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只腳全都站到樹林地界的一剎那間,舒葵的心髒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錘了一下,緊接著,竟隱隱地听到了電話鈴的聲音。
「怎麼樣?」金洛洛也過來了,顯得有些緊張。
舒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閉上眼努力分辨,但聲音時斷時續,用了好幾分鐘,她才找到個大致的方位。
「那通道長什麼樣子?」她邊走邊問,想緩和下氣氛。
「不知道,沒見過。」金洛洛跟在後面,還是緊張,不時前後左右地看。
因為要不斷停下來確認聲音的出處,她們行進的速度很慢,但讓舒葵覺得欣慰的是,越往里,電話鈴的聲音越響,持續的時間也越久,所以盡管林子里的路很不好走,她還是滿心雀躍,情緒高昂。
不過,金洛洛的樣子就要狼狽多了,長裙的裙擺被劃破了好幾處,手臂上也盡是<樹枝劃出的血痕,頭發上粘著落葉,滿臉是汗。
「休息一會吧。」舒葵偶爾一回頭,才意識到自己的歸心似箭幾乎要拖垮了這個大小姐了。
金洛洛無力地點頭,也不管髒不髒,形象不象形,一**坐到地上。
「你說的對,白天果然比較安全。」舒葵撿一片寬大的樹葉,替她扇著風。
金洛洛不響,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汗。
「你出去會不會迷路?」舒葵環顧四周,覺得到處看起來都一樣,不禁擔心起來。
「不會,放心。」金洛洛輕輕捶著自己的小腿。
「我們應該就快到了。」舒葵這話既是安慰,也是事實。
金洛洛卻像沒听見似的,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舒葵想問怎麼了,才張嘴,就被她「噓」的一聲打斷。
「有東西。」她幾乎是在耳語。
舒葵側耳細听,可除了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和偶爾一兩聲的鳥叫,還有時不時響起的電話鈴聲,並沒有發現其他。
兩人又靜靜地呆了許久,還是金洛洛先松了口氣,伸出一只手,說︰「大概是我听錯了,走吧。」
舒葵將她拉起來,剛要再去分辨電話鈴響起的方向,突地感覺到背後有一陣涼風拂來。
瞬間,她意識到自己身後肯定有什麼,同時,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朝下一蹲。
隨即,頭頂掠過一片陰影之後,她看到面前不遠處,站著只比馬還高大的動物,身上的斑點像豹,尾巴很短,體形比豹更豐滿,臉也比豹更像貓,兩個耳朵尖上還有立起的黑毛。
「猞……猞猁……」金洛洛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舒葵倒吸一口涼氣,慢慢地站起身——猞猁,她是看到過的,但這麼大的猞猁,還真是見所未見。
而那只猞猁,同樣站在原地沒動,微低著頭,黃色的眼楮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兩個人,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露出一對長而尖的獠牙。
「我們逃不掉的,它的速度太快了。」金洛洛微微顫抖著,好歹是說了一句整話。
「那怎麼辦?」舒葵的四肢漸漸冰涼麻木。
「我來對付。」金洛洛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鼓足勇氣,站到舒葵身前。
舒葵已經完全不知所措了,腦中幾乎空白,連叮鈴鈴的電話鈴聲也仿佛隔了很遠很遠。
金洛洛與猞猁對峙幾秒,口中開始喃喃地念起什麼,舒葵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卻能感覺到,她的聲音開始慢慢地起了變化。
「去。」金洛洛的語氣中帶著從未出現過的威嚴。
猞猁一愣,沒動。
「去!」金洛洛高聲重復著。
剎那間,猞猁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膽怯,不過很快,它的眼神就變成了猶疑,而猶疑過後,竟然是輕蔑。
「還不快去!」金洛洛似驅趕,似催促。
猞猁壓低上身,兩條後腿一蹬,咆哮著朝舒葵撲去。
舒葵的腦袋里「嗡」的一下,全身僵硬,不知該跑還是該躲。
「趴下!」金洛洛扯直了嗓子大叫。
舒葵忙下意識地一矮身,躲過了獠牙,卻沒能躲過尖利的爪子,肩上頓時血糊糊的一片。
「快,我……我趕不走它。」金洛洛過來,拉起舒葵就跑。
火辣辣的劇痛讓舒葵無法多想什麼,唯有跟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樹林深處奔跑。
當然,猞猁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就要到口的獵物,只見它輕輕巧巧地爬上最近的一棵樹,幾個縱躍過後,便又擋在了去路上。
