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為謀 第五十九章︰慘死人和無頭鬼

作者 ︰ 狐晚

「羽王爺,你就不能信我一回?相信我能夠找出真凶,相信我能夠擺平這兩國聯姻之事?」我望著楚任羽的神情,心中卻忽然想起江雲來,此時倘若是他在的話,我說的這些話,他一定毫不猶豫的相信我。

楚任羽冷笑了一聲,語氣里充滿了不屑,「樓素素,你這是魯莽,知道嗎?你根本不清楚你需要面對的人是誰。」

「皇帝又有何了不起,難道皇帝就沒有喜怒哀樂,不食人間五谷?他的舉措對,自然受到眾人愛戴,世人敬仰,他的舉措若是不對,做出了不英明的決定,就該有人站出來,否則成全了皇帝一個人,便等于毀了整個國家!兩國聯姻一事,皇帝做的就對,我便贊成;可因為一道聖旨,如若這聯姻之事便由此被草率的耽擱了,那這事就做的不對,我便一定要說出來。」我的胸腔里有股熱血,它不斷涌現著,它在告訴我,此時此刻我不是在替自己說話,而是在為兩國和平說話。

楚任羽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他語氣里滿是驚詫道︰「樓素素,你是瘋了嗎?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所以才要這麼說話的。王爺若是覺得我說的這些話都是大不敬,大可以上書回稟我國聖上,讓他撤了我的身份,砍了我的腦袋。若真是如此,蒼天必然六月飛雪,土地必然大旱三年,以證明我有多冤。」我理直氣壯,抬頭挺胸,心中頓時覺得充滿了正義感,無比的英勇偉大。此時此刻我可不是在替自己說話啊,我是在替兩國數十萬的黎明百姓說話。所以縱然因為替百姓說話而被冤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說完這話,我抬頭去看楚任羽的表情,只見他嘴角微微抽動,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這倒是有些讓我模不著頭腦了。

「本王決定信你一回,看在你昨晚上救了本王一命的份上。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為了你不怕死的正義感,為了你心里頭的老百姓,去跟他們爭取來兩國的合議書吧。」楚任羽嘴角微微上翹,而後移開了步子,走回了那個充斥著血腥味的房間內。

陽光刺眼,晃得我睜不開眼楮,可我心里卻覺得暖洋洋的,被人信任的感覺還真是蠻好的。

「小姐,兩位王爺都在屋內待著,您怎麼不去呢?」翠兒此時不知道又打哪兒冒了出來,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

我看著她一臉雀躍地模樣,心中不解,這是溜到哪兒去發現什麼好事情了,讓她開心成這個樣子?

「不經我同意,你跑哪兒鬼混去了?」

「奴婢出去解手啦,看您剛才在跟兩位王爺講話,翠兒又不敢出言打擾,又不是什麼能上台面的事情,所以就自己打听著府里的丫鬟,找茅房去了。您別生翠兒的氣嘛,翠兒保證下次不管去做什麼,一定跟您匯報一聲,您看好不好?」翠兒一邊憨笑,一邊撒嬌,我見她手心還有未干的水漬,便沒再跟她多做計較。

「屋內有尸體,你定然害怕,就別進去了,在這兒等我出來吧。」我這樣對翠兒說道。

翠兒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她鎖著眉頭看著我,輕聲詢問道︰「胭脂館李老板家的女兒死了?」

我點頭,而後獨自重新走回了屋內,但心中不免疑慮起翠兒的話來。直到現在,翠兒才知道李姑娘去世的消息,說明剛才正堂內管家進來通報消息的時候,翠兒便已經離開了。縱然她去解手,用得上這麼長的時間嗎?

「燕王殿下,可派人去請了仵作來嗎?」。我見屋內幾人分別坐在尸體兩側的椅子上,面面相覷,不禁覺得奇怪。

黃明燕搖頭,「還不曾,羽王又發現了新的線索。」

「素素,這死了的人,未必是真正的李姑娘。」楚任羽伸手指著其中一具尸體道,那具尸體身著大紅色的喜服,皮膚白皙,所以那脖子上流出的血跡襯得更加明顯。

我大著膽子看過去,蒙著那具尸體的白布已經被人掀開了一角,尸體的胳膊不禁遮擋,素白藕臂有一截晾在了外面。

「僅僅憑借一具無頭尸體,你怎麼會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李姑娘?難不成以前她胳膊上有什麼胎記,而這個人沒有?」說來我也是見過這李姑娘一面的,就在我有記憶以來,清醒過來的那個屋子里。可不過一面之緣,當時又一心都在尋找記憶上,哪里會注意到她的身上究竟有沒有什麼特征?是高矮胖瘦我都記不清。

「代替你前來聯姻的李姑娘,身上是被點了守宮砂,以證明自己的處子身份的。而你看看她的胳膊上,根本沒有守宮砂。」楚任羽語氣篤定,似乎已經在心中認定了面前這具身著喜服的尸體,並非李姑娘。

然而我卻並不認同楚任羽的想法,他所說的話固然是一種可能,但一個消失了的守宮砂又能代表什麼呢?如果這李姑娘違背了皇上的旨意,偷偷與其他男子行過房事,那這守宮砂不是自然不見了嗎?

