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辰巳專屬
文森特從柔軟的床上起身的時候,精神意外的不覺著疲勞。搓弄著自己引以為傲的柔順頭發,文森特從床上爬了起來,**了上半身纏著繃帶,心口的傷已經被包扎起來了。
不管是在醫院的死守也好,不管是被芮刺穿了心髒也好,不管是剛剛和審判之龍戰斗的時候拿出全力也好。現在的自己,完全沒有絲毫疲態。
身為戰斗專家,文森特很快的判斷出自己的狀態︰精神亢奮。
大概是長久沒有戰斗,身體也在渴求著炙熱的殺戮了吧。
這種狀態是虛假的。如果繼續勉強自己,身體會鈍化,第二天,說不定還會嚴重到渾身酸痛。但是,無所謂了。
文森特少有的,生出了殺心。
那個混賬眼鏡!
文森特恨不得徹底切碎了他。
他自己認為不是個好人,但,即便是惡人,也有惡人的底線。否則,那就是渣滓。控制心智,攻擊女性,這種手段文森特想一下都覺著胃里難受的想吐。
「別吐,否者收拾起來很麻煩。」
忽然,房間里的另一個人說話了。
文森特把目光投了過去,只見穿著白色運動衣的黑發男人正對自己伸出手。
「切,是你啊,爆炸小子。」
「嗯。」
「有事兒麼?」
「沒。只是單純的來看看你罷了。」
他的話讓文森特一愣,隨後笑了出來。
「別來惡心人了,蠢蛋。在耍我麼混蛋?」
「嘛,別急著罵街。」
游說著,自顧自的從窗戶旁邊走開,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想了想,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十分可疑的白色粉末。
「速溶蛋白質沖劑,要喝麼?」
「你他X了X的,咖啡里加那玩意能喝麼!」
「說的也是。」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游把它收了起來,端著杯子做到文森特床邊。
隨後,兩個人默默的喝著咖啡。
「所以,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率先沉不住氣的是文森特。皺著眉頭,好像趕蒼蠅一樣的,他不停的揮手示意游離開。
「只是想來問問專家的意見。你覺著約阿西姆的行動,合理嗎?」。
游辰巳的話讓文森特眉毛一挑,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他咕嘟喝了一大口咖啡,吐出一口炙熱的白氣。
「呵,這東西你自己不是最清楚麼?」
「……」
「好啦,老子知道了。」
不滿的搓弄著自己的頭發,精致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文森特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的開了口︰「很不自然。如果真像那個四眼兒說的,想要搞走那個小女孩,方法有的是。沒必要非得糾結著讓你們思考。醫院里不是有個跟她混的很好的小鬼麼——風劍的那個女兒。把你們全干掉奪走也可以。沒必要留這麼長時間思考。」
文森特語氣雖然透著懶散的不屑,但卻分析的清楚明確。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他的行動,簡直像是給我們時間,讓我們找出他的位置,然後攻過去。」
「這招獵兵經常用。肯定有陷阱的。大概是想抓捕突入部隊吧。只不過,他怎麼確定突入部隊就肯定是他想抓的人?」
游辰巳沒有說話,但,確實有方法。
芮現在是約阿西姆那邊的人。芮服用真知——游現在已經確定那個藍色藥粉就是真知了——之後,覺醒的能力是「預知未來」。
如果能預先看到未來,那麼當然就能確定來的人會是誰了。
大概,是想抓住支援科的人,然後服用真知,把琪雅騙過去吧。
游辰巳堅定了自己的猜測。只是自己一個人覺著奇怪,說不定還是陰謀論,如果同樣是專家的文森特也有相同的看法,那麼可能性就高得多了。
「不過,真沒想到你回來問老子。」
文森特冷笑了下,隨手打了游辰巳的左手一下,咚的一聲,義肢發出木質的聲音。
「只是來確定一下,你到底是外人,還是朋友。」
「哈?」
「文森特?坎貝爾。」
游辰巳忽然叫了他的全名,不知道為什麼,文森特下意識的板直了後背。或許,他也猜到游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出身于諾桑普利亞大公國的周邊的小村落,村莊一共四百五十二人。在越三十年前,諾桑普利亞大公國出現了全境化為鹽的異變,導致依賴貿易的村莊經濟崩潰,村民無力為生,于是當時的青壯年便自發的組成了雇佣兵團外出賺錢。」
「……」
這是文森特的履歷。
或者說,這是他的過去。
自己這種時候,大概應該憤怒吧?
