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起伏,意識到此人根本不是所有人看到的和想象的樣子,當下扯起人來,喝問︰「昭柔呢?」
那人笑嘻嘻的居然想再爬到他身上︰「大哥的滋味真好,讓昭智再親一下。」
他是什麼人,被人輕薄到如此地步,心中大怒,當下凌厲的眯起眼,將人按住,手中匕首一閃,瞬間便將人的頭發削盡!
他扔給驚駭住了的人一面鏡子︰「雲清寺里還差和尚,我將你送去如何?」
居然大哭起來,扔了鏡子非要他賠頭發。
他亮了亮匕首,恐嚇的拍了拍人的臉。一雙鳳眼里含了凜冽的殺氣,對方馬上抖成一團,連嘴唇的顏色都變了。
原來只是被寵壞的孩子︰無法無天,但遇到事情,就縮成一團了。
敢如此對昭柔,只怕馬上翻臉無情︰那小野狼是連霍真都敢撲殺的!∼
「不過臉上得先刮幾刀,否則會被人認出來。」
他扯住此人,稍微用些力,將輕薄的匕首背往耳邊一按,只听見大叫︰「她在西都,我把她和父王統統迷暈了。」
「大哥,別殺我,我才喜歡你!她根本不喜歡你!」
他氣得順手就是一巴掌︰「不是看在昭柔的面上,非剮了你不可!在摩羯寺多年,竟修成這個樣子!」
「你跟昭柔形影不離了多年,沒清白到哪里!」
一旦發現他沒真動手,膽子頓顯,還真不小。原來此人是騙中高手!居然成功的騙過了所有的人,不虧為——安西王霍昭智!
「住口!她對你多好,還敢動這等齷齪心思!」
「這是昭柔說的,她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
一雙眼里都是理直氣壯,看得他哭笑不得,倒是放開了人,拉了起來︰「你們兩個都是傻瓜!真是拎不清。明日將你送回西都,讓你父王好生教導。」
「大哥為什麼不要我?我才是真心真意的對你好,一旦得知信息,馬上就來報信了。昭柔現在都還沒信息,是不是?」
居然拉著他的袖子不放了︰「大哥,昭柔不值得你對她好,以後我們一起過。」
他看著這雙酷似的眼,心中煩惱,不知如此處置,干脆將袖子一把割下。
「你迷戀她干麼?她跟三皇子李玄好得很。你知道那天在摩羯寺里,這三皇子在我身邊說了一句什麼嗎?」。
「說來听听。」他真想再給這人幾巴掌,不過對于李玄之事,他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所以只是一把打開這雙又纏上來的手。
「這三皇子過來時,目不斜視的跪在我身邊的蒲團上,我見他樣子,就是想馬上離開的那種。但他一眼瞥到我仿昭柔在手上繞的白布,就微微一笑。」
「原來是你。」連李玄的聲音都模仿得活靈活現,低低的,不無磁性,仿佛就在人耳邊,「我們共度的都是夜晚,一夜妓院,一夜山上,只有這次是白天。」
李恆終于抑制不了嫌惡,說到一半,這大魏天子下床想拂袖而去,她倒是反應快速,在後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朕知你年齡小,心思無瑕。只是朕,也實在對你失望。」
這真是糟糕。怎生是好!
蒼天吶,她以前差點嫁了人!差點嫁了人還不算,還居然惹得是自家「姐夫」,夫君的堂兄!
原來她跟李恆的婚事算是︰寡婦二嫁,**從良!這蒼天真會玩人!這臉皮讓她擱在哪里?
這麼一想,李恆要她就真的很念舊日情分了,她還想跑?誰會要這樣的她!
「你知道太上皇為何非要接李玄看中的‘霍佑柔’過來嗎?因為李玄房中雖多美姬,那只不過是種掩護。李玄性極惡女子!」
她臉色慘白︰你娘個咚,原來李玄喜歡她,是因為她身上的「男人味」!
「朕有時想想,真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李恆深夜時分離開寢宮,只剩下她呆若木雞,繼而嚎啕大哭。
錦蘭進來,喝退了其他人,輕輕軟軟的哄她︰「要奴婢說呢,皇上生氣也是有道理的。大凡有點血性的男子,被娘娘這麼翻來覆去的鬧,都會惱的。」
「哪里鬧過?」她哭著爭辯,「這次是皇上嫌棄我了。」
原來過不了的坎是這道。嫌棄到這種地步,連踫都不願踫一下她,虧她以前還自我抬高,想入非非!
