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星市中心右側的一條安靜又肅穆大街上,有一個用白色大理石搭建的廣場,廣場上沒有多余的設施,只有幾個樸素的長椅,和廣場中間最顯眼的那個尼娜女神的雕像,白色的雕像有著溫柔的臉和柔美的姿態。
母性的光輝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暖黃的陽光透過雲層照耀在女神像上,放佛為她披上一層輕薄的光暈。每個聯邦人心情不好或者生活失意的時候,只要到這里來,靜靜坐一會,看看飛舞的白鴿,心情就會輕松許多。
這里是所有聯邦人的精神之泉,是所有聯邦人的信仰之地,也是聯邦的政治中心,總統府所在。總統府也是由白色的大理石磚構建而成,上面沒有那些花花綠綠的電子屏顯示系統,看起來古樸又莊嚴。
這里的警戒都是暗哨,門口只有兩個士兵把守,乍一看倒是一個防御松懈的地方,不像是全聯邦最最高權重的府邸。當一任總統開始任職之後,他就會帶著家人住到這里來,這里既是他辦公的地方,又是他生活的地方。總統府並不神秘,經常會有旅游團進來參觀。
聯邦的政治向來號稱公開透明,這透明的第一步就從開放總統府開始。只是今日的總統府有些蕭條,廣場上只有成群成群的白鴿,卻少了喂它們的人群,戰時的總統府與之前的那種悠閑的氣氛完全不同,變得緊張嚴肅起來。
崗哨巡邏增加了一倍,各種瞭望點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總統府的四周。進出這里的人被驅趕,在廣場與總統府大門之間拉起一條不可跨越的警戒線,處處彌漫著讓人窒息的緊繃氣氛。
但是民眾對這里並沒有什麼抵觸心理,他們甚至崇敬這里,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座府邸里的人身上。他們顫抖著手指寫下了羅待的名字,那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又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索拉卡教授的獨子,那個為了自由被監禁一生的男人。
當時間的塵埃覆蓋歷史,是羅待大方自然的走進人們的視野,他以一個法律報紙記者的身份,攪入了這場屬于大家族之間博弈的選舉。
選舉表面是基于群眾的意願,選票掌握在每一個公民的手中,但這選舉的實質,卻是完完全全是資金投入的比拼。
這個忽然加入選舉的年輕人,只是個在街頭發傳單站在台階上演講的小嘍而已,他一個人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那些驕傲的大家族們,並沒有把這樣的一個小小的競爭者當成一回事,專注著制造競爭對手的丑聞,在各大電台投資上億元的廣告,四處宣告自己的理想,一片火熱景象。
失去了曲青青的曲家,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愛的女神的形象也隨曲青青的逃婚而失去了,他們只要又找來一個曲家子弟參加競選,曲家是聯邦政治者最大的家族,門下的才子只多不少。
都是為了這一天而準備的,如果不是曲家的大小姐逃婚,他們是不會得到這樣的機會的,所以個個躍躍欲試,使出了全身的解數。
一個個衣著光鮮,談吐文雅又睿智的選舉者們,永遠帶著得體的微笑,永遠在公眾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以此來顯示他們具有成熟又穩健的政治頭腦。
但事實是,他們完完全全按照曲家給的稿子來制定自己的發言稿,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忠實的執行著曲家的指令。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只要當上了總統,就可以不再受控制,到那時,或者至少可以獲得一定程度的自由。
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卻也甘願做曲家的傀儡,有人花錢讓自己上位,何樂而不為。
若是往常,這樣的速成營銷式選舉也許還有些效果,但不巧的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整個聯邦已經因為突如其來的戰爭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各行各業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失。
這個時候的聯邦民眾已經不再相信那些花言巧語,已經不再相信只會攫取利益的大家族們。他們對家族式政治早已厭煩,甚至痛恨。這個號稱消滅了壓迫的社會,仍然有特權階層,而且他們操縱著政治,用法律為自己謀利,讓這個看似公屏的社會,一日比一日更加腐敗。
這樣的現狀,不是沒人看得見。只是由于沒有人有反抗大家族的勇氣和能力,即使有,也都投奔了夜涼基地。