但是文森特心里卻沒有任何憤怒的意思。他安靜的听著游繼續說自己早已熟知的事情。
「和北之獵兵團很相似的做法,男人們組成團體參加戰斗賺錢,以此來換取村民們的安生。這就是狂炎獵兵團的前身。文森特?坎貝爾是這只佣兵部隊的第二任團長,也是讓佣兵部隊晉升為獵兵團的狂炎獵兵團第一任團長。狂炎獵兵團的風格明顯,韌性強大。曾經數次和赤色星座與西風旅團發生任務沖突,但卻無一人死亡。因此,團長才獲得了‘不死’這個外號。」
說道這里,游辰巳忽然停住了。
「說啊,繼續說。怎麼不說了?」
「因為我就查到這麼多。在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在克洛斯貝爾?還有,資料上的你,和現在的你完全不一樣。狂炎獵兵團的團長,是一個陽光開朗,喜歡開玩笑,不管什麼時候都精力旺盛能帶領團隊士氣的人。」
听了游的評價,文森特沉默了一下,低著頭,總是不耐煩的臉上,平靜的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真是听上去就讓人不好意思的黑歷史。」
「我很難理解。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狂炎獵兵團會忽然消失?」
「很簡單。因為被全滅了。」
文森特本來以為自己會憤怒的嚎叫,或者是悲傷的哭哭啼啼,又或者悲憤的咬牙切齒,但是他都沒有。他的聲音平靜的自己都覺著害怕。
「上到團長,下到伙夫,無一幸免。被全殲了。」
文森特抬起頭,雖然目光和游的目光交錯,但很快,那目光便穿透了游,穿透了房間的牆壁,穿透了時間,文森特的眼前再次浮現出當時的情況。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是我們剛剛完成任務,大家開篝火晚會慶祝勝利的時候。」
「被人偷襲嗎?」。
「不。是光明正大的過來的。一個人,狂妄的簡直像是神經病,他一個人來到我們的隊伍里,然後跟我們說,他要消滅一只獵兵團來建立自己的威名。赤色星座和西風旅團太有名,殲滅的話樹大招風。所以選中了我們。」
「是蘭斯特麼?」
「嗯,就是那個自稱血色天蠍的混蛋……」
文森特恨很的咬牙,聲音也隨之變得陰戾。
「他沒有突襲,給了我們反應時間,讓我們拿起武器,然後,就那麼輕松的殺掉了我們所有人。」
「!」
听到這里,游辰巳也是一驚。他查到了蘭斯特以消滅了狂炎獵兵團自居,但是听到狂炎獵兵團的團長自居說出來,還是覺著難以置信。
狂炎只是二流的獵兵團,但是這是因為狂炎的人數不夠,並不是說他們的實力不濟。能和赤色星座和西風旅團作對的獵兵團,怎麼可能是弱者。
「他的戰斗有什麼特點嗎?」。
「……沒有。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是遠超常理的強。爆炸小子,如果你想跟他戰斗,那麼你還是放棄吧。那家伙是我的獵物。而且,你不是他的對手。他的速度,比你快得多。那是我的眼楮完全看不到行動軌跡,幾乎是瞬間出現,瞬間消失的速度。」
「所以,你才會變成這樣麼?」
文森特沒有生氣,反而隨意的笑了笑。此時的他,與游辰巳的印象中那個總是暴脾氣罵罵咧咧的黑手黨完全不同,大概,此時的文森特,變回了那個傳奇獵兵團的團長吧。
「你應該明白。到了咱們這個程度,普通的訓練已經沒法讓我們變強了。所以我每天都閉著眼楮。回憶他的招數他的動作,然後構思破解的辦法。答案是沒有解法。他的能力沒有短板。」
所以,才總是睡覺麼?
游辰巳原本只是想加深一下對文森特的理解,結果好像不知不覺中了解了不得了的東西。
很早之前,游辰巳就有一種感覺,文森特並不是惡人。他有自己絕對意義上不會觸及的原則底線,雖然總是說著混話,但做的事情卻意外的正經。
「那麼,你會加入魯巴徹……」
「啊,就是你想的那樣。為了錢。我沒有告訴大家狂炎已經被消滅了。每年都會寄回去大概一百萬米拉左右。這些錢足夠村子一年的開銷。除了魯巴徹,沒有地方能給我這麼高的薪水。」
……
難怪……
那個叫科萊的女性來的時候,文森特那麼緊張的裝飾魯巴徹,文森特也極力的阻止她知道自己的近況。
一個人維持著狂炎獵兵團還在的假象……
很偉大的人呢。
游辰巳這麼想著。
「好了,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麼?」
游搖搖頭。已經知道了預定想要知道的東西,對于他而言,這次的情報收集已經足夠了。
「那麼,來正面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吧。」
文森特卻開口了,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把破破爛爛的紅色西裝扯了過來,披在身上。從口袋里模了一根煙叼著,隨後點燃了。
「我會跟著你們一起去干掉約阿西姆。那個家伙,讓我不爽。魯巴徹是我最後一片能安身的地方,也是我絕對不能失去的公司,他這麼一鬧,恐怕魯巴徹是完蛋了。這筆賬我要討回來。」
文森特這麼說著,雙眸中一晃而過冰冷的殺意。
游點點頭,沒有說話。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兩個人應該關系很差。但事實上,兩個人關系卻很好。出奇的能相互理解。
這就是之前游提過的專家意識。蘭迪也是專家,但是他是從赤色星座逃走的,他已經漸漸拋棄了這種意識了。
但是游和文森特都還屬于「現役」。對抗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掉對手,游斷臂,文森特零距離被炸彈轟擊,是專家意識。而現在,兩個人收起了對彼此的殺機,也是因為專家意識。不是敵人的人,便是朋友。
「說說你的故事吧。爆炸……游辰巳。」
他安靜的吐著煙霧,游楞了一下,隨即準備張口。
「哎,別現在說。我沒心思听。回來吧。回來之後,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殺手界的NO.1為什麼會在克洛斯貝爾。」
「好的。不過很無趣就是了。不要期待。」
「知道了。你先走吧。」
文森特懶洋洋的伸手,再次做了一個趕人的動作。不過這個動作,意義已經變了。
游默默的回頭,向門口走去,只听身後響起文森特的自言自語︰「好久沒有本來的口吻說話……還真不適應……要做練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