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小孩兒搖了搖頭神情恍惚的道,「反正,我已經習慣了疼痛了。那樣的話,也不會比現在疼上多少吧!」
听得,小孩兒如此的言語,李玄竟有些舍不得了。她明明只是個孩子,竟然就說出了如此令人心痛的話,上天也太是有些不公了。
像我李玄,在生前也並未曾吃了太多的哭。可是老天爺啊!你既然讓小孩兒來到了人世間,卻為何要一直的折磨與她。
若是你不喜歡小孩兒,大可以不讓她來到人世間的……
「好吧!」李玄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天亮之前,同了你的父母說吧!你要知道卯時一到,你的時辰也便是到了。」
李玄,這些年的一直是閑來無事,索性在自己煩悶的時候,便會拿了城隍廟里的《易經》、簽詞和老黃歷等一些雜七雜八的書,捧在了手里看。
只是,李玄雖說別的沒有學會,但是卻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看人的壽命,而且是屢試不爽。若要問他具體看哪里來推算壽數,他還真的是說不出來。、
也便是熟能生巧吧!這些個的經驗技巧還是需要模索和天分的。
「嗯,知道了。」小孩兒听得自己身側的男人如此說,竟然也不再太懼怕死去了,因為死了的話,依舊可以每天的守在爹爹娘親和弟弟他們的身邊,這就夠了。
「乖……,睡吧!」見此,李玄也便眯了好看的眼楮,微微的笑了。
他伸了手模了模小孩兒的頭頂,聲音清亮的道,「你只要好好的睡著就好了,到了寅時中,我會叫醒你的。到時你同了你的爹爹和娘親說就是了。」
「可是……,囡囡睡不著啊!」小孩兒試著閉上了眼楮,卻是無論如何都收不了心,去安靜的睡覺。
于是乎,她便干脆睜了眼楮,看向了自己眼前好看的不像話的紅衣男子,「哥哥,囡囡不要睡了可不可以?」
小孩兒邊說著,邊抱住了自己身側的娘親的身子,娘親的身子軟軟的溫溫的,抱起來很是舒服。
娘親的懷抱總是如此的舒服,每一次的只要她將我抱在了懷里,我用不了多久都會舒服的睡著在了她的懷里。
只是,若是我死了的話,便再也觸踫不到他們溫暖的手掌心了吧!想至此,小孩兒不禁將小身子更緊的貼近了自己身側的女人。
女人感知到自己的腰側多了一雙軟軟的小手,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不禁更沉了,她不禁也伸了手按在了身後自己孩子小小的手背上。
「怎麼還不睡?是身子難受了嗎?」。女人的聲音帶了濃厚的鼻腔,悠悠的穿了出來。
「沒有……」
「只是,想要抱著娘親睡……」
「嗯。」听此,女人也便扭轉了身子,將小孩兒抱在了懷里。她不由的更加的懷疑小孩兒話里的真實性了,只是對此自己卻無能為力……
在被抱緊了懷里的那一刻,小孩兒不由的喟嘆出了聲音,果然娘親的懷里,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如此的讓人安心。
被女人抱在了懷里的小孩兒,將腦袋扎進了女人的胸口,身子蜷縮成了弓字形,像是重新又回到了,自己娘親的肚子里了般。
是的!也卻是可以說小孩兒的死,算是重生。因為若是小孩死了兒的話,不會像別人一樣入了黃泉地府,而是如了李玄般,以魂魄的形態繼續的活在陽間。
只是,此時小孩兒是人,而一過了卯時,小孩兒便是鬼了。自然小孩兒成了鬼的話,小孩兒,曾經是人的時候的記憶也便算是我的前生了。
窗外雪花飄風,簌簌的寒風將紛紛飄落的雪花,吹著打著旋兒的,直接便撲在了窗戶上和大門上面。
拍打在了窗戶和大門上面的雪花,發出了如是雨水降落的聲音,卻比之要沉悶上許多。
城隍廟里面,雖說是生了火的,卻依舊是讓人冷的瑟瑟發抖。
夜色濃重,伸手也只能看到個恍惚的輪廓。夜未央,人未免。
城隍廟里的一家子人各懷心思,除了不諳世事的女乃女圭女圭睡著了,其他的人雖然也是閉了眼楮,卻未曾有睡意。
「嗯……,這樣啊!我能理解。」李玄側躺著身子,將腦袋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面,怔怔的看著蜷縮在了女人懷里的小孩兒,聲音輕輕淺淺的道。
「不若這樣吧!我給你講故事怎麼樣……」李玄道。
