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莞爾打開院門,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四下里張望,在確定了沒有人後,走到門外,回頭招了招手。
舒葵趕緊跟上,貓著腰,一路小跑,來到個十分偏僻的地方。
莞爾又是東張西望一陣,然後,伸手在牆上一推。
這里,居然有一扇半人多高的暗門。
舒葵一鑽出門,便想問接下來該往哪里跑。
莞爾卻是急忙捂住她的嘴,拉著她鑽進附近的草叢。
就在她們蹲下的同時,遠遠地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就到了身邊。
舒葵從草的縫隙間看到,這是一隊巡邏的衛兵,領頭的正是前幾天見過的小邱。
莞爾將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舒葵蜷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好不容易,衛兵漸行漸遠,連他們的大聲聊天都含糊不清了,莞爾才敢松一口氣。
「我給忘了,宮牆外也有衛兵巡邏,幸好躲得快,不然可慘了。」她擦了下頭上嚇出的汗水。
舒葵聞言,唯有苦笑。
「現在沒事了,快走吧。」莞爾說著,拉起舒葵,撒開腿就跑。
兩人用盡全力,直跑到眼前發黑,雙腿發軟。
「不……不行了,歇歇……」莞爾實在跑不動了,俯,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
舒葵也快累癱了︰「車站……到了嗎?」。
莞爾環顧四周,稍微辨認下方向,往某處一指。
舒葵順著手指望去,見那里是座面積頗大的玻璃房,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門口的廣場上停著不少馬車,還有不少馬車駛來、駛離,上客、下客。
此刻,莞爾的呼吸已平順了些,再次拉起舒葵,拖著步子來到車站。
售票窗口前的人並不多,沒幾分鐘就輪到舒葵,她說要去閑雲鎮,卻發現售票人員略微一愣,隨即,抬頭看了她一眼。
「有車去嗎?」。她心中隱隱有了不安。
「剛走,下一班得等一個多小時。」售票人員面無表情地說道。
「好,兩張票。」舒葵遞上黃金。
售票人員又看她一眼,接過,給了票,找了零。
舒葵把莞爾拉到角落︰「商墨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們跑了?」
「不會。」莞爾很肯定,「這麼晚,誰都不會去清雍居,陛下又沒什麼事找你,更不會去。」
「可是……」舒葵瞄了下售票窗口,就是放不下心,「剛才那個賣票的,你也看到了,好像不太對勁。」
「不奇怪,平時到閑雲鎮去的人很少。」莞爾並不以為意。
舒葵不做聲,暗道但願如此。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她們坐在候車大廳的長椅上,眼皮直打架,卻都不敢睡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離發車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舒葵實在有點撐不住,迷迷糊糊中,頭剛挨上莞爾的肩膀,忽然覺得她渾身一震。
「怎麼了?」她一下被嚇醒了。
「雲雪護衛。」莞爾又驚又怕,聲音都在發抖。
「雲雪護衛?」舒葵好像在哪里听到過這名字。
「雲小姐身邊的雲雪護衛。」莞爾從椅子上滑下,躲到前排椅子的靠背後,順便還扯一下舒葵,「千萬別冒頭,想辦法跑,被他們抓住,必死無疑。」
這話駭得舒葵手腳發涼,忙也蹲下,將聲音壓到最低︰「分頭跑,車上集合。」
莞爾「嗯」一聲,指指自己的右邊。
舒葵會意,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左邊挪去。
雖然已是凌晨,但候車大廳里的人還是不少,他們要麼坐著打瞌睡,要麼三五個一群,輕聲聊天,舒葵貓在椅背後,從這些人腳邊經過,偶爾,還要向被她踫到的打招呼,其實,並不特別隱蔽。
她也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在到達一排椅子的盡頭時,稍微站起來些,只露出對眼楮,往四周掃視。
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就在正前方不遠的地方,一個穿著白衣,滿身肌肉的大漢,也正好向她望過來。
舒葵驚得心跳都快停止,再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跑。
「這里。」大漢沉聲招呼著同伴,即刻開始追趕。
舒葵咬著牙,盡往人多擁擠的地方鑽,希望借此拖慢大漢的速度。
可大漢訓練有素,動作十分靈活,漸漸的越來越近,幾乎到了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的地方。