兩人只得另選方向,但不管朝向哪里,猞猁總能將她們堵住。
幾個來回之後,金洛洛累得氣喘吁吁,索性再次一**坐到地上︰「這畜生想先把我們累得半死,再一口咬斷脖子。」
舒葵也跑不動了,失血令她口干舌燥,頭暈目眩,癱在地上,連坐都坐不住。
金洛洛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輕輕地喚了她兩聲。
舒葵眼前發黑,想答應,但力不從心。
這時,金洛洛又開始喃喃地說著什麼,猞猁也低低地咆哮起來,舒葵昏昏沉沉的,直覺得他們像在對話似的。
「瘋了,滾開!」最後,不知怎麼的,金洛洛渾身一震,驀地抽身離開。
舒葵失了依靠,立刻倒到地上,感到臉上有勁風拂過,耳邊滿是雜亂的腳步聲,有人的,有獸的。
她勉力睜開眼楮,模模糊糊地看到,金洛洛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正在與猞猁纏斗。
這猞猁確實十分聰明,攻擊的時候盡挑一些刁鑽的角度,動作又極其敏捷,好幾次差點傷到金洛洛的要害,好在金洛洛到底多多少少還是修行過的,這才沒有立斃爪下,只是身上深深淺淺地添了不少傷口。
一人一獸斗了近百回合,猞猁不耐煩了,故技重施,再次爬上最近的一棵大樹,轉眼沒了蹤跡。
金洛洛不敢有絲毫松懈,握緊短刀,抬頭朝枝葉間看去。
林子里的樹長勢極好,都是又高又密,再加上猞猁一身的保護色,一上樹,就像隱身了似的,根本無從尋找。
金洛洛的身子轉幾圈,額上的汗慢慢淌了下來,不禁在心里暗暗後悔,悔自己平時不夠用功,以至于現在,被一只畜生欺負得如此膽戰心驚。
舒葵躺在地上,怕得要命,也是既後悔又自責,覺得自己死了不要緊,要是因此連累了金洛洛,怕是下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而就在她們各懷心事時,樹上有了動靜。
金洛洛立刻有所察覺,怎奈還是慢了半拍,回頭的瞬間,猞猁已如閃電般撲將下來。
舒葵嚇得渾身都軟了,心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過,預料中血肉四濺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金洛洛盡管被按在爪下,卻是抬高了雙手,用力卡住了猞猁的脖子。
舒葵的心一下懸得老高——現在,是純粹的在比誰的力氣大,估計要不了多久,金洛洛就會敗下陣來。
可再次出乎意料的是,金洛洛遠沒有想象中那麼柔弱,求生的意志逼著她不顧一切地拼盡全力,掐得猞猁直翻白眼,想掙月兌都掙月兌不了,幾分鐘後,竟然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金洛洛略松口氣,把猞猁推到一邊,翻身騎到它背上,雙手使勁一擰,將猞猁的腦袋轉了個一百八十度。之後,似乎還不解氣,下來找到剛才丟了的短刀,一下一下地,硬生生地將猞猁給斬了首。
舒葵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你怎麼樣?」而做完這一切的金洛洛,帶著滿手滿身的鮮血走了回來。
「我……沒事。」舒葵還在震驚之中,「你……你……你……」
金洛洛看她一臉駭然,再低頭看看自己,撿幾片樹葉擦著手︰「我也沒事。別怕,我的家族里都是力士,我力氣大,是遺傳。」
「你力氣是真的很大……」舒葵終于有些回過神來了。
金洛洛長出一口氣,坐到她身邊︰「累死我了,我們休息一會再走吧。」
舒葵點點頭——現在就是要走,她也走不動。
兩人都背著靠大樹喘氣,猞猁的尸體就在不遠處,血淋淋的甚是觸目驚心。
金洛洛不願再去看,低頭撕扯自己的裙擺,弄了個長布條,替舒葵包扎起傷口來。
「不知道出了通道會到哪里。」耳邊,電話鈴聲又再響起,舒葵忍著疼,起了個話頭。
「回到人間,你打算怎麼辦?」金洛洛輕手輕腳的,想盡量不要弄疼舒葵。
「去派出所吧。」舒葵的第一反應是求助警察。
「有人會幫你嗎?」。金洛洛不知道派出所是什麼,也並不想問。
「大概吧。」舒葵沒什麼把握,只想先回到人間再說。
「就要見到你的家人了,真好。」金洛洛的語氣中帶著羨慕。
「是啊,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舒葵卻高興不起來,心中始終有不祥的預感。
「包好了,走吧。」金洛洛拍拍她的手臂,「等到了那里,盡快找個醫官。」
舒葵答應了,扶著樹費勁地站起身︰「你回去吧,我覺得不遠了。」
金洛洛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送都送到這里的,也不在乎再多走一段。」
舒葵听了,很是感激,也就不再推辭,朝著之前認好的方向,再度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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