李玄看了看小孩兒此時正背對著自己的小小身形,不禁心念一轉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每次的因為生病睡不著覺了,娘親都會將自己抱在了懷里,然後便會用了很溫柔的聲音同著自己講故事。
然後,自己便會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娘親所講的故事里,自然我也全身心的放松了身子,忘記了自己身子上的不適。
而正是因為放松了身子,所以,每一次的,只要娘親一講故事,用不了多久我也便就睡著了。
此時听得小孩兒說著自己睡不著,他突然覺得這一幕好是熟悉,也便不由的學了自己娘親的語氣,說了以上的話。
話一出口,他李玄的眼神不禁恍惚了一下,嘴角掛上了一絲的苦笑,他不由的搖了搖頭。
娘親啊!孩兒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的見到你,同你說上一句對不起……
「好啊!哥哥你快些講吧!囡囡很喜歡听故事的。」小孩兒在女人的懷里思想道。許是因為她舒服了,她的聲音听起來難免有些慵懶。
「那,你可要听好了,哥哥這就開始將。」李玄的眼楮亮了一亮,然後便重又翻了個身,枕著手臂仰躺著道。
「嗯。」
「從前啊!有個男孩子,從小就很是淘氣。所以也就很不招自己的父親的待見。那時候,小男孩也便是五歲吧!小孩兒的爹爹是一個書生,而他的娘親是一個繡娘。」
听此,小孩兒不禁在心里說著,「男孩子總是會淘氣的。」
「是啊!可是這個孩子卻是有些淘氣過了頭兒的。」李玄的眼楮直直的看著梁頂上的柱子,梁頂上的柱子上,纏繞著彩色泥塑的游龍。
他的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竟然覺得這些張牙舞爪的龍,有一些可愛。
「比如說他會在自己的父親的背上貼上畫了王八的字條,或是趁著父親睡著了的時候,拿了毛筆,把睡著了的父親的臉化成猴子的**。」
「只是,尋常猴子的**是紅色的,而小孩兒畫的猴子的**卻是黑色的。具體的畫法就是,將他父親的兩側臉頰全都涂抹成了黑色。」
「哈哈哈……,這小子真是有些太淘氣了。」听此,囡囡不由的在女人的懷里悶了聲音,笑了。
「是啊!所以,他很不招人待見……」想至此,李玄的嘴角不禁勾上了一抹無奈的笑。
「哪里有啊!像是囡囡就很喜歡他。」小孩兒道。
听此,他也便長嘆了一口氣,開始繼續的講了。而小孩兒也則是自女人的胸口抬起了頭,將耳朵露了出來,仔細的听著李玄講故事。
「小孩兒其實還是有一個姐姐的,只是因為家里太窮了,所以他的爹爹便將小孩兒留了下來,卻將自己的親生女兒給賣給了鎮子上的一戶沒有孩子的人家了。」
「話說,一家子人的吃穿用度全靠一個女人,又哪里能支撐了起來。小孩兒從小就看自己的父親不順眼,他心想著,為什麼每一日的父親只要在哪里坐著什麼都不干就好,而娘親卻要早起晚睡的提著別人趕制針線活。」
「村子里的人,甚至是同了他一個年齡的孩子們,見了小孩兒都會悄聲的低語什麼。他們會說他的父親是個懦夫,靠著一個女人養活,真是不要臉。」
「小孩兒偶爾听得後,便覺得他們說的實在是太對了。然後,小孩兒也便加入了宣傳自己的父親是吃軟飯的懦夫的行列了。」
「所以,小孩兒也是有些故意要招惹男人生氣,只要他不讓自己干的事,小孩兒總會去摻和上一腳,然後看著他一臉的不開心,心里便會覺得很是得意。」
「慢慢的小孩兒算是長大了些,然後他終于知道自己的爹爹每一日的坐在房間里,不出來,是在讀書,他這是要考狀元的。」
「只是,小孩兒卻還是覺得自己很是看不起他,畢竟子在別人的孩子有糖吃的時候,他只能在邊上看著,而別人過年穿的新衣服,自己的卻是舊衣服。雖然娘親的手很巧,會在壞了的衣服上用了針線繡出好看的圖案將裂痕給補的看不出來。」
「雖然,這些被娘親繡上了突然的舊衣服,別人看不出縫補的痕跡。雖然,玩伴們會說自己的衣服好看,可這依舊改不料,自己穿的始終是補丁蓋了補丁的破衣服,只是這些補丁同著旁人的不同而已。」
「每當這個時候,小孩兒想的最多的就是,責備自己的父親。你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可是你沒有資格因著自己自私的理想,而放任了我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