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戰痞 第181章 一頭獨大

作者 ︰ 十二曲欄桿

「什麼?」

「為什麼!」

「副部長你這是!」

易群話一出口,舉座皆驚,這次明明是對容凡的審批會,為什麼會一下子變成了易群辭職!他可是堂堂的軍部副部長,還是易家的獨苗,憑借易家在軍部的威望,他就算犯了天大的錯,也是不需辭職的。

他在軍部,就等于易老先生在軍部,他是易老戰神唯一的兒子,他的意思很多時候都被理解成易老戰神的意思,即使易群並沒有詢問過他父親的意見,他提出的觀點總會被人認為是易家的態度。

這一點也不知是易群的幸運,還是易群的不幸。

但憑借著他易家的威望和地位,他們在聯邦即使沒有秦家有錢,沒有曲家有勢,仍舊佔有著不敗之地,仍舊能夠在聯邦呼風喚雨。

就算危星的事易群需要擔負責任,也可以不必鬧到辭職這個地步。畢竟有些時候,法律是無法撼動三大家族的利益的。

與其他人的驚訝表情不同,容凡的臉上保持著冷靜的姿態,他看著桌子對面與他遙遙相對的男人,兩個人眼神相對,似乎早就明白了對方的做法。

容凡站起身,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紙卷,慢條斯理解開紙卷上的紫色絲帶,展開紙卷。清清嗓子念道。

「聯邦守衛軍軍部副部長易群中將,因對于危星防御機制的決策失誤,沒有安排機甲在危星駐守,間接造成了聯邦危星三萬駐軍的犧牲,需負重大責任,現決定對易群中將留職查看,並禁足反省,已將材料上交軍事法庭,待法庭做出判決。」

容凡在打開這個紙卷之前,沒有想到這上面所寫的內容居然這麼勁爆。原來張昀古是讓他得罪人來的,他早就猜到危星的事與易群有關,卻沒想到張昀古處理的這麼直接。

他們倆雖然向來相爭不和,卻從沒動過這麼大的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看來這次張昀古是真的想整死易群了,這兩個多年的好同學好兄弟,也開始真正的動手置對方于死地了。

「易將軍,這是張部長讓我宣讀的處分報告。」容凡將那張紙卷,恭恭敬敬雙手遞給了易群。

易群很是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听完,從容凡手里接過報告單,看也沒看放在桌上,他軍帽下面的頭發已經有些白了,平常戴著帽子像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這樣摘了帽子卻顯出一些老態。

身為與張昀古強硬派完全相對的溫和保守派代表人,他在軍部早已樹敵不少,張昀古與他,互相視對方為眼中釘,不論是公仇,還是私怨,倆人都水火不容。

張昀古是火,易群是水,他們只能彼此傷害,無法互相扶持。也許在當年發生那件事之後,兩個人就開始分道揚鑣。關于星美的死,他們彼此怨恨,無法釋懷,從此之後,他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在政見上也多有不和,慢慢積攢的怨氣越來越多,導致整個軍部都彌漫著硝煙。

但是兩個人很默契的沒有把事情擴大化,反而相互制約,相互督促,這讓曲良弼很是滿意,議會也認為讓連個不對頭的人來同時掌管軍部是一個不錯的好法子,可以讓他們互相制衡,防止聯邦的軍隊一頭獨大,對政權有所危害。

這種平衡持續了二十年,卻在戰爭爆發的那一刻全部打破,機甲在戰場上的力量徹底顯示出來,這讓一直反對用機甲作戰的易群極為被動,他在軍部的力量持續降低,直到以他設計的防御系統為藍圖建造的危星防御系統在帝國的狼型機面前不堪一擊,三萬危星駐軍慘死危星,易群知道他已無力回天。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們易家因機甲而盛,又將因機甲而衰。現在的戰爭已經點燃了聯邦人的熱血,所有人都將機甲駕駛員供奉為英雄,他們听不進去任何一句對于機甲的反駁話語,他們並不知道更大的危險就在不遠的將來。

包括眼前的這個最優秀的年輕人,也不知道。

易群看著面前的這個青年,他有著傲人的身高,身材修長勻稱,膚色因為常年待在宇宙戰艦里見不到陽光,變得比上次在軍營相見時白了許多。

他的五官談不上精致,卻很耐看,痞氣是他的外在氣質,深邃的五官卻顯出他的聰明睿智。

此子並非池中物,听說他是一個極為優秀的機甲駕駛員。易群的目光中含著些悲憫。如果他不踫機甲,也許會在其他方面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才,但他踫了機甲,恐怕這輩子就要毀于一旦了。

