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點篇語)
漫步于這荊棘交錯的亂道之間,雖是血紅淋灕,然而此刻,不知為何,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只是由著那前方光亮指引,泣著血,走向那閻羅之地……
紅蝶,在那前方,是否有你?是否又可讓我哭泣……
然而心中的淚卻早已干,即使想哭,竟也留不下半滴淚水……
(點篇詩)
曉月遮,容顏冷,亂世蝶舞起;
赤紅日,刀光影,浮屠一世災。
(正文)
這日如飛梭,彈指之間一年又是一年,而在這歲歲年年之里,言睦為我調理身體,曉蓮對我百般照顧,若瀟始終為我守候,而太子卻為我卷入這風雲之中。
自從,這開元十五年以來,武氏便憑著玄宗的恩寵,對太子那是百般打壓,減其黨羽,而太子也從武氏的武後(武則天)近親身份入手,多方彈劾,限制其權,這一豺一狼,兩相爭惡,竟也是不分上下,難以伯仲,然而太子母死,趙麗妃薨,順然之間,這一方的勢力便處于了劣勢,後宮之中無人撐腰,武氏便更是獨大,集寵愛更為甚之。
開元二十二年,六月,東宮
「太子,太子陛下,您要找的人,小的為您找來了。」只見太子親信德全興沖沖的拿著一副仕女圖揣著疾步奔于太子跟前,將手中的驚世之描遞給了太子。
而原本郁結不舒的太子,微撇了一眼這畫中之人,便馬上笑顏大開,用力拍打著自己的玉膝大聲說道︰「妙!實在是妙!快將此人給本太子帶來!」德全連忙點了點頭,便拿著畫像朝著洛陽的方向奔走而去……
然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混入太子府的武氏親信曉玉,早已在百花叢中窺探到了這一切。
洛陽,楊府
經過這德全連日以來的策馬奔走,舟車勞頓,他是終于來到了這楊玄珪的門口,雖說這德全只是個無品階的奴僕,但卻也是當朝太子的親信,侍奉左右其人,想到這點,他便立馬拍了拍袖子,掙了一下衣領,領著太子的宴帖敲響了這楊府之門。
「這位大人,您是?」只見一位老奴緩緩的打開了大門,表情嚴肅的探出了腦袋,打量起了這德全,而不到那剎那之間他便雙目閃耀,臉如春風的對著德全問道︰「大人您是宮里來的吧?請進,請進。」
德全微微一笑,答道︰「我正是從東宮而來,受太子之命,特邀貴府玉環小姐一起參加這咸宜公主的婚禮。」
「原是如此,辛苦大人了。玉環小姐,此時正在後院練舞,大人請隨老奴一同前往。」只見老奴嘴角一揚,歐手一抬,指引著德全府中之路。而德全也回禮一笑,言道︰「那便麻煩您帶路了。」說著,他便跟隨了老奴的步伐,朝著那庭院深處走去。而幾道彎後,只見幽蘭深處,白衣婀娜,玉足旋舞,百花皆失。
而若細細望去,便是一幅這樣的場景︰
九天玄狐慚,西施也羞顏。一笑眾生死,再笑國覆滅。一舞驚天地,再舞鬼神醉,身如玉帝女,潔白絲柔雪,媚眼勝妲己,一瞥驚鴻起……
而玉環甜酥一回眸,望到了德全,便立馬向他作了一個揖。而德全見此場景對玉環那是更加滿意,笑如威海徐來,不停的點著頭,將玉環輕聲扶起,說道︰「玉環小姐,您這次是要交大運了,只管去參加咸宜公主的婚禮便是,這接下來的事,自有太子殿下為您籌謀,您啊,只需隨了我的車馬一同回去即可。」
玉環听了德全之語,又再次作揖,謝過了德全,念了太子的恩,便收拾了些細軟踏上這萬千紛擾,一世紅塵苦……
然而,這紅牆,這高院,又有誰,不是那淒苦之人,恨卻了白頭無數,不得自由度……
二)
(點篇詩)
洛女玉環妖,回眸眾生倒。
一舞國覆滅,再舞人間淒。
只弄巧舞姿,不管人間事,
霓裳醉華塵,撩撥帝王心。
(正文)
開元二十二年,七月,咸宜公主府
後台之中,德全叫住了玉環,對著她微微一笑,繼而言道︰「玉環小姐,待會的一切皆按太子的囑咐來辦,你可記牢?」玉環宛然一笑,低頭作揖答道︰「太子之言,玉環銘記于心,絕不會出半點紕漏,請太子殿下放心。」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了。若你按計行使,可保你榮華一生。」德全答道,將右手一攤,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將玉環帶入正廳。
