩的語氣更是緩和,「娘子,你對侯府的心,我都明了,我會跟祖母她們說的,不會讓你再這麼受委屈。」
倩寧狐疑地看了趙洛岩一眼,有些不相信他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剛才所說只不過是發泄一番,可還真沒想過趙洛岩會有回應。
見倩寧不說話,趙洛岩一把擁她進懷里,倩寧一時沒反應過來,身子不由得一僵。趙洛岩也感覺到了倩寧身體的變化,松了松環抱的手︰「今日沒有陪你回家,真是對不住了,要不等忙過了這一陣,專門陪你回去一趟?」
這家伙不會是被別人附身了吧?倩寧暗自吐槽,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不必了,夫君過了年還得去書院溫書,馬上又是春闈,別因此耽誤了考試。」在沒有分辨出真假之前,可是不敢應承下來,萬一只不過是客套話,自己當了真,那不是鬧了笑話。
趙洛岩也沒再堅持,輕輕撫了撫倩寧的頭發︰「既是如此,那就等有空再說吧。」
正海院里,老侯爺特意到了臥房,找田氏說話。
田氏剛送走了趙慧母子,身子有些兒乏了,躺在榻上,讓丫環捏肩捶腿。听聞侯爺進來,也不起身,仍是眯了眼躺著。
老侯爺也不介意,徑自坐到椅子上,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
那幾個丫環看了田氏一眼,田氏點了點頭,方才敢退出房間。
老侯爺哼了一聲︰「你倒是把她們教得好,萬事還得你點頭才行。」
沒了丫環伺候,田氏也坐了起來︰「你以為都跟你似的,什麼都慣著下人,連個沒臉沒皮的都能到祠堂祭祖,真真是壞了侯府的規矩。」
程姨娘祭祖的時候伺候著老侯爺,連著也在祖宗面前磕了頭,田氏可是記恨在心里,有了機會自然要吐槽。
「都一把年紀了,還吃醋,要是沒有她在一旁,你會來伺候我?」
老侯爺雖然身子還算康健,但是久站可是不行,程姨娘雖然沾了光進了祠堂,可是前前後後一直伺候著的,要換了別人,還做不到那個份上。
田氏也不過是過過嘴癮,哪里還能真去伺候了,提了一句表明了態度也就算了,「怎麼了?這麼晚還到我這來可是有事?」
說起正事,老侯爺的臉色又肅穆了幾分︰「你今日為何在眾人面前詆毀陸氏?」
田氏嗤鼻笑道︰「我那是詆毀麼?哪句話說的不是真的了?」
「雖然陸氏卻是出身商賈之家,但是陸家乃是世代書香,陸氏的規矩樣樣不差,而且行事比起連氏,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又何必非得較勁出身呢?」
田氏之前雖然也不喜倩寧的出身,但是對于倩寧本人還算是認可的,老侯爺也是不明白自家老伴今天的失態。
田氏也冷了臉︰「你可知陳雷今日為何突然提起藍夫人玉佩修復之事?那是因為,賢太妃還記恨著當初薛家和張家私販鹽引子。陸氏在王府宴席上,因著對玉石的了解,雖說出了風頭,卻也觸了賢太妃的霉頭。想當初,要不是薛家犯事,那賢太妃又怎會落了胎?那可是個男胎啊,生下來就是個小皇子。卻這麼沒了,賢太妃心里哪里能過得了那個砍?陸氏那日就被賢太妃盯上了,回頭賢太妃就在張家進貢的布料上下了文章,狠狠地打擊了張家。前些日子,又不知是誰,把藍夫人玉佩修好的事情捅到了賢太妃那里,只把那一甯樓說的多麼厲害,賢太妃最不喜就是商賈,這一回,連一甯樓都記恨上了。要是咱們不跟著遠點,指不定哪天被記恨了都不知道。」
老侯爺眯了眼問道︰「這些事情是慧兒跟你說的?」
「陳雷跟慧兒提起過,慧兒惦記著娘家,這才回家里跟我說來著。」田氏說著皺眉,「那陸氏本就與張家有干系,又是跟一甯樓熟識,萬一真的因此惹怒了宮里貴人,再牽連到潛兒和岩兒,可不就招來橫禍麼……」
老侯爺沒有搭話。這麼重要的事情,陳雷卻沒有直言,反而是通過趙慧來傳達消息,到底是顧忌什麼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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