舒葵急得不行,眼見已跑出候車大廳,來到廣場,再下去,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又要迷路了。
就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時,她看到了旁邊停著的一輛輛大馬車,也是急中生智,選定了一輛,迅速從後門上去,又從前門下來,趴下,就地一滾,滾到車廂下面。
大漢追過來,跟著上車又下車,一時間,沒了目標。
他警覺地邊繞著馬車兜圈,邊不斷到處看,走了一會,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來到車廂一側,猛地拉開趕車人座位下的行李箱,俯身朝里張望。
里面漆黑一片,空無一物。
大漢略感意外,又想一想,蹲下來去看車廂下。
那里,也是什麼都沒有。
這下,大漢犯難了。
他不知道,當舒葵滾到車廂下之後,並沒有停留,而是繼續滾到另一輛車下,又鑽了出來。
剛好,那輛車邊放著架梯子,應該是讓工作人員檢查車頂用的,舒葵順著梯子就爬了上去,趴在那里,看著大漢檢查完行李箱又檢查車底,緊張得四肢僵硬。
而大漢在發了一會楞之後,硬是沒想起來還要抬頭看看,滿臉疑惑地開始挨個打開每一輛車的行李箱。
這時,又一輛馬車跑進候車大廳前的廣場,停穩、下客。
「去閑雲鎮的,十五分鐘以後發車。」有個工作人員拿著擴音器,里里外外地走著,喊著。
隨著喊話,七個一身白衣的人聚集到這輛馬車邊,那大漢也過去,八個人散開了守著前後門和周邊區域。
不一會,又走來兩個,中間夾著被綁得結結實實的莞爾。
舒葵的心往下一沉,「必死無疑」四個字在耳邊不斷回響。
她慢慢從車頂上下來,慢慢靠近那輛馬車,很想去救莞爾,但完全束手無策。
「你,給我把舒葵叫出來。」一個人叫住工作人員,要來擴音器,放到莞爾嘴邊。
「她早跑遠了。」莞爾撇撇嘴角。
「跑去哪了?」那人問。
「我怎麼會知道。」莞爾翻翻白眼。
「她不是買了兩張去閑雲鎮的票嗎?你們沒有說好在車上集合?」那人不信。
「她買了兩張嗎?」。莞爾反問,「我不知道。她說她幫我買票,至于她要去哪里,沒告訴過我。」
「你們不是一起跑出來的嗎?」。那人一皺眉,還是不信。
「是啊。」莞爾並不否認,「誰說一起跑出來以後,一定會去同一個地方?她和我不是一路,說好了買了票就分手的。」
她這話,合情合理,白衣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將信將疑。
「不行,你還是得給我叫。」最終,其中一個看似頭頭的,不肯就此作罷。
「我叫不出來她,她跑遠了。」莞爾還是堅持之前的說法。
「讓你叫你就叫。」這頭頭顯得極不耐煩,「再多說一句,就剁了你的十個手指頭。」
莞爾一縮脖子,不響了。
「快!」頭頭瞪著眼,「否則,一樣剁手指。」
「舒葵,出來。」莞爾見沒辦法了,只好對著擴音器喊了一聲。
「大聲點。」頭頭對她的敷衍相當不滿。
「舒葵,出來!」莞爾卯足了勁,又喊一聲。
有那麼一剎那,舒葵差點就要現身,可看白衣人們的樣子,似乎還是更傾向于相信莞爾之前的話,也就又猶豫起來。
難以決斷間,頭頭突然抬手,緊接著,就听到莞爾「哎呀」一聲。
「出來,再不出來,下一刀就是耳朵。」頭頭高聲說著,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莞爾臉上,流著血的傷口自嘴角直延伸到顴骨。
「舒葵,跑!」她疼得掉下淚來。
舒葵再也躲不下去了,腦子里幾乎一片空白,連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等回過神來,她已經和莞爾一樣,被五花大綁。
「你傻呀,不跑,留下來干嘛?」莞爾看到她,還是有些意外。
「他真的會把你的耳朵割下來的。」舒葵偷眼看看身邊的頭頭。
「割下來,過幾年還會再長出來的。」莞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舒葵沒料到會是這樣,呆愣片刻後,說︰「那……應該也會疼的吧……」
「疼倒是有點疼的。」莞爾垂下眼,「你到底是因為怕我被割耳朵才出來的,還是因為逃不掉?」
舒葵笑笑,覺得現在討論這個沒什麼意義,便沒有作答。
說著話,白衣人將她倆押上馬車,回到了瀟逸宮。
大殿里,商墨坐在王座上,睡眼朦朧,一邊的雲淨璃倒是非常清醒。
「陛下,我的雲雪衛把她們捉回來了。」她滿臉得色地說。
商墨吁口氣,看向舒葵︰「大半夜的,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舒葵想,這次,死估計是死不了,但活罪,肯定是難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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