只見正廳之上,各宮娘娘萬艷斗奇,各個皇子明獻暗斗,大臣之間握手腳踢,而玄宗則握著胡須,賞著美酒,俯看這一派奇景,坐山觀虎斗。
不知何時,也不知從哪里,竟然傳來了那玄宗譜了一半的曲子《霓裳羽衣曲》,此調此引哀怨,沉郁,而虛夢之中,仙境之里,霧氣繚繞之間,一九天白錦仙女,攜帶著那絲絲的麝香,玉足旋轉,紅甲輕撥豎琴相合,柔音三尺繞,驚舞一片落雁沉魚。
只是一曲,只是一眼,便醉夢了李瑁,魂牽了玄宗。
「這下面的是何人啊?」玄宗問著身邊的高力士,而高力士忘了一眼這楊玉環,又從玄宗的眼中望到了那絲絲纏綿的情誼,緩慢的答道︰「皇上,這下面這位,是蜀州司戶之女楊氏玉環……」未等高力士詳盡說來,只見那武惠妃立即湊到了玄宗跟前,對著玄宗說道︰「陛下,可還記得我昨日請旨給瑁兒賜婚之事?」
「朕記得,可那又如何?」玄宗疑惑的問道。
「陛下,您可是這昨日旨意已下,告知臣妾,這文武百官之中,不管是誰家之女,只要我家瑁兒喜歡,便可娶為王妃,而我百般思量昨日便定下了這楊氏之女,今早您的龍印也已印下了,是否應該當即宣布,將那楊氏賜予我家瑁兒?」惠妃望著玄宗,眼神之中充滿了期待。
而這玄宗,九五之尊,金口既出,又豈能更改?況且望著惠妃熱切的眼神與那瑁兒愛慕的神情,玄宗只能咬了咬牙,微嘆了一口氣,吩咐著高力士去傳旨,賜玉環于壽王李瑁。
而玄宗這道旨意一下,太子當場便鐵了臉,心如懸石砸,不曾料到他多日以來苦心經營,卻終究是為了她人而做了嫁衣。然而這武氏又是怎麼知道這玉環之事?難道是有眼線?太子想到這兒便不由得背脊一陣發涼,雙拳緊握,如坐針氈……
而在這宴廳末處,綺夢情望若瀟身影,眼中淒楚萬分,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尊坐之上,太子落寞而又迷離的看著她的神情……
愛,即是偉大又是折磨,它可以包羅萬象,卻唯獨多容不下這一個人……
三)
(點篇詩)
人間有情痴纏怨,皇子不悔紅塵醉。
為伊消得命若塵,縱使飛灰亦相戀。
(正文)
開元二十三年,秋,東宮
「德全,你看,這鳥也紛紛比翼而飛,而我卻何為縱顯淒苦?」李鴻望著這一片蔚藍,嘆了一口氣,對著德全言道。
而德全卻只是微微一笑,答著太子道︰「太子殿下,這,您不是有太子妃嗎?何來淒苦一說啊?」
「你這個滑頭,算我失言了。」太子指著德全,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他又問道︰「我讓你幫我監管的狩獵場可有修好?」
「太子殿下,這狩獵場,早已好了,可以宴請各貴客了。」德全答道。
「好,幫我宴請各宮皇子以及一些嬪妃大臣,特別是那父王身邊的安若瀟,你是一定要把他給我請來,知道嗎?」。只見太子神情嚴肅的望著德全,對著他囑咐道。
「是,太子殿下。」只見德全彎下了身子,輕身作了一個揖,便領著東宮的旨意朝著各處奔走而去。
而庭院之中,李鴻目露殺氣,一把拉開大弓便朝著天上的比翼雙鳥一射而去,只見雄鳥泣血墜下,拍打了兩下翅膀便一命嗚呼再也不動分毫,而李鴻卻走到雄鳥身邊半蹲而下,輕撫其身,對其言語道︰「要怪,只能怪這片蔚藍之境,只容得下那一只鳥,而你卻是多余了。」
三日後,長安近郊,太子狩獵場
幽綠猶勝,寶馬抖擻,走獸飛禽,躍于虛蔥。
只見太子坐于尊坐之上,一揮錦袍,喜顏笑道︰「各位親臣,各位皇弟以及母妃們,今日我皇太子李鴻見這秋高氣爽,翠綠猶勝的季節,想著正是狩獵的好機會,便擅自的宴請了各位,還請各位自由狩獵,盡情賞玩。」
太子這一言一出,下面的各位皇子大臣們紛紛躍躍欲試,而嬪妃女眷們也眼露異彩,期待著這場英雄追逐。
而太子,卻緩慢不驚的來到了若瀟身邊,雖說是臉露笑容,但不知怎麼的卻隱約之間暗藏了一股陰暗之氣,他望著若瀟言道︰「素問這父皇騎射第一高手便是您千牛衛安大人了,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和安大人您切磋一番騎射?」
