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舊事 第六十章  被逼出走

作者 ︰ 王小

「胡副將去聯絡人員了。他們害怕王爺的威勢,打算先暗中囚禁王爺。」

「他想聯絡哪些人?」

「第一個會是蔣武建。呂文煥現在上京,軍中除胡副將外,蔣武建的資格和威望最高。」

「讓他們來!」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在呼喊,「打開王府的大門!我要看看,來了哪些人,他們準備怎樣殺我倆!」

「大可不必如此,找借口召他們進來,拿下就是。」

「拿下就是?」她冷笑不止,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萬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趁著此時去掉這幾個!

這樣的隱患,昭智將來沒有借口,很難處理。

她回來只兩月,但已知安西府西都不同于大魏上京。霍家佔安西府,憑的就是武力,兩代崇武,造成安西府武將遍地,人人擁家兵,橫行者眾,無視律法者多。

長期下去,安西府必亡!

她心中有了定數,讓失色的霍襲古退下︰「你不要參與了,畢竟是你父親。」

範正在第一時間被她召了過來。

安西府必須來一場改天換地的變動,此時機真是太好了。

可是範正,她想留著,這樣的人,已是可遇不可求。

王宮里,黑甲在身,刀劍出鞘,殺氣騰騰,排列整齊的親衛營將領士卒,在樊榮的帶領下等待里面的人下令出發。

範正掃過樊榮不動聲色的臉,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自己臉色如故,挺著背脊進了王宮的議事廳。

她干脆的開門見山將那事和自己的真正身份捅了個光︰「我是霍昭柔。我的身份經過父王確定,應是準確無誤。」

「你們想造反嗎?」。她凌厲的喝問。

「別人會不會,老臣不能保證。」範正毫不猶豫,「老臣不會。」

她松了一口氣︰「等昭智回來,有勞左相盡心輔佐。」

範正看著她良久無語,半天才道︰

「只是,安西府現在容不下沈婉約的子女當安西王。」

她沒想到範正還會來這句!

「放肆!我的母妃是被人陷害的!即使是輔政太傅,此話當誅!左相慎之!」

範正看著她良久︰「王爺為何不想想你父王,何等英雄,何等憐你!即使當初王爺的身份還沒明確,他卻已做到一個父親的極致,王爺今日想讓他成為全天下的笑話嗎?」。

範正老淚縱橫。

「左相是什麼意思?」她為此話大為震動。

「當年,沈王妃篤信佛教,老安西王在她的影響下,曾大力支持佛法傳揚,佛教在西部隨著安西府的疆域的擴展而廣泛傳播,釋康大師更是成為西部幾個國家的國師。若說釋康大師參與誣陷如此支持佛法的沈王妃,會有幾個人相信?」範正跪下叩首,「王爺三思!」

她大怒,手按座椅而起︰「範正,我敬你清正,故再三忍讓。你若再敢這樣,別想活著出殿門!」

「此事我已向你解釋過了,我母妃是被人下藥了。」

範正一句話將她推進萬劫不能的地獄︰「請息怒。沈王妃當初並沒有寫下那個的名字,但釋康大師已看到那人——是王爺的舅舅沈潯!只不過釋康當年也憐惜王妃,沒說出名字而已。」

「此事一傳出去,只怕天下盡罵王妃鮮廉寡恥!王爺的父母,在九泉下也不得安眠。」

她被此話震得半晌沒了聲響。

沈潯?她舅舅,大魏左相沈潯!這太駭人听聞了!

「左相,我舅舅是我當年的恩師之一。」她才不會這麼容易上當,「你以為我父王瘋了!」

「此事實在復雜,一言難盡,只怕王爺不忍听自己母妃受辱的細節。只不過當年,沈王妃經歷此種事情,已懷必死之志,王爺切勿將此事算到安西王府的任何人之上,那是放過了真正的凶手。」

「此事的牽扯決不僅僅只有北庭和淮南沈家。王爺還記得那次差點被老王爺掐死的事?那次正是樊榮奉命調查,從淮南帶來一些沈王妃的在娘家的書信,沈王妃以前,確與其他男子有私情。」

範正逼視著她︰「王爺可否記得以前之事?」

她大腦里一片紛亂︰她差點被掐死?

