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突吐一听此語,恨恨的轉頭︰「孬種!」
其他的幾個首領也轉頭,不忍再視。
霍昭智含笑安撫生不如死的穆贊宏︰「別掙扎,乖!」
安西府眾人頓時哈哈大笑,連羌人也忍俊不禁。
霍昭智這才拔刀,回頭對羌人淡淡的說︰「快送汝國殿下去救治吧。」
自己松開手,抖一抖袍上的血跡,徑直走回。
穆贊宏突地暴叫一聲,隨同幾個侍從,撲向霍昭智的背後。
霍昭智早有準備,頭也不回,彎刀出鞘,如同閃電,速疾閃耀,斬了幾個人頭。
穆贊宏踉蹌收住腳步︰頭頸上一寒,彎刀已先于他的刀到了他的頸上。
霍昭智一挑,穆贊宏的衣服俱下.
「身材還是不錯的,本王就喜歡玩你這樣的!」
霍昭智的羌話說得順溜。
安西府的範正懂羌語,帶頭大笑。全場都是安西府的人的笑聲。
穆贊宏的一群侍衛立馬又撲去,被赫突吐喝住︰「站住,這是和談!鬧成這樣,已讓羌的面子全無了!不要讓羌成為全天下的笑料!」
赫突吐率先帶人退出了會場,其他部落的首領早已對穆贊宏不滿,見他如此不濟,一再被霍昭智耍弄,紛紛鄙夷穆贊宏,一時間也紛紛退出和談的會場。
「霍昭智的安西府是如此艱難的周旋于周邊的眾國之間,爭取和平,以求喘息。而李恆卻在上京意氣風發的接了僕固公主進宮。據說當時鶻太子提出,讓李恆立她為後。」
「李恆封了僕固公主為貴妃,並答復鶻,他在安西府時已與安西郡主霍昭柔有婚約,不好失信于天下。」
赫旦至今還記得自己和霍昭智談到天邊發白,最終進入簽訂條約的階段,也問過霍昭智如何處理這件事。
霍昭智淡漠的說︰「家姐脾氣與我相同,對背信忘義者不感興趣。」
赫旦開玩笑︰「李恆肯定沒遵守與安西府的約定。你干脆把郡主嫁給我好了,我們羌人重諾,決不背諾。」
霍昭智哈哈大笑︰「三王子回去告訴其他四大部落的王,讓他們放心,只要握活著,就不會容忍她嫁與李恆。」
「我想,李恆還想與安西府結盟,那是痴心妄想了。」
那時他正被五大部落推了出來,作為代表與霍昭智進行私下談判。
霍昭智方面提出的和盟條件並不是太苛刻,但比想象中還是差得遠。好幾次他都耐不住了,想翻臉,但其他四大部落並不願意。
來年春,霍昭智最終與五大部落簽訂了盟約。
霍昭智是個很信守條約的人,一簽訂後,馬上開通邊境,進行貿易。四方車隊雲集,糧食開始進入羌境,解了羌五大部落的燃眉之急。
但霍昭智第二次消失後,「互市」被取消不算,安西府還封鎖了絲路,嚴禁與羌通商貿易,想借此困死老羌王死後,尸體遍野,易子而死的羌族。
「如果安西府一直是霍昭智主政,羌不至于到餓殍遍地之狀。面臨絕境的羌人也不會向今日一樣空前團結起來,為生死存亡背水一戰。」
「說到底,羌在第二次西都大戰後,重新能夠興起,聚在一起,要感謝霍修明和霍襲古父子,弄走了霍昭智。否則他在,軟硬兼施,恐怕羌早被打散了。」
當時,霍昭智與五大部落的關系都很好,甚至,收到求助,安西府會親自出面,調動糧食支援。
弄到最後,第一次西都大戰和第二次西都大戰,其他部落即使在達達木的威逼下出兵,也是走個過場了事。
「其實,安西府的今日,是安西府內部人的爭斗造成的。兩次西都大戰羌都大敗,到最後,羌最大部落——打理,被霍昭智全部滅殺,羌的勢力不復當初,這種現狀,也是自己人造成的。」
「可惜,意識到這點,往往太遲了。」
嚴誦終于睜開一直緊閉的眼楮.他的四肢被緊緊的扯在一起,捆了起來,下巴已被卸下,想必全身的骨骼都疼痛得很。
但比想象中的好多了︰赫旦根本沒折磨他。
赫旦講累了,閉上眼,好像在休歇一會兒。
有人在外面出現,恭敬的說︰「統帥,人睡醒了。」
赫旦點頭,以示明白。
當他被赫旦拎著,但遠遠看到易虎站在房門前時,他胸口起伏,眼楮不由自主的怒視著赫旦。
赫旦大笑︰「你誤會易虎了,易虎只是奉命而為。人,是霍昭智安排到你身邊的,作為我倆的聯系。因為你的車隊常經過無瓦湖,那里,是我的情報中心。」
赫旦看著他驚悚而不相信的眼楮︰「第一次西都大戰前,我與霍昭智時常有聯系。後來,我們一起出走後回來,我特意吩咐易虎,如看到佩,馬上通知我。」
嚴誦恐懼得發抖︰小王爺霍昭智是救赫旦免于受辱的大恩人。但此人對安西府毫不留情,如此對待自己的恩人!
