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漸漸退去了歡樂的熱忱,漸漸變得冷清了。
不再有人大聲喧鬧,低沉細瑣的叨嘮成為夜晚的主旋律。
羅伊德和游•辰巳回到一樓的時候,麗夏已經回來了,正被大家圍著問東問西的。
察覺到的了兩人下樓的蘭迪向兩個人招手。
「嘿!嘿!快過來!有案子咯!還是猥褻案件呢!」
「是威脅,蘭迪大哥。」
緹歐冷淡的指正蘭迪的錯誤,雖然听上去差不多,但實際意思簡直天差地別。
听到有案子,兩人馬上圍了過來。
一下子成為焦點的麗夏帶著不知所措的尷尬笑容,啊哈哈的賠笑著,那雙眼楮明顯是在說︰「別光看著啊游君替我解圍啊!」
「那,究竟是什麼問題呢?」
讀出麗夏心聲的游•辰巳馬上把—無—錯—小說話題拉到自己身上。
「嗯,也不算問題啦。伊莉雅小姐被恐嚇了,有人要求彩虹劇團停止公演……」
麗夏弱弱的說著,游笑了笑,心說︰停止才好呢!不過……不可能有效果吧,伊莉雅可不是那種會听人威脅的類型啊。
「挺奇怪的是,這次的威脅信上寫了署名,叫‘銀’來著。」
麗夏自然的把重磅炸彈扔到游•辰巳的心口上。
一般來說,這種恐嚇信是不會署名的。因為不會有人真的蠢到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面給對方當做線索,一般而言就算寫了署名也不會有人相信。
可是,作為「殺手後輩」的麗夏,很清楚「銀」這個名字對游•辰巳的分量。這個張口閉口都是「銀大人」的殺手,想必對銀非常尊崇吧。
「啊,還真是個無聊的惡作劇。」
游的態度瞬間變得有些冰冷,俄而又變回了陽光開朗的大哥哥。「我明天會幫你查清楚的。」
「實在是麻煩您了。預演在即,伊莉雅小姐不想因為任何事情分神,不過,如果是各位應該沒問題吧。」
麗夏的目光不停的在羅伊德和游•辰巳身上的打量著。一個是伊莉雅摯友的弟弟,另一個伊莉雅的搭檔,有這兩個人,就算是伊莉雅小姐再怎麼不想分心,也只能同意他們調查了吧。
雖然這種威脅信99%都是虛張聲勢的,但難保這次就不是那1%啊。
而且,會署名,也就說明了,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因黑月暫停了一切活動,麗夏在那邊的工作瞬間輕松了。殺手和舞姬的雙重身份,終于在這一刻有了變化,殺手的身份暫時退出了麗夏•毛的生活。
舞姬的身份,變得更加珍貴。
麗夏不想有任何人來破壞這次的預演。
雖然,有些麻煩各位,但,還請原諒我的私心。麗夏在心里道歉著。這一夜,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
宴會之後,克魯茲一行人告辭,支援科雖然還有空房,但游擊士住在警察部門樓里面,各種意義上都不太好,于是他們全體住在旅館,反正有人報銷,他們並不擔心錢的剝削家的本質,委婉拒絕了。
米歇爾對游•辰巳的怨念又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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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安靜的夜空中透出夜里特有的靜謐,那是一種水一般的安靜。讓人心緒寧靜。
月很大,也很亮。美中不足的是,因為還不到日子,月亮是一彎月牙,如果是滿月,想必更有意境吧。
在這樣安靜的夜里,最合適孤身男女互訴衷腸了。
麗夏推開窗戶,游飛鳥般滑入她的房間。
「是來問委托的事情嗎?」。
麗夏難得的幽默了一把,清凜的月光下,麗夏仿佛真的是月之代言人一般典雅高貴。
「不呢。那就太不解風情了。這種清雅的月光下,不來聊聊少女的私密話題嗎?」。
游也學著她的樣子,開著玩笑。
麗夏咯咯笑道︰「少女心事不應該跟男人說吧。」
「吶,麗夏,還是不準備離開克洛斯貝爾麼。」
「是。」
遲疑了片刻,麗夏還是給出了肯定回答。
「那,究竟是作為月之舞姬,還是作為殺手,不想離開呢?」
「我……」
我有我的任務。
麗夏下意識的想這麼回答。
但游的眼楮仿佛有一種奇怪的威懾力,讓她不敢這麼草率的回答。
這個人,和我一樣呢。跟他,可以說嗎?
