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慎血監的門口,即使還沒有進去,但是里面迎面而來陰森的氣息,竟是讓蘇若汐平白多了幾分躊躇,腳下的步伐也有些猶豫不決,心底有點害怕見到的蘇滄錄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
「怎麼了。」蕭奕荀轉過頭來,正好看到蘇若汐這樣一副表情,有些不解的問道。
蘇若汐搖搖頭,蕭槿墨也看了過來,淡淡的提醒道︰「進去後,記住自己的身份。」
蕭槿墨口中的身份指的是什麼,蘇若汐清楚,為了行事方便,在槿王府的時侯,蕭槿墨之所以讓蘇若汐換上男裝,就是為了讓她以他隨身侍衛侍衛的身份一同前往。
「槿王,荀王,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慎血監。」慎血監的監主韓閔親自迎了出來,一臉討好的看著蕭槿墨,蕭奕荀兩人。
就連一旁的蕭奕荀他也不忘關懷幾句,對于這種情況,蕭奕荀早就見慣不慣,雖然他是南憲最不受寵的皇子,但是,只要和他皇叔在一起,那一個人不是畢恭畢敬的,說白了,全都是沖著他皇叔而去的。
「帶我們去見蘇侯爺。」蕭奕荀懶得繞圈子,直接說明來意。
韓閔听到蕭奕荀說明來意時,僅僅有片刻的怔愣,而後,神色一振,道︰「兩位王爺,皇上有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見蘇滄錄。」
韓閔雖說想要討好蕭槿墨,但,最起碼的事情,他還是沒有忘記。
蕭槿墨神色微冷,「韓大人,你確定皇上的命令中也包括本王。」
韓閔這下不知如何作答了,皇上曾經確實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能讓任何人見蘇滄錄,但是,的確也沒有說過蕭槿墨不能去見蘇滄錄。
槿王的身份和皇上的身份本來就差不多可以平起平坐了,很多事情,即使沒有皇上的命令,他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做,而皇上再沒有絕對理由的情況下,是不能阻止的。
對此,韓閔可就有些為難了,皇上的命令不能不听,但是,蕭槿墨的身份又擺在這里,他可是連當今皇上都不用跪,眾皇子王爺都不敢得罪的當朝最尊貴的皇叔,又豈是他這種二品官員得罪得起的。
蘇若汐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不由的有些著急,如果連蕭槿墨都沒辦法帶他進去見蘇滄錄,那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韓大人,你考慮好了沒,我們可沒這麼多的時間陪你耗下去。」蕭奕荀見韓閔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唇角勾起一絲冷諷,明明自己是父皇的人,卻又想著如何討好皇叔,這種左右逢源的態度對他真的好麼。
韓閔只得無奈的側過身子,皇上的話不能不听,但是,當今槿王也絕對不能得罪,如果非得做個選擇,他只能選擇後者,做了個請的動作,開口道︰「槿王,荀王,請。」
蕭奕荀走在蕭槿墨的身後,懶懶的遞了個眼神給韓閔,像是在說,算你識相。
蘇若汐見此,連忙跟了上去,但是,卻被韓閔給一把攔住了,將蘇若汐全身上下掃了遍,沉聲道︰「你不能進去。」
蘇若汐斜了眼韓閔,淡淡道︰「我是槿王的隨身侍衛,為何不能進去。」
韓閔道︰「慎血監不同于別的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
慎血監,就是許多達官貴人都不見的能夠進去,更別說他一個侍衛。
蕭奕荀回過頭來,從蘇若汐平靜的臉上掃過,似笑非笑的看向韓閔,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他可是槿王的隨身侍衛,你不讓他進去,若是槿王因此有個什麼損傷,你,付得起責任嗎?」。
這話一出,蘇若汐的唇角虛抽了下,對蕭奕荀,她算是再次領教了一番了,本來沒有的事,竟是被他說得這般的理直氣壯。
韓閔神色一僵,槿王若是有個什麼,他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付不起這個責任,但是,為什麼他覺得蕭奕荀這話听得怪怪的,像是在說他這慎血監里有人對蕭槿墨不利。
不管韓閔心里作何想法,蘇若汐還是尾隨著蕭槿墨兩人,朝關押蘇侯爺的地方而去,韓閔心底就算再不滿,也不可能不怕死的去阻止。
別看槿王平時不怎麼發火,要是真的惹怒了他,只怕是他月兌一層皮都不止。
慎血監的大牢雖說沒有想象中的血腥,但是掛在牆上的刑具,上面留下的斑斑血跡,以及此處陰森森的氣息,卻是告訴了大家,慎血監並不是外表看到的那般簡單。
「兩位王爺,到了。」韓閔帶著三人在一座牢房處停了下來,拱拱手,恭聲道。
在牢門外停下時,蘇若汐的雙向迫不及待的看向牢房內,當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時,眼楮頓時瞪得老大。
