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恆當然不敢答話,此時此刻,他如果還不明白,他被人給擺了一道,那麼,這麼多年,他也算是白活了。
蕭奕宸眸光微微閃了下,頂著巨大的壓力,道︰「父皇,奕恆年輕氣盛,難免會做錯事,還請父皇息怒。」
這蕭奕宸不求情還好,這一求情,蕭槿然的怒火更甚,想起自己的剛才在手札上看到的東西,只感覺一口氣梗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
他現在都有些懷疑,當年提拔恆王跟太子抗衡,來維持他的權衡之術,究竟是對還是錯,他從來都不知道,蕭奕恆的羽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已經如此的豐滿,與太子比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是……
蕭槿然指著跪在地上的蕭奕恆,怒道︰「年輕氣盛。他這不是年輕氣盛,他這是大逆不道。」
聞言,眾人終于察覺了這件事的不~對勁,按理來說,如果僅僅只是設計陷害蘇滄錄,皇上應該不會發這麼大的火,說不定心頭還會高興那麼一會兒,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蕭奕恆定是還做了別的什麼事情。
而這個事情可能已經……
余大人出列道︰「皇上,蘇侯爺為我蘇國侯府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還請皇上還蘇國侯府一個公平。」
「請皇上還蘇國侯府一個公平。」眾大臣齊聲道。
此言一出,蕭槿然臉色再次一沉,蕭奕恆要陷害蘇國侯府,他不過問,也許還會暗中贊同,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存在如此的野心……
而且還被人連證據給搜了出來……
蕭奕恆雙手已經狠狠的握成了拳頭,心中也明白,若僅僅只是蘇國侯府的事,父皇不會生這麼大的氣,而他也有機會辯解幾分,但是,現在父皇已經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貿然解釋,說不定還會加重事情的嚴重性。
蕭槿然臉色一沉,道︰「傳朕旨意,恆王勾結朝廷官員,陷害忠良,實乃不忠不仁,朕念其並沒有釀成大禍,故而從輕發落,從今以後,收回槿王手中的權利,在王府內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王府一步,違令者,斬。」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蕭槿然凌厲的雙目射向蕭奕恆,那絲絲冷意,明確的告訴了蕭奕恆,他不是在開玩笑。
蕭奕恆臉色一片僵硬,垂下眼眸,「兒臣領旨謝恩。」
「退朝。」蕭槿然一甩衣袖,從龍椅上走下來,路過蕭奕恆身旁時,沒有片刻的停留,但蕭奕恆卻是明白了,父皇對他已經失望了。
皇上既然已經走了,他們這些文武百官也不打算繼續待下去,沒過多久,整個金鑾殿里,只剩下幾個人。
蕭奕恆雙目一片陰郁,斜了眼蕭奕宸,淡聲道︰「太子殿下不打算回東宮麼。」
雖說蕭奕恆現在外表看起來一片的平靜,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得費多大的勁才將那股怒氣給壓了下去。特別是在蕭奕宸的面前,他一直都不願意自己比他低一等。即使他這次輸的這麼的慘,也不願讓他看到自己失控時的情緒。
「奕恆可是在怪本宮剛才沒有幫到你。」蕭奕宸臉上依舊淡淡的,說出的話不帶一絲的情緒。
蕭奕恆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道︰「太子殿下誤會了,本王從來都沒這個意思。」他和蕭奕宸一直以來都是死對頭,他會幫他,鬼才信。
早朝上的事,自然瞞不過,陵城的那些權貴世家,還沒過多長的時間,蕭奕恆陷害蘇滄錄,被皇上幽禁于王府的事如一陣風一樣,傳遍了整個陵城,本來,有些人是有些不太相信的,但是等到蘇滄錄便被放了出來後,眾人才是徹底的相信了。
蘇滄錄被釋放出來了後,整個蘇國侯府也忙了起來,上至蘇夫人,蘇若汐等人,下至打雜的丫環僕人,臉上都溢滿了欣喜的笑意,整個蘇國侯府像是活過來了一般,不像之前那般死氣沉沉。
蘇若汐和蘇莫澤兩人也不由的松了口氣,當看到蘇滄錄身上的傷時,兄妹兩人皆是不滿,而蘇莫澤更多的卻是失望。
在蘇莫澤的眼中,蘇滄錄本身沒有定罪,而慎血監竟然動用了如此酷刑,簡直就是過份至極,當然,這里面也不排除是有人授意的,蘇莫澤他們也是明白的,但是,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將這口氣給吞到肚子里面去。
蘇夫人看著蘇滄錄那滿身的傷痕,一臉的苦澀,失望的道︰「侯爺,我們蘇國侯府忠心耿耿的,他們…他們怎麼能讓你受這種罪。」
蘇滄錄扯了下唇角,淡聲道︰「好了,夫人也不用太擔心了,我休息兩日就好了。」
蘇夫人緊緊的咬著嘴唇,沉默不語,她雖說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是,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侯爺這副樣子一看,就知道慎血監的人對他定是用了酷刑。