起碼現狀聯邦是和平的,多數人還對自己的生存狀況十分滿意。即使是大家族享受著更高級更舒服的特權,普通人也覺得沒什麼不對,他們的家族沿襲已經有了幾代人,久的讓聯邦人習以為常了。
有一個人看到了這隱藏在民主外衣下的不平等,隱藏在盛世面紗下的不自由,他花了半生心血寫了一本書,來揭露這些社會不公,卻讓自己的下半生在監獄里度過。
他是第一個思想上的全面反抗者,他在監獄中仍然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據說他成為了一個智者,所有服刑人員遇到不開心的事都會找他來輔導,他也與那些獄警做了朋友。他的書本被私下傳閱很多次,即使被聯邦列為禁書,還生生不息的傳播著。
有一個人不僅看到了聯邦的不公平,還學會了反抗,他領導起一支隊伍,直接與聯邦起了武裝沖突,在鮮血與呼喊中建立起了一個新的政權,獨立于聯邦的政權。
他們屈居一個小小的星球,那是一個被所有養尊處優的聯邦人嫌棄的有三個月黑暗的星球。但是現在夜涼星的人們,總會將日出的日子當做狂歡日,非但沒有抱怨這里的氣候特點,還玩的自得其樂。
這是反抗者羅待一手建立的王朝,這里都是有信念有志氣的青年,這里的所有人都渴望著有朝一日能返回故土,用自己的雙手改造那個充滿污濁的聯邦。
沒想到的是,這個機會來的如此之快。聯邦大選正巧趕上帝國與聯邦的戰爭爆發,群龍無首。
從未暴露過身份的羅待,決定親自上陣,實行這個看起來瘋狂的計劃。
當一個人,同時身兼聯邦總統和反叛軍首領的時候,他的一言一行,就變得微妙起來。沒有人能看透羅待在想什麼,他年紀輕輕坐上總統之位,他的想法大膽又合理,他的命令嚴苛又貼合實際。
他給人一種安全感,他那堅定的眼神讓所有人都願意相信他,願意跟他一起與帝國人背水一戰。
他是被大家包攬的政治界的一股清流,他是民眾的總統,是選民們一張選票一張選票推選出來的,真正代表民意的總統。
在戰爭時期,他們不需要曲家的圓滑與軟弱,也不需要那些虛假的華而不實的承諾,羅待的出現,正趕上聯邦人對大家族操控政壇不滿的情緒的爆發點。
他成為了民眾反抗曲家政權的一個工具。
寧願推舉一個不認識的平民,也不會再給大家族投票。就是這樣的仇恨心里,造就了羅待。
這是一種歷史的巧合,又何嘗不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不論是夜涼基地的參謀們,還是聯邦政府的官員們,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這個憑借一己之力走上如此廣袤的政治舞台的年輕人,任何人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一輛流線型的黑色懸浮車輕緩滑過廣場,從總統府側門直接駛入總統府,平穩的停在雕花的白色大門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古典旗袍的女子從車里緩緩走下。
她身材縴瘦高挑,將一身旗袍穿的如同清水芙蓉一般,高雅月兌俗,松松挽起的發髻,讓她多了一分成熟的典雅。她的臉上略施粉黛,畫著精致輕薄的淡妝,美艷逼人。在她那張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也沒有對總統府發表什麼看法,甚至一絲絲驚訝的表情也無。
身穿古板黑西裝的官員們一路護送她到達了總統的會客廳,她的容貌讓所有保鏢侍應生側目,人們用眼神交流著自己的驚訝,為什麼這個影視明星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是……
安保人員與那端咖啡的服務生相視會心一笑,好像知道了什麼秘密似的。
羅待沒有讓楚雲兒等太久,在一杯咖啡喝了兩口的時候,羅待就出現在了會客廳里。
他剪了很清爽的短發,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工作襯衫,袖子上挽卷起,穿著一件休閑西裝褲,那模樣並不想一個總統,倒像是一個普通的文員。
他笑著走過來,對站起身的楚雲兒伸出手來,臉上笑容十分燦爛。「楚小姐,我一直都是你的粉絲,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總統先生過獎了。」楚雲兒笑了笑,低頭說道。「我能受到總統先生的下午茶邀請,才是真的榮幸。不知道我有何德何能,能喝到總統先生的下午茶。」
楚雲兒知道自己很紅,但她終究只是一個演員而已,能受到總統的會見,于她來說,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的事。
她很好奇的看著面前的羅待,想知道他到底打著什麼算盤。
「如果我說,我一直都暗戀你,你信麼?」羅待忽而挑起嘴角,對楚雲兒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我還未婚,你還未嫁,我們能交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