牢房內,蘇滄錄臉頰旁散亂的頭發將他臉上的神色全部給掩住了,軟軟的斜靠在牆邊,半天都沒個動靜,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還是其它的原因……
特別看到他那身上染血的囚衣時,蘇若汐身體不由的一顫,隱在衣袖下的手指狠狠的握成了拳頭,手心處隱隱約約傳來的刺痛,也沒讓她的視線從蘇滄錄的身上移開半分……
「韓大人,你先下去吧!」蕭奕荀掃了眼身旁強忍著的少女,看向蕭槿墨時,見對方並沒有反對,開口道。
韓閔看了看牢房里面的蘇滄錄,眸光微微閃了下,微微拱手,轉身退下。
韓閔一消失在視線里,蘇若汐便和蕭槿墨兩人進入了牢房,礙于牢房外面還有人守著,蘇若汐只能忍著,不敢貿然上前。
「蘇侯爺。」蕭奕荀見蘇滄錄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微微皺眉,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但是,蘇滄錄卻是半天都沒有動靜,就在蘇若汐差點要上前觀看時,只見蘇滄錄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向眼前三人有那一瞬間的迷茫,當看清眼前之人容貌的時候,立馬清醒了過來,「槿王,荀王,怎麼是你們……」
說罷,蘇滄錄準備從地上站起身來,向蕭槿墨兩人行禮,但是,還沒有完全站起來身來,人就跟著朝身後倒去,看得蘇若汐一陣心驚膽戰的,卻是被眼疾手快的蕭奕荀先一步給扶住了,扶著他在一旁坐下。
蘇若汐見此,心底悄然的松了口氣。
「蘇侯爺不必多禮。」蕭槿墨淡淡道。
「兩位王爺今天怎麼會來這里……」蘇滄錄疑惑的問道,他現在是身負謀反的嫌疑,任何人來看他,都有可能被成為下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槿王行事謹慎,按道理來說,他是不會貿然做出這個決定的。
「侯爺,是有人要見你。」蕭奕荀看了眼低垂著眉眼的蘇若汐,壓低聲音道。
「誰?」蘇滄錄不解,目光從三人的身上掃過,而後落在蘇若汐的身上,覺得這個人給人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卻又不知什麼地方熟悉。
正好這個時候,蘇若汐抬起頭來,看向了眼前這個僅僅數日沒見,卻是蒼老了近十歲的男人,雙目不由的有些酸澀。
蘇滄錄對上蘇若汐雙眼時,有片刻的遲疑,猛的一驚,「你是……」
蘇若汐在蘇滄錄的身前蹲子,微微咬住朱唇,低聲道︰「父親,是我。」
見此,蕭奕荀識趣的將空間留給他們父女倆,在一旁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以防有人監視。
「汐兒,你來這里做什麼。」蘇滄錄抓住蘇若汐的手臂,環視了下四周,不滿的道。
現在蘇國侯府的處境本來就很困難,汐兒來這里,豈不是讓那位更加的生疑。
「汐兒就是想來看看父親。」蘇若汐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雙目再次一酸。
剛才的時候,距離有點遠,她沒有看清楚,此時,近距離的看,才知道,蘇滄錄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白色的囚衣已經染成了血色,有的已經暗沉,但是,有的卻是紅得妖艷,讓人看去,是那般的刺眼。
「胡鬧。」蘇滄錄不滿的呵斥道,太大的聲音立刻牽動了他身上的傷,更是加劇了身上的疼痛,不由的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蘇若汐心中微微一疼,伸手在蘇滄錄的身後輕輕的拍著,替蘇滄錄順著氣。
蘇滄錄一把抓住蘇若汐的手臂,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汐兒,此地不已久留,听父親的話,馬上離開這里。」皇上很快就會得到消息,說不定他這會兒,正往這邊而來。
「父親,我會救你出去的。」蘇若汐壓低聲音,堅定的看著蘇滄錄。
「汐兒,父親相信你,但是……」皇上又怎會如此簡單的放過他,蘇滄錄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涼,蘇國侯府被皇上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死無所謂,只是希望別牽連了蘇國侯府上下,他們何其的無辜。
蘇滄錄看著眼前一臉倔強的少女,微微嘆息了聲,低聲道︰「汐兒,父親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若是為父不幸……,你一定要好好的協助你大哥,照顧好你母親。」
蘇若汐拼命的搖著頭,「父親,汐兒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是她的承諾,前世的時候,蘇國侯府因她所累,今生,她還沒好好的彌補自己的罪過,怎能讓父親……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