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不等縣令夫人詢問,縣令已經一腳踢了過來︰「你這個畜生,竟然做出這樣下作的事情。」
在縣令的敘述中,縣令夫人明白了,去杜妍那里的歹人,正是自己兒子指示的!
她身體一晃,幾欲暈厥過去。
怎麼,怎麼會是自己的兒子!
「平日里我對你實在是太放縱了!」縣令悶聲道︰「你知道那杜妍什麼人麼!」
男子小聲嘀咕︰「不就是個鄉下人。」
「哼,」縣令冷哼,「鄉下人?那是濟州杜府的嫡出大娘子!」
因為查這事,他遇到了兩個鄉間婦人,婦人自稱是院子的主人,只是那兩個婦人眼神躲閃,在他的審問下,終于交代,這院子是濟州杜府先夫人的陪嫁。
「濟州杜府的嫡女?」
听聞杜妍身世的縣令夫人從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平靜。對于杜妍,她一直都猜測應該是富家人家的小姐,那種禮儀氣度,並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百姓能培養出來的。
「明明是大戶人家的姑娘,竟然淪落至此。」童媽媽也是唏噓不已,大戶人家的腌事情實在是多的數不清,杜妍的生母已故,繼母不慈也是常見的。
「幸好當時沒有釀成大錯。」縣令夫人心有余悸,要是兒子指示的人真的對杜妍做了什麼,那後果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好在她們主僕也不知道此事是兒子所為。
「逆子,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待在祠堂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縣令夫人嘴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兒子自小嬌慣,縱然做事荒唐,也從沒對他懲罰過。此次就全當一個教訓吧。
對于淮水縣後來發生的事情杜妍並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倚在馬車上,閉著眼休息。
半夏在一旁整理著小包裹,她們本就沒什麼東西,娘子又謝絕了縣令夫人的贈送,其實東西真的很少。
「娘子,我們為什麼不上京城呢。」半夏低聲問道。
杜妍的眼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前一片黑。
「京城離這里實在是遠,我們兩個,有些危險。」杜妍的聲音也很小,只有半夏一人能听到。
半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娘子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是前往京城,怕是中途要換幾次車,現在去的是娘子的外祖母家,娘子的外祖母最是疼愛娘子,如果能由她送她們去京城,肯定要安穩許多。
蘇州城離這淮水縣,如果快馬加鞭,應當在這日落前就能趕到。不過這是馬車,等到了蘇州城只怕也快入夜了。
「半夏,你說外祖母還會記得我麼?」
「會的,會的,老夫人最疼愛娘子了。」
等到主僕兩人到達蘇州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
蘇州城內下著小雨,落在青石板的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比起淮水縣那個小地方,蘇州城無疑要繁華的多,只是這個時辰,大多數店面都已經關了。
杜妍的外祖周家是這蘇州城內有名的商戶,開了幾家酒樓,在鄉間也有不少田頃還有一些小鋪子產業。
母親周氏排行第三,上面有兩個哥哥,下面是三個弟弟,也正因為獨周氏一個女兒,所以周氏自小就是極得父母寵愛的。
周氏一直到十七歲還未婚配,來提親的人大多都是商賈之家,周氏總覺得那些男子太過精于算計,看著她的目光倒像是在審視貨物一般。對此,周氏的父母也不曾著急,甚至希望將女兒多留在身邊幾年。
一次偶然的游湖,周氏邂逅了杜妍的父親,那種濃濃的書卷氣息讓周氏一見傾心。
周氏出嫁後,給杜家帶去了豐厚的陪嫁,肚子也很爭氣,過門不久就有了杜妍。奈何造化弄人,杜妍天生眼盲。
杜父很快就納了妾。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娘子,城門快關了。」半夏出聲打斷了杜妍的回憶。
「一會你就說是周家的女眷,守城將領放行應該會快些。」
果然,守城將領一听他們是周家的人,立刻便放行了。
「娘子,這蘇州城內難道只有老夫人一家姓周麼。」半夏撓撓頭,很是有些不解。
杜妍笑道︰「你如此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是周家的人,那守衛也自然會把你當做最有權勢的周家。」
外祖父雖然是一介商人,但是大舅和二舅以及五舅卻是考取了功名。至于官職有多大,杜妍卻是不甚了解。
車夫到了蘇州城便不認識路了,杜妍也沒有為難他,讓半夏取了銀兩予他便讓他離開了。
「半夏,你可還記得路?」
她是一個盲女,對這蘇州城內是半絲記憶也無。
「娘子,半夏記得的。」半夏四處張望著,拼命回憶。
她們上次來還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外祖母對杜妍想念的緊,杜父才勉為其難將她們帶過來。
半夏看了一圈,心里有點打鼓。上次來的時候是白天,怎麼晚上的蘇州城和白天的全然不同了呢。
見半夏許久沒有說話,杜妍也猜到她忘記了路,只是這晚上城門附近沒有什麼人經過,天上還下著雨,主僕二人有些狼狽。
「娘子,娘子,我看見了,那邊有那個石板橋!」半夏驚喜的指著前方,走過那石板橋再走上一程路就是老夫人家了。
杜妍自是看不見半夏的動作,她只是點點頭,讓半夏扶著往橋的方向走。
正常人走快些只需兩刻鐘的路程,兩人硬生生的走了半個時辰。
「娘子,你快看,前面那個高高的牌坊就是正門了。」半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興奮的道。
杜妍抬起頭,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能感受到半夏的歡愉,她沒有說破,反倒是配合的點頭「那我們就是快到了。」
周家的大門緊閉,門前掛了兩個大紅燈籠,借著燈籠的光能看到牌匾上寫著財源廣進四個大字。
「敲吧。」
半夏響亮的應了一聲,手有些顫抖的舉了起來。
砰砰砰的敲門聲在寂靜的黑夜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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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為什麼不給縣令之子一個狠教訓,主要因為縣令夫人是好人,折子實在不忍心讓一個善良的母親遭逢太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