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容凡在太空中的唯一感覺。但這不是生理上的冷,這是心理上的冷。整個宇宙茫茫只有他一人,這種冷,是從心底涌出的孤獨。讓他迫切想離開這個地方。
榮凡從來都不是一個安靜的人。他喜歡玩呢喜歡老的?喜歡惡作劇,從來都是一個閑不住的調皮少年。現在將他一個人,丟到這浩大死寂的太空中。這是對他,最殘忍的懲罰。
容凡試圖掙月兌開手銬,但燒烤是由稀有金屬制造的,十分堅韌。容凡將手腕都磨破了皮,還是無法掙月兌。溫熱的血從傷口處飄起,在空中凝結成一個一個小血珠,手銬卻紋絲不動。
容凡放棄了大喊大叫和吵罵,因為,這對當前的情況來說,根本就于事無補,反而會消耗體力。
他在絕境中冷靜下來。他閉上眼,放緩了呼吸,冷靜,一定要冷靜。
容凡不打算在這里苦苦熬上幾天,讓那些人大發善心來放了他,他這次打算自救。這里多呆一秒他都無法忍受,黑色的太空層中數不清的小行星和恆星閃動著,容凡閉上眼,放佛能听見宇宙的呼吸。
容凡的手腕輕輕摩擦動作著,那動作像是海草在海水中隨著水波舞動,像是垂柳在風中搖曳,像是燭火在冷空氣的吹拂中閃動,這樣輕輕柔柔的動作中,容凡的身體也開始這奇怪的震顫,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配合著這種奇異的頻率開始顫抖,手腕漸漸的以極其微小的速度,從手腕里慢慢退出。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緩慢到容凡進入了半睡眠狀態,身體還是持續著這種輕微的律動,他不說話,盡量放緩呼吸,減少一切消耗,甚至連大腦中那些紛繁的雜念都沒有了。
天地間都澄淨起來,哦,這里甚至連天和地都沒有分別。這里上即是下,左即是右,天即是地,連水都不會流動,連風都不會席卷。
容凡閉著眼懸在那個寂靜之地。他之前的怨恨慢慢消失,那些或是不甘或是埋怨或是委屈的情緒,都隨著時間一點點消失,他的心也跟著清明起來。
他放佛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又放佛什麼都看不到。他雖然閉著眼,卻感覺這星光比用眼楮看見的還要亮,他雖然不能動,卻感覺自己在宇宙之中遨游了幾千幾萬里。
這是一種自由。
一種極致的自由!
不借助任何外物,不需要車馬飛船,不需要任何助力,自由的意志遨游整個太空。
這種精神的享受讓容凡極為舒暢,他帶著淡淡的喜悅,飄到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他看到了許許多多他以前沒看到過的東西,巍峨的飛船發射架,散落在大氣層外的各種類型的無限衛星,只要他的意念微動,他就能移動到任何地方。
他甚至回到了齊納星,那個以礦產被開采過度的星球,聯邦的微博的補貼維持著齊納星上的人不被餓死,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搬了家,但在戰爭快要來臨之際,他們又搬了回來。
首都星以及第二星圈肯定在帝國人的主要打擊範圍之內,那里實在太不安全了。這些以前不滿足于救濟糧的人,紛紛回到齊納星,再一次過上了靠著救濟糧過日子的生活。
容凡飛躍那里,看見了熟悉的衣服款式,那是最粗糙的亞麻織成的布,穿在人身上跟麻袋一樣,與首都星人們的禮服和西裝全然不同。
容凡繞著齊納星轉了一圈,找到了他曾經生活過的落日鎮,那個小鎮在兩年前就被一輛機甲摧毀了,那場大火燒毀了所有,但是現在,那里又再一次的郁郁蔥蔥起來了。
因為落日鎮消失的過于離奇,根本沒有人願意遷居到那里,所以這里比以前更加靜謐,綠色植物反而更多了。
幾百年前,在地球時代,有兩個被原子彈毀滅的城市,兩個城市在幾分鐘之內就蒸發了,人和動物全都在一瞬間毀滅。
那是滅頂之災,可是後來,那里長成了仙境,成了與世隔絕的綠野仙蹤。沒有人類的地方,大自然得意休養生息,人類造出的武器,只有人類自己會受到它的傷害。
人類之所以結束地球時代,正是由于核武器的泛濫,導致整個地球都被核輻射充斥,人類的身體無法在那其中生存,致命的輻射會讓人類患上不治之癥,生出的胎兒都是畸形。
萬不得已之下,人類開始尋找新的家園,太陽系的其他行星漸漸建成了人類的第二家園,其中首都星就是之前離地球最近的火星。
容凡站在落日鎮廢墟的草叢上,草地柔軟,威風吹拂,那是他們那時夢想得到的家園啊,但是這里已經不屬于他了。這青青綠草,陪伴著那些長眠的人。
容凡微微嘆了一口氣,嘆息聲無人听得見,只回蕩在他自己的心底。他的行程即遠且近,遠在幾光年,近在轉眼間。
容凡忽然極度好奇,太陽系之外,銀河系之外的世界。