麗夏心里猶豫著。
「我……那個我想說……」
「不用說了。我已經明白了。」
游微笑著,雙手抱胸,在這干淨的空間里,仿佛星之王子一樣。
「從你猶豫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的答案了。」
如果不是因為對舞姬這份工作格外的熱愛,是不會猶豫的。游•辰巳輕松的得出了結論。
而事實上,麗夏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她終于鼓足勇氣,想跟游坦白她自己,然後像個後輩一樣,老老實實的去征求他的建議,結果被他一打斷,麗夏的勇氣呼啦一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麗夏。我有一個建議。」
「嗯?」
「要不要試著放棄殺手的身份,作為舞姬活下去呢?」
「哎!」
麗夏大驚,還以為游•辰巳忽然獲得了讀心術之類的奇妙能力來著。
「你不合適當一個殺手。作為殺手,你的心不夠狠,第一次被我看破身份的時候,你就應該想辦法干掉我,而不是傻傻的跟我出去,在我選定的地方聊天。而且,作為一個殺手,你現在有了不能割舍的東西。如果,我委托你殺掉伊莉雅•普拉提耶,你會去做嗎?」。
「不……」
麗夏沖口而出,想要否定他。之後,又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這麼快作答,要好好選擇。
一方面,是強硬的把黑暗中的自己拉到光明世界的女人。一方面從小時候開始的生存方式。麗夏仔細的權衡著它們的重量,游在一邊安靜的等著。
「不能。我做不到。」
結果,還是不行。
麗夏做不到。
「就是這樣。你不合適當一個殺手。退出吧。如果有仇家,我會幫你解決的,如果有不長眼的家伙,我也會幫你清掃。」
游亮出了一張耀眼的銀耀石打造的舞會面具,戴在臉上。
被遮住了大半的臉,有一種異樣的魅力。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呢?」
「克洛斯貝爾將會變得混沌而危險。本來就因為形勢復雜而被人稱之為魔都的地方,將要真的變成魔人集會的地獄。我不希望有無辜的人卷入其中。特別是你。」
游•辰巳的話讓麗夏心頭一動,不僅有些臉紅,萬幸現在房間里光線不足,游看不到她的臉紅。不過,麗夏很快就反應過來,試探性的追問︰「那個,特別是我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和你很相似嗎?」。
「不,因為愛哦!」
游露出能被稱之為魔女的迷之調笑,就連麗夏這樣純情的孩子也不會誤會他話語中的調侃。
「我覺著總是把愛啊愛啊放在嘴邊的男人靠不住哦。」
「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游說著,翻身蹲在窗邊。
「我不祈求你能馬上做出結論,不過,還請你趕快。克洛斯貝爾的情況越來越危險了。或者作為殺手暫時離開避其鋒芒。或者作為普通人繼續留在這里。我就先告辭了,銀的消息,實在是很感謝。」
自顧自的來,又自顧自的走,麗夏稍微理解這個人會用「風」作為代號的原因了。
因為是風,所以隨性而無形。
因為是風,所以會隨著環境改變自己。
因為是風,所以誰也無法掌握他的真實。
「真是個自說自話的前輩呢……」
麗夏苦笑一下,把窗戶關上,坐回床邊,衣服也不月兌的、直勾勾的摔倒在床上。
今天跟我說話的人,到底是誰呢?游•辰巳?還是一個寄宿在游•辰巳身體里的其他的什麼人的靈魂呢?又或者,這只是我變得軟弱起來的一場夢呢?
不過……你都這麼說了,要我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月兌身,看著你一個人戰斗呢……「前輩」。
而且……這次終于不是「我沒有幫你的理由,也沒有不幫你的理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