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德。
一個不知道的名詞。是人名嗎?
緹歐的疑惑表現在臉上,蓋伊馬上發現了這點,給她解釋著︰「羅伊德是我弟弟,比緹歐你大……五歲?也可能是四歲,總之就是差不多的那麼大啦。」
「話也是很多?」
緹歐只是在想,是不是這個叫羅伊德的人也跟蓋伊一樣喜歡說話呢?
只不過,在旁人耳中,這話就有些譴責的意味了。
蓋伊苦笑了一下︰「我話有那麼多嗎?」。
點頭點頭。
「我只是想逗你開心的啦……」
蓋伊抱起胳膊,似乎在思考著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弟弟。
「我弟弟沒那麼話多。真要說的話,他是那種說話很小心的人吧。賽爾蓋還笑我說跟我正好相反呢。」
這麼開朗還有點<吵的人,他的弟弟原來話不是很多啊,緹歐這樣想道。
「周圍的人都說他很認真,是個好孩子……不過就我來看,他有點鑽牛角尖啦,讓人放不下心啊——小孩子嘛~就是要調皮點的才好嘛。之前也是,主日學校的修女叫我去的時候,我還想著︰‘噢,那家伙終于也變成調皮鬼了,因為打架讓學校找家長了啊!’所以我很高興地跑過去了。」
緹歐以前一直听別人說打架是不好的事情,不過看來在蓋伊的家里不是這樣的。
「結果听說羅伊德那家伙,不是自己找別人打架,是想要勸架的時候被打傷了。修女還感慨說‘果然有個當警官的哥哥就是不一樣啊’,我倒是很擔心呢,他的性格太吃虧了。那家伙太善良了啊。塞西爾也這麼說過。」
塞西爾,又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在蓋伊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緹歐從他身上感覺到的感情的波動不大一樣。那又是跟他提到其他任何人名字時不一樣的感情,其中蘊含著不可思議的熱度。
一時間冒出了太多需要理解的東西,緹歐有發愣,蓋伊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歉意的笑著︰「抱歉抱歉,只是講東講西的很無趣是吧?」
無趣……嗎?
倒也不是吧。
在內心中給蓋伊的話定了位,緹歐搖搖頭,表示並不覺著這些話題很無趣——雖然確實講的有些多了。
「啊,覺著有趣嘛?那真是太好了。」
蓋伊展示出了自豪的笑容,那種好像人生被人夸獎的得意洋洋的笑容,極具感染力。緹歐不禁開始羨慕他了。
「……真好啊……」
她低聲感慨著。
在某個非人道的設施里,和提歐一起作為實驗體的同伴中,只有緹歐幸存了下來。
以感情為代價,換取了遠超常人的感知力。
在這個非人道設施被摧毀之後,蓋伊負責把緹歐送回家。這就是這次任務的全貌。親自參與了突擊救援作戰的蓋伊,比任何人都清楚,緹歐到底在那個設施里遭受了多少苦難。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嚴峻,仿佛收到傷害的不是緹歐,而是他自己。
他從座位上起來,蹲在緹歐面前,平視她的眼楮。
「緹歐,從現在開始,你也會遇到很多很多的開心事,那才是真的說也說不完的東西。」
能從蓋伊的話語中感受到堅定的信念。
「真的……嗎?」。
已經,可以了嗎?
緹歐還是覺著不可思議。回憶里,只有慘叫和疼痛,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記不清。作為非人道設施里唯一的幸存者,緹歐早就學會了封閉內心。如果不抱有希望,那麼就不會絕望。如果不知道幸福,那麼就不會不幸。如果想在非人道的絕境中幸存,這種封閉是必須的。
那,現在,終于會有開心的事情了嗎?