人類的力量終究有限,無法再擴張更遠的範圍,時間是最大的敵人,即使造出了可以航行幾萬年的飛行器,人類也無法活過那麼久。
容凡慢慢模到了太陽系邊緣,那里一片粘稠的黑,恆星的光和熱這里絲毫感覺不到,他看見大團大團的星雲在空中旋轉,每一個星雲都是一個星系,每個星系都擁有自己的恆星和無數行星,都擁有屬于自己的生命系統。
這是一個多麼浩大的宇宙,容凡想再往前探索,但是這消耗的精力實在太過于龐大,嘗試了幾次容凡都無法穿過那層星雲。
靜懸于空中的容凡大口大口喘著氣,氧氣瓶里有三天量的氧氣,不知不覺已經消耗了一半。容凡猛地睜開眼楮醒來,他嘗試突破星雲的行為讓他的身體消耗不住,頭像是被大錘子狠狠錘了一下,疼的容凡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
之前進入了神游狀態沒什麼感覺,一旦醒來,他的身體就發出了抗議的聲音,餓,又渴,他的嘴唇已經開始發干,連口水都變得尤為珍貴,他一口接著一口的吞咽唾沫,仍舊是無法止住那種難受的感覺。
一個人七天不吃飯仍然有活著的可能,三天不喝水卻必死無疑。
尼瑪,唐禮你真狠,你肯定是羅待派來報復我的。
容凡那個恨啊,他怎麼到哪都能撞到煞星。
容凡休息了些許,又強硬按下自己心里那翻涌的悲催感覺。能讓他唯一得到慰藉的方法,就是再次進入那種神游狀態。那種狀態可以讓他體會到神一般的自由,並且沒有饑餓和痛苦。
但是容凡一旦刻意起來,就無法進入那種狀態了。他閉著眼試圖摒棄雜念,雜念卻像雜草般叢生,胃里的饑餓和嘴里的干渴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越是努力,越是失敗。
容凡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這種無用的嘗試。
他又想起了他在被唐禮關禁閉的時候,在小黑屋里對抗無聊的方法。
睡覺啊!
那會只有一個小小的硬板床,他還是睡的很香,現在天地皆可為床,他實在是可以睡到昏天黑地了。
並且睡眠狀態是最省體力的一種方法,在不知道唐禮幾時會來接他的情況下,他只能這樣做。
容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歪著,閉上眼楮,腦海中都是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牛肉面,千層餅,巧克力蛋糕,還有他們之前一起吃的小火鍋……怎麼就那麼香,怎麼就那麼好吃,我真後悔沒多吃點,一直在那邊巴拉巴拉聊天,真是話嘮害死人啊!
容凡想起來之前他只顧著跟秦楚昂聊天,東西都沒吃多少,心里又是悔恨又是遺憾,畢竟在那會,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扔到太空里當一塊漂浮的垃圾啊!
容凡咂咂嘴,意識越來越模糊,夢里如願出現了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他愛吃的各種食物,正在他準備享受美食的時候,忽然一架黑色的機甲一腳踩翻了桌子。
是它!黑色M-II!是那架搗毀了他家鄉的幽靈機甲。
容凡頓時忘了餓,仇恨再次涌上他的心頭。他握緊了拳頭,猛的朝那架機甲沖去,但是他的拳頭打在機甲那粗壯的金屬腿上,不能給機甲造成任何傷害。
容凡拼了命的打他踹他,手和腳都傳來一陣陣疼痛,他仍然不能撼動它分毫。
這是一種蚍蜉撼樹的戰斗,機甲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一眼容凡。它伸展開右臂,吐出一串火焰,將整個房間點著。
之前還空無一人的屋子,此刻不知道何時出現了許多人,他們哭喊著抱著頭來回跑動,他們身上著了火,燒焦的味道傳到了容凡的鼻腔里,那是人身體燃燒的效果。
不!
容凡的心里燃燒起憤怒的火焰,他猛的竄起,踩踏著機甲的關節一步步攀援而上,抱住它的頭試圖扯斷他鏈接頭和身體的電線。
這電線便像是血管一樣,是它的精神樞紐。
這次黑色機甲算是注意到了容凡,他晃著頭,身體也跟著搖晃,想要把容凡從身上甩下去,但是容凡抱的緊緊的,紋絲不動。
那機甲最後抬起了胳膊,靈活的關節繞到腦後,容凡眼睜睜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接著就是一陣紅色的熾熱火焰對著容凡的臉噴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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