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你表兄李玄。隨後又見了霍襲信,霍襲信要你除掉昭智,你也答應了。」
「這兩個人,一人許諾助你取代其他兄長。一人許你事成他登位後,給你絲路中線以南的領土。」
「赫旦,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快點給我離開安西府,算本將軍賣赫突吐一個面子。」
赫旦笑了:「真奇怪,你為何會心甘情願的讓出王位?讓了,還如此賣命?這與情理不符。」
「讓開!」霍昭武不屑理他,「前面早伏了人了,本將軍出去,數到十就動手。」
赫旦一愣,揮手制止手下人進攻。
他看著霍昭武帶著霍昭智,徑直離開。也馬上對身邊人立即下令︰「走!否則走不了了。」
他甚至是外邊的人都顧不上了。
赫旦一路狂奔,出了西都。在安西府的情報&}.{}網幾乎是被順藤模瓜,連根拔起。
平生第一次狼狽成這樣。
這霍昭武實在厲害!
但最讓他痛恨的,是霍昭智!
他情不自禁的模了一下唇,條件反射的想起霍昭智:柔軟的雙唇,低垂了長長的睫毛,清澈見底的雙眼一瞬變成空靈朦朧——真是要命!
父子三人中最厲害的居然是小毛孩霍昭智!
因為,赫旦馬上遭到了霍昭智的「報復」,嘗到了霍昭智無形的威力。憤怒的他假寐一下,但眼楮一閉上,做了個美夢:他壓著精致絕美的霍昭智在狂吻。
醒來時,這沙漠之狐差點崩潰:他要整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霍昭智!
「我之前料到過各種情況,不敢輕舉妄動。霍昭智年幼,實際上現在霍真依靠大兒子霍昭武支撐著安西府。霍昭武對自己落選王位或許怨恨,伺機而起;或許也有可能,真心疼愛幼第。如果是第二種,就無可能落入圈套。」
「但在這之前,我母妃跟我有一次密談,說霍昭武就是先太子李淳的嫡子李恆,當年兵變,也在宮中,被她父皇緊急派身邊的金吾衛侍衛胡中鋒護送到安西府。她父皇在臨終前囑咐她,要她一旦有了能力,一定要想法護這佷兒回來。她出了上京,自由些,經過西部,馬上派人去了安西府,尋找了多年,終于聯系上了。她只差跪地求我,要我助李恆一臂之力。」
「要是別人,我會口心一致。但此人,無論是霍昭武還是李恆,都會是羌最大的對手,我豈會真正幫他?不過他是李恆,那實在太好了。我可以肯定他做夢也想除掉霍昭智。」
「那夜,我其實還讓人給霍真送了信。」
嚴誦終于睜開一直緊閉的眼楮,望著赫旦。
赫旦笑了,一雙灰眸亮得驚人。
霍真召集眾人,大開祖祠,將庶子霍佑明放在了庶第霍修瑞的名下,就襲用了先前的假名霍襲信。
而霍昭武,霍真也宣布他是養子,原長子已死。
老安西王霍真讓霍昭武給列祖列宗一一重新磕頭,才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無論你將來是不是想恢復原姓,都是我霍真的兒子,昭智的大哥。切記切記!」
又讓人親自當眾將唯一嫡女霍昭柔許配于他。
「昭武,你在宗譜上的位置不變。你以後的長子長女,必須姓霍!」
眾人在恍然大悟後都先道賀,心中都明白老王爺霍真在極力拉攏這能干的養子,霍家的人紛紛上前,語氣親熱,霍襲古更是搭著霍昭武的肩,笑︰「以後不許改口。佷子佷女,必須統統喊我‘大伯’。」
霍真聞言,哈哈大笑,滿臉喜悅。隨後王府開了酒宴,連擺了三天,大放煙火,與民同樂,並宣告于天下。
赫旦豈會善罷甘休,當下就想將霍昭武真正的身份捅出去,但被他父王赫突吐攔住。
「李恆想趁懷恩叛亂的機會殺回上京,為先太子李淳和全家報仇。羌軍正在隴右,伺機進攻大魏。愈亂愈好。」
「永和帝是李恆的殺父奪位之仇人,當年正是他下令,全屠了李淳全家,包括李恆的母妃,相信這下子會有一場好戲看。」
「等等看。」
赫旦總算明白了李恆在西都放他一馬的真正原因︰早已通過他母妃與他父王結盟。他被利用了一回,順利的幫李恆拔掉了霍佑明,鞏固了霍真的信任。
想必他那時的一切舉動,都在霍真的眼皮底下了。
嘉怡公主自此後,與他關系極為冷淡。
羌統帥赫突吐平生最恨李恆,因為此人成功的拖住了羌軍進攻大魏的步伐。懷恩勢若破竹,但快到上京時,遭到了大魏全力反擊。
而與他同盟的羌軍,按兵不動,在等待李恆這只「螳螂」。
「但霍昭武此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就在一個多月後,也就是年底,采用圍魏救趙的辦法,奇兵突襲懷恩的老巢靈州,解救了當年與陳家聯手殺害了全家的永和帝的燃眉之急,當時懷恩的叛軍已大敗陳家的安東軍,接近上京,但不得不緊急撤兵反撲。」
