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並非全不明理,此時無人煽動,不至于頭腦發熱,被凌妝一詰問,也就想通了其中道理。
兩個博士當先哭拜︰「臣等愚昧,受了奸人唆使,誤傷東宮屬官,還請殿下寬宥。」
凌妝想起豬頭般的父親,心里不免有氣,也不再出言,默默退至太子身旁侍立。
這干人被凌妝等以言語拿下,上官攸請示過太子之後吩咐衛士︰「暫且鎖系。」
梁琛在地上癱了半晌,漸漸回過氣來,掙扎了幾下,凌妝看見,便向孫初犁道︰「宣醫官為這監生診治。」
孫初犁揮手差個小太監飛跑去青雀殿請太醫。
兩名博士俯首稱謝。
凌妝卻覺這兩個博士很不稱職,學生家中將才俊交付于國子監,是叫他們讀書明理,而不是被人拿來當棍棒使,作為老師,明知政治之事有危險非但不加以阻止,還帶頭來鬧事,不是收了人好處就是別有目的。
然而此時不是細細追究的時候,她也就將此念頭壓下。
二重門外,傳來更加洶涌的呼聲,似乎有許多人涌上重明門吵吵嚷嚷。
一廣寧衛飛奔而來稟道︰「啟殿下,有官員帶領太學生沖擊宮門。」
乖乖束手就縛的一干學生個個抬起頭來,領頭的那個忙道︰「不能叫同窗們做了替死鬼,請殿下容學生等前去說明!」
容汐玦瞧也不瞧他一眼,向朱邪塞音道︰「你親護良娣在青雀殿候著。」
朱邪塞音領命。容汐玦率一干臣子向重明門去。
凌妝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糾成一團,終是遠遠跟了上去。
朱邪塞音心想方才太子爺的命令是讓良娣在青雀殿候著。猶豫片刻,一個跨步橫在她的去路上。
凌妝蛾眉挑起,往左一步,朱邪塞音毫不在意,隨著左移一尺,往右一步,他又伸手擋在右邊。直氣得她俏臉鐵青,一時卻難奈他何。
此時她已站在崇政門上,可以清晰地听見重明門上的動靜。
只听見有人高呼︰「交出凌東城!交出陸蒙恩、……」
「奸商凌東城。唆使東宮強奪朝廷礦權,罪不可恕!」
這句話傳來,委實令凌妝一驚。
當日父親獻計,身邊只跟隨郭顯臣、魏進、姚玉蓮、楊淑秀四人。隨即也吩咐他們退下了。之後太子召喚上官攸商議曾經提起。之後計策謀定,這些太學生如何知道主意是詹士左丞出的?
東宮中是誰走漏了消息?
重明門前的人見里頭一大群人出來,原先被捉進去的一干人用繩子捆了一串,罵聲更加嘹亮,除了罵凌東城,更不憚以惡毒的語言加到凌妝身上。
「交出禍國妖妃!」
「東宮出了妲己,出了妹喜!天下即將大亂……」
「妖婦惑亂東宮!人人得而誅之!」
「賤人!怎敢迷惑太子……」
凌妝隔著一道門,只听那聲浪亦能感覺到外頭的混亂。心里一陣冷笑。
太子如今兵權正盛,他們就敢如此放肆。當真讓步,怕不要將自個兒千刀萬剮了去?
史上統治者血腥鎮壓的例子不勝枚舉,反正橫也是妖妃賤人,豎也是禍水妲己,太子面對這局面,必不能忍,不如干脆自己來擔了惡名,也免他被人口誅筆伐。
一念及此,對朱邪塞音怒道︰「你不是只忠于殿下麼?難道想讓他為千夫所指?」
朱邪塞音頗是為難,主子的脾氣他自然知道,外頭若是罵太子,可能未必就會動手,但如此羞辱良娣,主子怎能容忍?
他那里猶豫,凌妝已輕盈地跑了出去。
眾宮人大急,口中喚著娘娘,邁步急追。
重明門前水泄不通,人頭攢動,二道門里栓成一串的太學生朝外頭大聲喊話,聲音完全淹沒在澎湃的聲浪里。
凌妝急跑間,已見容汐玦將一人提在手上,兩手一擰,就像擰柴禾一樣擰斷了那人的脖子,抬臂一擲,扔出數丈開外,撞在重明門前的琉璃瓦當下,豁剌剌掃落一大片瓦片泥土,落在地上。
文官和生員們哪里見過這等場面,只听得幾聲尖叫,卻又陡然安靜下來。
凌妝看得心驚膽戰,疾步跑到太子身後,大聲道︰「多謝殿下為臣妾出頭!這等亂臣賊子,膽敢沖擊東宮,該殺!」
容汐玦驚異地看她一眼,跨了一步,將她嚴嚴實實擋在身後。
門上頓時一片嘩然,「妖妃、妖婦、禍水……」喝罵聲鋪天蓋地而來。
太子既起了個頭,劉度、阿史那必力、陸蒙恩等豈會落後,拔出佩刀,手起刀落,一刀一個,瞬間砍下幾顆人頭。
鮮血噴薄而出,到處飛濺,罵聲驟停,只余各種哭爹叫娘,原本堵在門上的人四散奔逃,轉眼空出了一大片,有幾個被撞倒在地的見劉度等凶神惡煞地撲過來,直嚇得屁滾尿流,手足並用爬開……
「殺人了!殺人了!」
「妖婦唆使太子殺人了……」
凌妝本就不懼血,大著膽子一看,地上躺了五具無頭尸體,兩具太學生裝束,三具身著官袍,一顆腦袋滾在不遠處,眼楮猶瞪得銅鈴般大,甚是可怖。
連門里被衛士們壓著的太學生也鼓噪起來,廣寧衛使了些手段,將他們全踢跪在地上。
太學生哪里見過這等血腥場面,看著人首分離,暈死過去的有之,聲嘶力竭狂吼的有之,瑟瑟發抖的有之……
凌妝挺直脊梁站著,太陽穴突突直跳,妖婦之名當真坐得實實的了,今日的事若無法善後,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
到了這份上,太子若不能壓服眾人,那麼他身邊之人就是妖婦悍將,所謂的「清君側」她就是首當其沖要清去之人。
門外混亂了一陣,容汐玦喝住了追趕的幾員武將。
圍在門上不遠處的太學生們愣了片刻,咆哮起來。
「你等莽夫!听一個妖婦鼓動,竟敢亂殺無辜!」有人斷喝一聲。
叫聲未落,一道金光閃過,那人不及悶哼,已雙眼翻白倒在地上。
原本跪著的官員見變亂陡生,早站了起來,大部分人撂好官袍,隨時準備逃命。
當先的幾個卻只有硬起頭皮,聯袂上前。
「殿下容稟……」兩名紫袍金魚袋的官員往前踏了兩步,距重明門前約二十步時伏在地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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