赫旦輕輕的笑了,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我的命屬于他,他一直沒過來要。我當然還做我羌人的本分,以羌族的利益為第一位。」
「我知道你在他身邊呆了將近七年,對他的一舉一動熟悉得很。本來,我也確定自己能一眼認出他,即使他化成了灰。」
赫旦看著被烏雲一分為二的藍天︰「你看,暴風雪過去了,我們總以為會晴天下去,其實,希望都是短暫的。」
「我知道了他最終出現的消息,心中非常驚喜,我怕出事,不敢假借部下之手,親自過來。只是,我千方百計接到的人,不是他。」
「是個女人。」
嚴誦的下巴沒套上,可也能看出在大笑。笑得鼻涕和眼淚都出來了,流了滿臉。
赫旦也笑了,一雙灰眸亮得驚人︰「是,我是羌統帥赫旦,我們是敵人。但命,只要他要,什麼時候都可給。」
「我曾經對靈山上的巫神發誓,定償還欠他的一切。只要他送來信物。」
「所以,如果我是他,此時,我這里會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你不會相信。」
「我領你去見人,因為,我實在迷糊,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是的。誰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包括他自己。
他醒來時,看到一張臉,濃密的胡子一直延伸到頭上,頭上的頭發一直延伸下來,他目光下去,只看到毛發,和毛發中的一雙眼,立時毛骨悚然,掙扎著想要起來,但最終頹然倒下。
居然落到了怪物的手里。那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幸虧這張臉見他醒來,沒再嚇唬人多久,就提著藥箱,躬身退下了。
他長吐出一口氣︰原來是個郎中。
一個穿白袍子的人出現在房間,靜靜的站在房間中間。
五官好像是刀鋒刻出來的,深麥色的肌膚,看上去極富魅力。在燈光下,臉看上去有些過于沉靜。只是眼楮,居然是灰色!
他心中又大起大落︰美人啊!不巧的是——此人是羌人!
一激動後,他才注意到︰骨頭好像都松散了,全身無力,這是什麼情況!
這美男盯了良久,眼神變幻不定,最終走了過來,在床那邊坐了下來,一口流利的大魏官話︰「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真的會是你。幸好及時趕到,否則只怕你落到別人的手里了。」
「你先養著。這樣子,我都快認不出你了,再折騰,會立時送命。」
對面的人很熟悉,熟悉得就像情人一樣。他望著此人的嘴唇上下開合,總覺得曾經嘗過味道。
這美人閉上了嘴,眼中有惱意浮上來︰「看什麼!你很恨我,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打了個寒顫︰這是羌人啊,咱不要命了!到底先前怎麼人家了,一醒來就怒氣沖沖的給他來這麼一句?
「什麼人把你弄成這樣?」床頭的人卻低聲問,「什麼人?你到底踫到了什麼?」
床頭的人仿佛在問自己,聲音顫抖︰「是不是李恆?李恆會對你這樣?」
「李恆是誰?」他覺得有必要一問。
美人僵了一下,臉有慍色︰「什麼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美人突地有些驚慌失措,「巫醫!」
那個都是須發的人又出現了,知道疑問後,連手帶比劃的告訴美人。
原來是個啞巴。
「這不可能。」美人冷笑,「以前他確實受過重傷,但他後來好得很。好得不得了,還殺了我三十萬羌軍,屠盡了打理部落。」
他嚇了一跳︰這麼厲害?不會說得是他吧?絕對不是,他像嗎?
美人轉向床角抓著被子,向瞪大雙眼的人笑,笑得像只狐狸︰「這些把戲真的不好玩。不過你想要玩,我陪你。」
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尖叫。
那個美人突然臉色大變,殺氣騰騰。他嚇得一閉眼︰生命可貴啊,得想個辦法避難。
「睜眼!你怎麼能裝成如此懦弱的樣子?怎麼能裝作不認識我,也忘掉了一切人!」
「你是誰?」他並不睜開眼,手都緊握在一起,強自鎮定,但還是禁不住簌簌發抖,「我又是誰?」
坐在床上的人良久沒有出聲。
「我是誰?」他半睜開一只眼,迎著他的灰眸,「你能告訴我嗎?」。
美人大怒,一把抓起了他︰「我千辛萬苦的救出了你,可不是為了這個結局。你得明白,繼續演下去的後果。」
「你要是真落到嚴誦手里,嚴誦立馬會將你送回上京,你心中非常清楚。」
但馬上聲音不由自主的輕下來,因為床上人一下子從床上躍起,躲到床腳,兩眼發直,全身發抖。
巫醫伸出手拉住了美人,又是比劃。
美人明顯傻愣住了,猛地爬上床,動作粗魯,一把抓住他,「過來,巫醫說你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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