「如果論帝王,永和帝絕對是我最佩服的一個皇帝,雖然他始終隱在史實的背後。他借力滅了安西府在上京的勢力,雖上位後受控于陳家,但陳亮旭的兒子皆不成器,一個在上京坐鎮的陳忠旦簡直是被永和帝玩弄在股掌之間︰罵名都給陳家頂了,手無兵力的永和帝卻穩當當的將大魏延續了下去,贏得了無數的贊美和同情。」
「陳忠旦在上京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與大魏朝中勢力最大的寧閣老爭斗。就像其妹在宮中,與寧淑妃爭斗一樣。陳皇後與寧妃為了太子之位,簡直是你死我活,孰不知都中了永和帝的計,寧閣老為了李燁,眾多的勢力和門生都死在了與陳家的爭斗中,連大兒子寧御史都被暗殺了。懷恩叛亂後,李玄為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陳家的兵馬全押在了他身上,最後兵敗,陳家子弟傷亡無數,還落得連根被收拾。而永和帝就在兩者的爭斗中,把控著全局的平衡,在空隙中重整山河。」
「現在回頭看看。當初永惠帝病重垂危,本為二皇子的太子李淳進殿侍疾,居然傳出了太子調戲先帝的一個小寵妃蘇妃。永惠帝的大皇子帶著同母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進宮,一去不復返。金吾衛在上京權貴人家出入,不知有多少人家的男子被帶走,被殺,族滅。風雨滿城,人人自危。這時,鎮守東北的原安東府的陳亮旭帶著「立五皇子李直為帝」的密旨從天而降,安東軍殺進宮里,太子李淳被誅,本在上京坐鎮的霍真的四弟霍修軒被殺,霍震霆培養了多年的在京的霍家勢力被除掉。事後,永惠帝崩,李直被擁立為帝。陳忠旦的妹妹陳薇本為李直的正妃,一段時間過去,終被立為後。這整個事件就是一個陰謀。」
「李恆登位後,陳家被滅九族,安東府被納入朝廷直管的土地,其中最大的罪名不是一再戰敗,是捏造永惠帝的密旨。因為李恆手中有永惠帝傳位給太子李淳的密旨。」
「李恆的密旨是真,朝臣驗證後無誤,永和帝痛哭,宣布當年被脅無奈,李恆一旦回來,將禪位于佷兒。那陳家的密旨在人們的心目中就鐵釘釘是假的,沒人想到再去驗證一下。」
嚴誦終于增大了眼楮,他仿佛忘記了肩頭的疼痛,直盯著赫旦。
「這應是當時面對著快要被安西府取代的命運的大魏永惠帝的絕地反擊。與其皇子皇孫到時都被新朝屠殺,不如犧牲一部分,奮起一擊。」
「那陰謀的指向——當然是安西府。」
「霍昭智,自然是陰謀的漩渦中心。當李恆利用他,帶著安西軍在靈州宣布身份,我相信,最受打擊的還不是霍真,應該是他。」
嚴誦痛苦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天降喪亂,皇綱失敘,逆臣乘釁,劫奪國柄,窮凶極惡,以覆四海,至令九州幅裂,普天無統,民神痛怨,靡所戾止。陳家桀逆遺丑,挾天子把朝政,欲取天位;而胡賊懷恩,尋陳凶跡,阻兵盜土,未伏厥誅。夫討惡翦暴,必聲其罪,宜先分制,奪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歸。今昭告天下,胡賊引羌,欲滅吾族;今日滅賊,禽其徒黨,普天百姓,各自奮勇。古建大事,必先盟誓,故立壇殺牲,昭告神明,再歃加書,副之天府。天高听下,靈威棐諶,司慎司盟,群神群祀,莫不臨之。自今日叔佷同心,同討逆賊,還位大統,以告祖宗。于爾大神,其明鑒之!」
嚴誦知道赫旦口中的這道詔書,當初是如何讓世人和他震驚的。
「不知霍昭智當時听到永和帝和永貞帝這聯合詔書時,是什麼心情。」
「只是這里有一點,讓人不明白,即使李恆已帶兵去了靈州,但安西軍始終視西都的命令為上,霍真和霍昭智卻沒發出異樣的聲音,相反霍真也發布聲明,擁護李恆復位大統。」
「所以,人們都認為,霍真之前是知李恆的真實身份的。」
赫旦同情的看著嚴誦︰「我想你,那之前,無條件的服從李恆。」
如果有可能,嚴誦真想放聲大哭一場,撞地自殺死去︰因為,將霍昭智送到李恆身邊的,就是他干的。
那天,他攔住了三皇子妃霍佑柔的車駕,發現,馬車里的人,正是霍昭智,當時被迷醉了。
他以為自己什麼都明白了︰上京想綁架這剛上位不久的安西王。
嚴誦自然听從命令,快馬加鞭,一路狂奔,將人送往最疼愛霍昭智的長兄——霍昭武身邊去。
雖然,他也閃過念頭︰好像最應該送往的,是西都!
最起碼,也應該派人快速通知老安西王霍真。
但他統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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