緹歐還是覺著難以置信。
「嗯,肯定的。不如說,那才是正常的。如果,你以後找不到開心的事情,那麼就來克洛斯貝爾找我吧。我一定會幫你打飛那些不幸,讓‘開心’多到讓你煩惱的程度!」
同樣是堅定的話語,蓋伊的手搭載緹歐的頭上,蓋伊心中那份溫暖的、吵鬧的、自信的、堅定的……還有溫暖的感情,傳遞到緹歐的身體里。
這份感情,比至今為止,緹歐感覺到的任何的感情都要激烈。
緹歐不由得興奮起來,開始期待著之後的生活。
列車很快到達了緹歐的故鄉,雷米菲利亞。
在緹歐父母的千恩萬謝中,蓋伊送別了這個少女。
「啊等等!」
就在緹歐即將在父母的帶領下離開的時候,蓋伊叫住了緹歐。
他從便攜包里面大力翻弄著,緹歐十分期待。在列車上,她已經數次見到蓋伊從里變出各種各樣的東西了︰糖果,撲克,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哪里去了?啊,找到了。」
翻了好一會,蓋伊總算是找到了。他在緹歐面前蹲下來。
「緹歐,把手伸出來。」
緹歐不明所以,按照他所說的伸出手。蓋伊把一樣東西放在了那只小小的手掌上
「這是……」
「很可愛吧!它的名字叫‘咪西’。」
那是一個形狀圓滾滾的灰色的貓玩偶掛件,有這一張形似囧字,看上去就很為難的臉。
「這是送給緹歐你的。」
盡管蓋伊一直想送禮物給緹歐,但他對于該買什麼東西好的問題完全模不著頭腦。「靠自己找到並買下小女孩喜歡的東西」,這個任務對蓋伊來說簡直比追捕凶犯還要棘手,在挑選禮物的過程中困難重重。
他甚至還向警察局接待處的女孩子進行調查取證,最後找到的,就是這個咪西掛件。盡管「咪西」是所謂的當地吉祥物,知名度並不高,也沒什麼人氣,但蓋伊憑直覺認為,緹歐一定會喜歡它的,就把它買了下來。
他本打算在下次去探望緹歐的時候把這個交給她,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護送她返回故鄉的任務。于是他想在這次旅行結束的時候把這個交給她,給她一個驚喜。
「怎麼樣?這種莫名其妙惹人心煩……不是,很有特點的表情,我覺得緹歐應該會喜歡的。」
緹歐沒有听到蓋伊的這句話,因為她一直在定定地盯著手掌上的咪西掛件看。
她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樣子,一直在跟咪西互相大眼瞪小眼,小心翼翼地撫模著咪西的尾巴。她似乎很中意尾巴上柔軟的毛,一遍又一遍地撫模著。
「喜歡嗎?」。
說著,蓋伊咧嘴一笑。緹歐臉上泛起紅暈,點了點頭。
「是嗎,那就好!」
蓋伊伸出手,來回撫模著緹歐的頭,緹歐淺藍色的頭發被弄亂了。緹歐並沒有露出不高興的樣子,而是乖乖接受了。
最後蓋伊溫柔然而堅決地說道︰
「——放心吧。你肯定會很幸福的。今後等著你的是全新的未來。那個未來是閃閃發亮,非常耀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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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空間里,緹歐的聲音停下了。
看起來,講述結束了。
「把全部不幸都打飛嗎?」。
羅伊德表情微妙的重復了一次。那種表情又自豪又難為情又有些自嘲。
「該說,真不愧是大哥嗎?比我強太多了啊大哥。」
從很早之前,羅伊德就在追趕著蓋伊。因為父母早逝,蓋伊在年幼的羅伊德心中的形象,混合著父親母親和哥哥的多種身份。
羅伊德的世界里,最強大的人,莫過于自己的大哥了。比大哥更優秀的人是不存在的。因此,當蓋伊過世之後,羅伊德的世界就崩塌了。
但是,當羅伊德回到克洛斯貝爾之後,雖然早就想到過,自己能從各方各面听到蓋伊的事跡,但他確實沒想到,蓋伊居然和緹歐也有一段經歷。
而且,還有……
羅伊德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剛回到克洛斯貝爾之後,去墓地看望大哥的時候,有個先來的祭奠者,仔細想想,應該就是蘭斯特了。
……蘭斯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