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葵說她想回去……」金洛洛的聲音只有自己听得見。
「她想回去,你著什麼急?」金毅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你是有多大能耐,敢跑到那個林子里去?」
金洛洛咬著下嘴唇,不說話。
「刑天猞猁又是怎麼回事?」金毅又問。
「大伯,我不知道,它就這麼忽然跑出來了。」金洛洛顯得很無辜。
「大白天的,刑天猞猁不睡覺,跑出來散步,還剛好踫到你們?」金毅皺緊了眉頭。
「我真的不知道。」金洛洛很是委屈,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金毅盯著她看了一會,覺得她不像在說謊︰「你最好是不知道。」
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刑天猞猁是林子里的一霸,憑你,確實也還叫不動。」
說完,嘆口氣,轉身離開了。
而在另一間房間里,舒葵由于後背受傷比較嚴重,暫時只能趴在床上。
「幸好沒傷到內髒,要不然,後天你就沒辦法回去了。」玉筱一直在旁邊,看到了傷口的情況。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呆在那里。」舒葵完全是心灰意冷了。
「你別難過,通道就在這里,跑不掉的,慎諾陛下也說了,她隨時可以送你回去。」玉筱安慰道。
「可是有人就是不肯讓我走!」提到凌玖川,舒葵恨得牙癢癢。
「陛下肯定有他的道理,耐心點吧,他終有一天會放你回去的。」玉筱是忠臣。
舒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遣了玉筱走,說自己想要休息。
由于在樹林里轉悠了半天,再加上失血,她也真的是非常累了,狠狠地睡了兩天,連吃飯都是在床上。
到了第三天,玉筱大概是七點半左右來敲門的,進來之後,看舒葵已經拾掇整齊,便替她提了旅行包,兩人一起來到樓下客廳,正好看到凌玖川推開大門進來。
「你來干嘛?」舒葵見了他,心里還是不舒服。
「來接你,省得你再走錯方向。」凌玖川的語氣也是不好。
「有玉大人在就夠了,怎麼敢勞動陛下大駕。」舒葵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凌玖川一皺眉,看了她一會,突地笑起來︰「一接到石慎諾的邀請,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不用猜都知道。我想,就算皆往道不能讓你學乖,這個樹林也能讓你吸取點教訓,記住,三疆境對你來說,可要比這個樹林危險多了。」
「金洛洛也是你故意叫來的?」舒葵覺得自己始終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
「那倒不是。」凌玖川實話實說道,「她是第二天主動要求一起來的,大概也是打算來幫你的吧——說起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讓她這麼貿貿然就跟著你進了林子?」
「我什麼都沒有做。」舒葵白了凌玖川一眼,「她心好,肯這麼幫我,不像你,為了那麼點金子,人性都沒了。」
「那麼點金子?」凌玖川一挑眉,「我粗略估計下來,怎麼也要一百多兩,按照人類的價值,你給我算算,是多少錢?」
舒葵不響了——她早就算過,少說也要兩百多萬。
而凌玖川,看她沒了聲音,多少覺得有些得意,不忘還要補一句︰「再說,我不是人,沒有人性很正常。」
舒葵知道再說下去,肯定會被氣個半死,便懶得搭理,轉向玉筱,問金洛洛的情況。
「她恢復得沒你好。」玉筱說,「我得去扶她下來。」
「去吧。」凌玖川一揮手。
玉筱放下手中的東西,上樓去了。
舒葵不想獨自面對凌玖川,轉身往門外走去。
凌玖川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回程你跟我一輛車。」
「為什麼?」舒葵當然不願意。
「金洛洛行動不便,玉筱多安排了幾個人跟著,她們那輛車里,沒你坐的地方了。」凌玖川攤攤手,「如果你不願意和我一輛車,那麼和金長老一輛車也是可以的,再不然,只有騎馬了。」
想到金毅始終繃著的臉,還有看著自己時不屑的眼神,舒葵退縮了︰「算了,我又不會騎馬,就坐你的車吧。」
凌玖川早就預料到結果會是這樣,已讓自己的馬車候在外面,出了小樓,便頗為紳士地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舒葵老實不客氣地上車坐下,四下里看看。