「你們應該去請一位仵作來,論起驗尸,在場眾人均是外行。據我所知,這尸體放的時間越久,許多能夠找出凶手的痕跡便也會消失的越快,到時候如果再想找到什麼凶手遺留下來的線索,便也更加困難了。你們覺得呢?」我努力說服著他們,我當然希望能有個專業的仵作在我面前完成驗尸,如此一來,曲丞相縱然想在尸體上動什麼手腳,便也十分困難了。

說完這話,我去瞄曲丞相的臉色,希望能夠找到一絲慌亂。但是事實並未如我所料,曲丞相一臉平和,認真傾听著我的話,時而凝眉思索,時而點頭贊同。

黃明燕沖著曲丞相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派人去刑部請仵作吧,免得安陽郡主一直心中惦記,無法踏踏實實跟隨本王入宮。」

曲丞相點頭稱是,又親自去屋外派了親信趕去刑部。

為什麼曲丞相會這麼配合,連一句推月兌的說辭都沒有?難道是我誤會了他?

趁著曲丞相不在屋內的空檔,我詢問黃明燕道︰「燕王殿下,你有沒有覺得今日這無頭命案非常耳熟?」

他挑眉,卻當即理解了我話中的意思,于是反問我道︰「你是說這命案跟街上百姓口中說的無頭鬼很相似?」

我點頭,望著他的模樣,笑出聲來,心中暗道,知我者黃公子也。

「什麼是鬼?人死了不就是鬼嗎?所以這被砍去腦袋,只留尸首的死人,豈不就是老百姓口中說的無頭鬼?燕王殿下,你覺得今日李姑娘被人謀害,會不會跟造成京城百姓恐慌的事情有關?如若……」我剛說到這兒,耳邊便傳來曲丞相的腳步聲,于是我當即噤了聲,裝成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我本來想說,如若從百姓口中的傳言著手,會不會更容易查出這個案子來。可是曲丞相此時卻進來了,他就是我眼中嫌疑最大的人,故而我當然不可以在他面前講出這些話來。如若曲丞相意識到了我的敵意,豈不是會對他人更加設防?到時候我們再想找到殺害李姑娘的真凶,只怕更是難上加難。

所幸,黃明燕並沒有再詢問我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否則我鐵定要在曲丞相面前露出馬腳了。

等待刑部仵作到來的時間里,是漫長而難熬的。命案現場,既不適合聊天說笑,又不適合飲茶品香,聞著那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卻也不知道到底可以做些什麼來打磨等待仵作的時光。

其實說這話可能挺沒良心的,對于李姑娘的慘死,我心里一點感覺也沒有,不傷心,也不難過。若真說是有什麼念頭,頂多是有那麼丁點惋惜之意,畢竟還是個大好年華,卻偏偏慘死異鄉,況且殺害她的人,很可能還與她並不相熟。

什麼叫飛來橫禍?眼前這一樁不就是麼,本就是個替身郡主,現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若是將這消息帶回南楚,只怕胭脂館的李老板夫婦不知會有多麼痛心。女兒替人嫁去異國,竟然死無全尸,就算是世間最痛,無疑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們說那人會是腦子有問題嗎?若真的想要這南楚郡主的性命,直接殺掉不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砍去她們的腦袋?」我望著地上的白布,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淒涼,不為憐憫死者,只是覺得這世間還有千萬種殘忍手段,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世上,果然有大惡。

「腦子有問題的人,不會將頭砍得如此利落,一看就是個行凶老手。這三具尸體,絕對不是凶手第一次殺的人,慣犯了。」黃明燕淡淡地開口說道,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慣犯?」我驚訝,如若真的是慣犯,那這凶手應該好抓才對啊。我轉頭去看楚任羽,等著他開口說點看法來,他人一向聰明,對于此事應該有頗多見解才是。

然而他看也不看我,對于我跟黃明燕的對話權當不曾听見,眼楮瞥向前方也不知道望著什麼出神。總而言之,自打他在屋外承諾信我一回後,似乎就沒打算再開口,干預此事。

如此也好,我便可以大大方方將我的想法都說出來,讓事態按照我的念頭走。

「燕王殿下,那若是照你所言,這案子應當好查才是啊。去刑部問上一句,看看記錄在案的人,可有同樣情況報官的?總結下來這些被害者的共同特點,與其相連,不是就能找到凶手了嗎?」。事情豈不就是這個道理,將許多看似無關的點連成一條線,這真凶不就順藤模瓜找出來了嗎?

黃明燕嘆了口氣道︰「事情哪里都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刑部大多對官不對民,有幾個平民百姓敢帶著這種無頭尸體去報案?不想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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