只見若瀟向太子作了一個揖,婉言拒絕道︰「微臣不才,豈敢和太子殿下相比?只怕是誤了法眼,惹得殿下恥笑了。」
而太子一把拍著若瀟肩膀,盛情邀道︰「哎……這是安大人您謙讓本殿了,莫非是安大人您嫌本殿騎射不精難為對手?若是如此,本殿也就不強求了。」
若瀟听了太子此言,立馬解釋道︰「太子殿下,您這騎射豈會不精?是微臣前面失言了,還望太子殿下指教。」
「這便對了,這今日就讓我們好好切磋一番吧。」說著太子吩咐了身邊的德全,將一把快弓遞與了若瀟,又一匹汗血寶馬賜予他當坐騎。
而末座之上,綺夢遙望此情此景,不知怎麼的,心中盡是陣陣不安,難以言語……
而只听一聲令下,這眾皇子大臣們,便四散如煙,而這若瀟,李鴻則如虎狼之勢,水火之態,快馬奔走,相互追趕,遇獸殺之,遇禽射之,一時之間難分伯仲……
而綺夢卻心如懸刀,終是難安,只見她終于坐立不住,一把拉過旁邊的汗血寶馬,便一躍而上,朝著太子和若瀟的方向追去。
幽林之中,一只狡兔朝著若瀟轉身而奔,若瀟拿起弓箭,本是欲射狡兔,卻不料剎那之間弓崩馬驚,將他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而幽林深處,若瀟身後,李鴻拿著箭對準了若瀟,正當他想要射殺之時,卻不料綺夢飛奔著駿馬撲到了若瀟的前面,太子雖驚,但手中的箭已然射出朝著綺夢一射而去……
綺夢閉上了眼,微微一笑。
但,箭卻從她發間插身而過,射中了他們身後,李瑁的臂膀。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綺夢癱軟在若瀟的懷中,用著她的玉手撫模著若瀟的臉龐,隨即昏死了過去。
而若瀟卻悲憫著嘴,一把抱起了綺夢朝著看樂殿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一絲淒苦,那一絲落寞,不知何時化為專心的痛,在李鴻的心中蔓延了開來。這,他愛了瘋癲的女人,竟在他的面前撲向了別人的懷中……
但其實,他早就已經知曉,他不過就是她眼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只是他始終奢望著或許有一天她也能對他露出一絲真情,那怕只是憐憫。
「李鴻!你居然想要射殺我!」只見壽王李瑁氣沖沖的朝著李鴻走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怒吼道。
「臣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我不過就是剛才手一滑,失了手而已。」李鴻笑著答道。
「失手?我看你是失手沒殺成我吧?虧我往日還敬你為兄長,如今我算是徹底看清你了,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李瑁怒言道。
而李鴻卻只是笑了笑,看著那怒氣沖冠的李瑁凶狠一瞪,甩了手,朝著那皇宮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抬起頭,望向這片蔚藍的虛空。心,卻空了一半。他深切的明白李瑁這一走,怕是日後只有殺戮了,若說現在只是斗,那麼這之後便會是生死之戰,不死不休了。但他卻始終無悔,即使夢漪從未愛戀他分毫,但戰下去,卻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也是唯一能待在她身邊的理由。
這蔚藍,終究還是這一對比翼之鳥的,李鴻瘋狂的大笑著,卻悲淚屠蘇苦,失了魂魄游蕩在這條紅塵的絕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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