蘇若汐看向已經把完脈的大夫,輕聲問道︰「大夫,情況如何。」
大夫站起身來,應道︰「侯爺的身體嚴重受損,這樣吧,我先為侯爺開一副藥方。」
蘇若汐眉頭緊皺,父親原來在戰場上就落下了不少不大不小的毛病,再加上這麼一回,父親的身體只怕是吃不消……
大夫將開好的藥方遞到蘇若汐的手中,沉聲道︰「侯爺的身體定要好好的調理一番,免得到時候落下病根,否則,就麻煩了。」
蘇若汐接過藥方,略了一遍,點頭道︰「有勞大夫了。」
「二小姐太客氣了,這是草民該做的。」
蘇若汐點點頭,吩咐道︰「來人,給些賞銀,送大夫出去。」
很快就有人將大夫帶了出去,蘇若汐走到床前,目光落在蘇滄錄蒼白卻不失慈愛的臉頰上,低聲道︰「父親,抱歉,讓你受苦了。」
雖說她已經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讓蘇侯爺在慎血監受到了酷刑,上次,在慎血監見到蘇滄錄時,她身上的傷並沒有這麼嚴重,這才幾日的時間,便變成了這個樣子,定是在慎血監受到了嚴刑酷打。
蘇滄錄搖搖頭,「傻孩子,這事跟你有什麼關系。」皇上想要除掉蘇國侯府是明擺著的事,即使沒有這次的事,皇上還是會想盡辦法對付蘇國侯府的。
蘇莫澤輕笑一聲,溫聲道︰「是啊,能夠救出父親,可還多虧了汐兒你,還說什麼抱歉。」
听到蘇莫澤這麼一說,蘇滄錄也來了興趣,用眼神示意蘇莫澤,他這話什麼意思。
蘇莫澤簡單的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末了,輕笑一聲,道︰「這次能夠替父親洗清冤屈,汐兒可是首當其功。」
蘇滄錄看向蘇若汐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當初在慎血監的時候,蘇若汐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將他救出去,他本以為她只是安慰他而已,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蘇若汐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目光,輕聲道︰「其實我也沒出什麼力,關鍵還是多虧了槿王。」
蘇滄錄道︰「槿王可是很少管閑事的,為父倒是很好奇,汐兒是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夠讓槿王爺插手這件事。」
槿王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對他的為人,心性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若是不想管某件事,只怕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沒什麼用。
蘇若汐微微皺眉,「也沒用什麼辦法,當時我去找槿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沒有出現什麼刁難之類的。
其實,對于蕭槿墨如此爽快的答應幫忙,蘇若汐也是抱有一絲懷疑的,她並不認為自己的魅力大到能夠上槿王改變自己的初衷,除非,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但是,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蘇莫澤和蘇滄錄兩人相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疑惑,這倒是奇怪了……
御書房內,自從蘇滄錄被無罪釋放後,蕭槿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個好臉色,自從有了上次的事情,新換來的宮女太監,更加的小心翼翼,低垂下雙目,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步上前一批宮女太監的後塵。
許久後,一直沉著一張臉的蕭槿然終于開口了,「福公公,你說,奕恆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前不久的時候,賜婚一事雖說是雲貴妃所求的,但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其實是奕恆的意思。
蘇滄錄被陷入獄,在他看來,有可能是別的皇子王爺,蕭奕恆的疑點應該是最小的,但最後的結果偏偏是他。
而這正是蕭槿然最不解的地方……
福公公恭聲道︰「恆王這麼做定是有他的道理,奴婢不敢妄自揣測。」
蕭槿然冷哼一聲,奕恆在民間的名聲一向很好,突來之間去陷害蘇國侯府,若說一點原因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在金鑾殿傷,因為那手札上的內容,蕭槿然有些憤怒,並沒有多想,現在靜下心來想想,蕭槿然才發現,在這一整件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發展,那就是擊垮蕭奕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