易群見過太多太多的天才因為機甲而隕落,而僅僅只是被實驗室冰冷的當做一個失敗數據,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下一個。

易群知道眼前的這個朝氣蓬勃的士兵,將來會迎來一樣的命運。那個實驗無論成功與否,給人類留下的都只有災難。

就算帝國戰爭輸了又如何,人類終究還能存活,但如果放任機甲技術再發展下去,恐怕未來的世界,就不是人類能夠控制的了。

容凡看得出易群的目光閃爍,也看得見他眼中的同情,容凡倒有點懵,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同情易群麼?

為什麼他反而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易將軍,我來送你到反省室吧,恐怕在軍事法庭開庭之前,你都要待在那里了。」容凡話落,門口就進來兩個真槍核彈的憲兵,他們站在容凡的身後,如同忠誠的騎士一般。

「好,走吧。」易群這話說得如同要出去散步一樣輕松,他正在遭受人生中最大的滑鐵盧,這是他一切努力的失敗,他的堅持他的理想,他為聯邦人做的一切,都在這薄薄的一封信中化為烏有。但他不能反駁,他無法反駁,他是一個罪人,他自己承認這一點。

容凡和易群一前一後走出會議室,身後兩個憲兵護送,容凡即使很少來軍部大樓,卻也十分熟悉這里的結構。

倆人一路無話,容凡覺得這個場面有點尷尬。上次軍演他還是易群手底下的兵,這次他卻成了親手押送他去拘留室的人。

容凡不想戰隊,這派系之間的爭斗太復雜了,根本就不適合他,但他喜歡機甲啊,這是沒辦法的。機甲都歸張昀古,他也自然是張昀古的人。不管他想不想,不管他願不願意,他已經被自動劃分到了張昀古這一邊。

現在來看,他勝利了,易群慘敗,他跟著張昀古,成了軍部中的主要力量,前途不可限量。

「容凡,我很早就注意你了。」易群忽然開口,像是嘮家常一般,與這個千里迢迢來宣讀對自己處分的小伙子攀談起來。

「嗯?是麼?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兵而已。」容凡笑笑,有些驚訝。

「你並不普通,你身上有著很強的特質,這讓你不平凡。」易群頗含深意的看著容凡,「容凡,給你取名字的那個人,也許希望你將來做個平凡的人吧。」

「給我取名?我要是知道誰給我取的就好了。」容凡嗤笑一聲,想起他那顛沛流離的前半生,和這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後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我兒子叫易凡,名字是我取的,我希望他能擺月兌種種束縛,做個平凡的人。」易群忽然看著容凡的臉,放佛從他臉上能看出些什麼似的。

「哦?居然跟我名字這麼像。」容凡心里一跳,話都有些結巴。不……不會吧。

「可惜他已經死了,在他還不滿一歲的時候。」易群笑了笑,嘴角蔓延苦澀。生為易家人,誰能注定平凡呢?

「怎麼死的?」容凡急紅了臉,不死心的追問。

「病死的。」易群說。「我親眼看著他哭著哭著咽了氣,小小的身體一片冰涼,後來都長出了尸斑。」

易群訴說著二十年前的事,心口還在微微作痛,這麼久了,他仍舊不能夠釋懷。

他真的後悔了,他為什麼要娶那個女人呢?

如果那個女人跟張昀古在一起了,他也不至于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對……對不起。」容凡有些慌亂道歉,他心里的那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叫凡的人全聯邦沒有十萬也有八千,哪就那麼巧。

容凡胸口悶悶的,琢磨著要不要去派出所戶籍處悄悄調查一下容凡這個名字。也算開拓了一條新思路。

「好了,我到了,你請回吧。」不知何時易群站在了拘留室的門口,這里窗明幾淨,小床小桌子獨立衛浴俱全,只是沒有任何尖銳物品,所有家具都用特質柔軟物質抱住角。

這是一個特供犯罪的高官使用的拘留室,容凡可從來沒享受過這待遇,想想他當時都是被直接綁了扔到太空當垃圾。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哦。

呸呸呸,我比什麼不好,比坐牢干嘛玩意兒啊!

「易將軍再會。」容凡朝易群點了點頭,為他關上了拘留室的門。將他關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天地里。

容凡不知道,他這一關,就將易群關了整整五年。

這大概是容凡這瀟灑不羈的一生中,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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