「書信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跟沈潯——」她問。

範正搖頭︰「不是沈潯,沈潯應是此事的無辜受害者。那人都沒署名,不過可得知,沈王妃之所以嫁給老王爺,跟那人不無關系。」

「王爺請暫時息怒。老王爺當時差點崩潰,事後他也後悔不已。不過老臣知道這些,已是老王爺臨終之前。老臣那時分析,中了一個早已策劃好的連環陰謀了。」

「圈套的指向,無疑是沈王妃和王爺!」

她一把捏碎了一個杯子︰「畜生!無論如何,當馬上扣了釋康,壓下風聲才行!」

「遲了,釋康豈會不做好準備?消息都已漏到赫旦那里了,此事應是內外呼應。不過釋康向老臣保證,今生不會再向任何人透漏此事,但王爺必須離開安西府。」

範正跪下,鄭重叩首,行了大禮︰「請王爺暫時離開安西府。」

「左相此時想我離開安西府?左相想要干什麼!」她笑了,「左相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好歹贏了兩次大戰役,保全了安西府,我在,誰敢蔑視我姐弟!」

「此圈套一下子將我的母妃,昭智和我,我舅舅沈潯一網打盡。甚至我父王,也被掌控在這陰謀中!」

「如果成功,能得到好處的除了霍修明父子,還有大魏皇室和羌國!」她殺氣騰騰,「只怕都有份兒,我一一查來,決不放過一個。」

「既然王爺猜到了,就應去做自己該做的事,範正也是一樣。」範正毫不退縮,直視著她,「王爺姓霍,請不要忘記老王爺!也應想法還自己的母妃一個清白,讓她不至于九泉之下還在傷心哀嚎!」

「好你個範正,」她冷靜下來,臉色冷厲,「你一再提示我回上京,是否指永和帝和李恆都參與了這陰謀內?」

「老臣剛才完全確定,完全說不明白了。王爺回到上京去,自己弄明白一切。」

她一聲冷笑︰「左相想趕人走,獨攬大權,那就直說。」

「王爺心內明白,誰忠于安西這片土地。」沈潯兩淚潸然,「王爺對戰敗的達理部落采取的是絞殺的政策,無非是因為自己以後不在安西府了,想快速削弱羌的實力,保住一段時間的平安。」

「王爺如此急切和倉促,心意已一目了然,還需老臣直說嗎?」。

她怔了怔︰「範正,我嫁給李恆,當初是你們聲稱奉我父王的遺命,集體做的主。現在想要反悔嗎?」。

「可有李恆參與我母妃之事的證據?李恆那時年幼,被人追殺,只有中鋒一人相隨,知其身份,自保不暇,如此大的陰謀,他有什麼能力可以操縱?」

範正閉上眼:「老臣不知。弄不弄明白,是王爺自己的事。」

她厲聲道,「我若是弄不明白,該怎麼辦?」

「那老臣只得恭喜安西府,出了個皇貴妃娘娘。」範正的眼中愈來愈悲涼︰「林昇遠帶領一批人已連夜趕到西都。老臣不知他們是怎麼得知的,不過王爺還是先走為上,所有的事,老臣自然會善了。」

「範正,你少來這一套。」她瞧出蹊蹺來了,「你是不是想取昭智而代之?」

「王爺,別忘記摩羯寺里的人!」範正不跟她說下去了,「王爺三思!」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大罵︰「操你娘的!你敢!」

範正站起,目光冰冷︰「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請王爺在這個時辰內馬上離開。」

她望著這文人出身,據說曾是她恩師之一的範正,目光凌厲如刀,巍巍逼視。

可惜她對著的是範正這人!

範正巋然不動。她總算明白了,有些人,手中無刀,勝過握刀的千百倍!

範正的臉色一點也沒見異樣,施施然行了一禮︰「老臣,告退。」

盡管她想宰了這批狗娘養的,但還是選擇了被林昇遠馬上接走。

她明白了李恆的話︰弱點會成為敵人最佳的攻擊處。

她想起這些往事,想起自己被「趕出」安西府的心酸,放聲厲笑起來。

赫旦默默的看著燈下最終哭了的她︰「對不起。當年你母妃的親筆供詞和書信,我都給了昭智。其實就是孫天豪的兒子,我也早殺了了事了。所以你說的釋康一事,讓我實在不解。我當時給釋康去信,只不過想把風浪攪得更大一些罷了。」

「第二次西都大戰後,你安西府當時氣勢如虹,大有復興之狀,我當然要想法除了你,否則羌早被你打散了。我當時只想也只能把安西府內部攪個天翻地覆,為羌爭取些許喘息的時間,霍昭智會明白這個道理,他會穩住陣腳,收拾掉這批人。」

「可你輕易的被範正等人送走了,並且還送到李恆的手里。」赫旦直搖頭,「你手中有忠于你的安西大營,連北庭軍都很服你。如果你壓下此事,當中會有很多波折,但你完全可以借此機殺了霍襲古父子,相信處理得好,北庭軍也不會起事。可你走得如此迅速,真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我當時還以為你是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信息。」

「那時,我不得不走。」她辯解,「私人的極重要的事。」

赫旦連連搖頭︰「霍昭柔,你失憶當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你無法辨別誰忠于你。更不幸的是,你喜歡上李恆了。」

「並且喜歡得失去了一切理智。」

赫旦看著她失去了血色的臉︰「你說的事,其實我有很多想不通。比如我跟昭智的交往,極為私密,誰會知道此事,設下圈套讓我引昭智出走?」

「還有你提到的摩羯寺,好像昭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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