「皇上這麼喜歡你,你是他心口尖上的肉,你若軟下來,哄一哄皇上,天大的事都會過了。」
錦蘭一听,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幫她洗了淚痕,重新擦了花膏︰「好生睡吧,皇上還會不理你?明日兒就沒事了。」
只是她等到更鼓五響,太陽升起,在床上又賴了半天,掂量著李恆早已下朝了,也不見李恆身影。
倒是錦蘭進來,親自伺候她起床梳洗。
錦蘭讓人取來一襲櫻花色衣裙,外套一層透薄潔白的粉紗,腰上系上細細的幾圈織錦繡花腰帶。
又將她前面的長發左右分了兩縷,合在一處,梳成辮子,用絹做的花枝纏了,笑︰「這像是騎馬裝了。娘娘一穿上,真是天然去雕飾,人面如桃花。」
她哪里有心搭理錦蘭的取笑。用過早膳,出來往書院去時,是一路愁雲,嚇得幾個小宮女連喘氣聲都不敢大些。
四月末的上京,一大早就出了太陽,此時已是艷陽普照,風中都帶了熱氣了。
她突地大步流星,穿過院子,幾步就消失在後園的花海樹林中。
「不準跟著!」
她身上的粉色絹衣太長,她心急如焚,忍無可忍,看看左右空寂無人,干脆月兌了下來,扔在肩上,提著裙子,踢了繡鞋,一路奔跑,直到乾坤殿的後門。
「穿上!」李恆居然板著臉站在那里,聲音嚴厲,「成什麼樣子!」
李恆看著她花貓一樣慘不忍睹的臉,扔在肩上的外裳,光著的腳丫,長嘆一聲︰「真是命中魔星!」
她被重新披好外裳,洗了臉,李恆抱起人來,一路直往寢宮而去。
「皇上哥哥,今日兒這套衣裳好不好看?」
李恆一瞅她,扔出一句︰「傻丫頭一個。」
隨後叫來人伺候懊惱的她︰「前殿還有一大堆奏折要看,你自己用午膳,不用等朕了。」
到了用晚膳時,她知道是等不著人了,錦蘭一再請示是否開膳,她還是眼巴巴的坐著等。
錦蘭嘆了口氣,下去了,也懶得管她。
早已上了燈,她看著燭火輝煌,桌上的飯菜一點點冷下去,終于說︰「撤了。」
她餓著肚子上了床,半夜時,卻聞到了香味,她趕緊爬起來,掀開床幔。
果然是一臉鐵青的李恆。她坐在床邊,歪著頭,望著李恆,笑了。
李恆一雙鳳眼里冷冰冰的,厲聲說︰「下來,無緣無故餓肚子干麼?吃了再睡。」
她一咕嚕就下來了。李恆閉眼長嘆一聲,終是將赤腳的她抱起,拿了件衣衫包了,讓她吃完一碗湯面。
吃完了,她不罷休,緊緊的摟住李恆的脖頸不放。
李恆惱得直咬牙,只說︰「放開。」
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層水霧霧的一片。
「冷。皇上哥哥就容我取個暖。」
李恆看看她緊搭在他身上的手腳︰「快五月了,手足還是冰冷,暖都暖不起來。」
她將自己的手往李恆的衣襟里放︰「皇上哥哥身上又暖和又好聞,不用可惜了。」
李恆忍不住罵︰「你倒會利用人。想必是模清了朕的心思,一心一意想要拿捏住朕了。」
她趴著他,嬉皮賴臉的笑︰「皇上哥哥給我睡了多年了,不貞不潔,給別人也不要了,還不如都歸我算了。」
她看著李恆。李恆目光閃爍不定,掰開她的手︰「你放開,朕去淨室。」
這才罷了,自己下去汲了拖鞋︰「我給皇上哥哥暖被窩去。」
快***了,還需暖麼?李恆一拉她︰「去洗漱去,嘴巴上有油。」
她湊近鏡子一瞧︰「皇上哥哥真是不解風情,如此美艷誘人的嘴唇,硬生生被描繪成這樣。」
李恆雙肩抖動了一會兒,徑直進了淨室。一會兒出來,一上床,她膩了過去,晚上兩個人照舊摟著睡了一夜。
李恆起來時,她照樣一個轉身,攤開了手腳酣睡,直睡到錦蘭輕輕的搖她,她才醒來,迅速洗漱,咬了兩口熱糕點,打扮利落後去了書院,練了一會兒拳腳,回來泡了一會兒澡。
收拾了出來時,趕上李恆回來用午膳。
她若無其事的湊上去,歡天喜地的叫︰「皇上哥哥!」
李恆簡直不忍見她那諂媚樣︰「真是個厚臉皮的小無賴!」
她確實厚臉皮,一會兒就摟著他脖頸說悄悄話︰「皇上哥哥就是好看,連說個話兒也動听。」
李恆終于熬不住了,一下子松下了臉,笑出聲︰「天下居然還有這樣夸朕的。這麼拍馬,想必知錯了?」
「知錯了。」她連連點頭,「皇上哥哥知道我的,那些事,定是——李玄污蔑我。」
李恆長嘆,摟著人親了親︰「你與他確實有兩次相遇。甚至連手上的傷也是為他所負。」
她當下眼都直了,趕緊捂住李恆的嘴,死鴨子嘴硬到底︰「沒有的事,我不喜歡斷袖的。」
李恆親昵的咬了她的手一下︰「你知朕有多喜歡你,以後膽敢勾別人,朕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