「怎麼樣,還滿意嗎?」。凌玖川坐到她對面。
「我以為,國王的座駕應該更豪華的。」在舒葵看來,這輛馬車內部和她來時坐的那輛差不多。
「夠用就好。」凌玖川倒是實用主義者。
正說著話,馬車起步了,也是先慢後快,等出了關卡,就開始狂奔起來。
路上,凌玖川一直沒有再說話,始終拿著一疊紙,一張一張地看著。
「這些是什麼?」沒了金洛洛和她說話,舒葵無聊得很,忍不住探頭過去。
「名單。」凌玖川答得簡短,視線片刻不離紙張。
「什麼名單。」舒葵被勾起了好奇心。
「這次新到魁仙的名單。」凌玖川索性解釋清楚,「聖澤國元徽門的人,每十年會去一次人間,把不屬于那里的帶回來,送到我這里。」
「是吃了帝流漿開始修行的嗎?」。舒葵想到白敬之告訴她的傳說。
凌玖川點點頭。
「他們在哪?」舒葵很想看看這些「人」長什麼樣。
「後面。」凌玖川泛泛一指,「元徽門的人會一直護送到魁仙國境,再由我沿途安排他們的去處。」
「數量多嗎?住得下嗎?」。舒葵開始擔憂起人口問題來。
凌玖川終于抬起了頭︰「放心,住得下。各族之間時有爭斗,往往死傷無數,弱小的被滅族也不奇怪,因此每十年來的這些,正好填補上去。」
「沒人管嗎?」。舒葵腦海中出現一片廝殺搏斗的混亂場景。
「管不了,是天敵,況且,弱肉強食,本身就是生存的法則。」凌玖川輕描淡寫地說完,又低頭去看他的名單了。
舒葵趴在窗口,嘗試著朝後面望,但除了一長隊的馬車,什麼都看不到。
凌玖川一直忙著手頭的事,一句話都不說,舒葵起先覺得氣悶,後來,在馬車一顛一顛的節奏中,不知不覺的,竟睡著了,還做起夢來。
夢里,她再次來到那個種滿植物的大院子,還是在那間滿是陽光的房間,又見到了那個白衫紅裙的女孩。
「你都用了什麼藥?」她听到自己怒氣沖沖的聲音。
「獨門特制,藥方保密。」女孩依然背對著她,低下頭笑了笑。
「我給你想要的東西,你開藥方保人性命,我們不是這樣約定的嗎?」。舒葵質問道。
「是啊。」女孩不緊不慢地說,「那人死了嗎?」。
舒葵聞言一愣︰「可是……可是他癱了。」
「那人毒瘴入腦,要不是你用五色靈芝硬是拖住他這口氣,前幾日就該死了。」女孩又開始舂藥了,「我早就說過,生死有命,這就是他的命。」
「用藥前,你該提醒我。」舒葵仍是不甘。
女孩扔了手中石臼,听起來很是不悅︰「你不屑與我這用毒之人為伍,我提醒你之後,你會以為我是故意為之,進而要求我改進藥方,但是,我沒辦法改進,這人就是沒救了,你一個仙人都無能為力,我連術士都算不上,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就是醫神下凡,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這番話讓舒葵一時無言以對。
「對了,如果我沒記錯,青曇快開花了,幫我帶一朵來,算我欠你一條人命——當然,兩朵更好,我欠你兩條人命。」女孩難得地主動提出要求。
「先是丹鮭膽,又是青曇,你到底想干什麼?」舒葵總覺得女孩最近隱瞞著什麼事。
「煉仙丹啊。」女孩卻答得理所當然,「我再長生,總有老的那一天,不像你,跳出輪回,逍遙自在。」
舒葵還要說什麼,卻被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陛下,總護法到了。」
緊接著,就是悉悉索索的衣衫摩擦聲,和打開車門的聲音。
舒葵一下睜開眼,才意識自己又回到現實之中。
此刻,馬車停下了,凌玖川已經站在外面。
「多謝,送到這里就可以了。」他朝面前站著的男人一點頭。
男人略微躬身,說句「請走好」後,拔出腰間寶劍,往空中一拋,隨即縱身一躍,穩穩地站到劍上,悠悠地向遠處飛去。
「哇,御劍飛行,神仙……」舒葵看傻了眼。
凌玖川則一言不發地將手里的名單遞給金赫威,而後,回到車里,車隊再次出發。
「元徽門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厲害?」舒葵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你覺得他很厲害?」凌玖川反問。
「當然厲害。」舒葵一點頭,「他會飛。」
「魁仙國里會飛的多了。」凌玖川絲毫不以為意。
「可他是人,人本來是不會飛的。」舒葵不服氣,「好吧,那你說,他到底算不算厲害?」
「現在元徽門里的人,都是臨危受命,根本沒經過什麼歷練,別說總護法,就是掌門,和上一代比起來,也是差遠了。」凌玖川說著,看向窗外,似乎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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