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克洛斯貝爾的街道早早地進入了冷清的氛圍。
人心惶惶,大家都不願意在黑夜徘徊。
游辰巳踏著輕松的步伐往支援科走。被真知異化,獲得了巨大的體能提升的身體,讓他感到無比的舒服和無比的困擾。
因為以前的自己太弱了,所以只能特化速度作為戰斗的大方向。現在忽然讓他擁有了絕對優秀的身體,可以選擇的路子一下子寬了起來,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定位自己了。
該怎麼說?幸福的煩惱吧。
停留在支援科門口,游辰巳看看自己的手掌,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但是他卻能明顯的感覺到內在已經不再是那個羸弱的自己。而是無比強大的,全新的自己。肌肉也好,骨骼也好,都是一等一的優秀。這樣的身體能夠使出絕對優秀的力量。
打斷了自己的思路,游推開了支援科的大門,溫暖的空氣伴著食物的馨香,嗯,這才有一點家的感覺。
支援科的眾人因為沒有工作,早早的開了晚餐,游回來的時候,大家已經吃了一半了。
「喲,沒有等我,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呢?」
游這麼笑著,拽了一張椅子坐下。
「嘿!你小子,偷偷去和麗夏和伊莉雅約會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地道不地道呢?」
蘭迪笑著拍了他後背一下,游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啊,只有這個,是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奪走的寶物。
「對了,羅伊德,你不是要說嗎?」。
蘭迪忽然想到羅伊德中午的話,半帶揶揄的攛掇他。
羅伊德點頭,正色道︰「游,我有事跟你說。」
「嗯。」
「在你不在的時候,蘭迪收到了警備隊的邀請,艾莉想要去議會幫忙,緹歐準備回財團,我則有心進入搜查一科重新學習。」
「哦,這樣啊。」
比預想的要平淡的多的反應。游辰巳一邊吃飯一邊心不在焉的點頭,吃了幾口之後,他總結道︰「總之,就是這段時間我得獨立支撐支援科了,對吧?」
蘭迪也是贊同的點點頭,發出嗯的聲音。艾莉也笑著說「辛苦你了。」
「不,我是說,特別任務支援科,解散。」
羅伊德面無表情的這麼說。
听他的話,游辰巳的筷子一下停住了。
「你說什麼?我好像沒有听清楚。羅伊德,你說什麼?」
「我說,特別任務支援科,解散。」
啪。
巨大的力量強行扭曲著羅伊德脖子,視野瞬間偏移。隨後,臉頰熱辣辣的疼,耳邊蜂鳴的聲音,還有盤子摔碎的聲音和游辰巳踏桌子的聲音。
听到羅伊德的話,游辰巳一腳踩在桌子上,反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特別任務支援科,解散。」
啪。
又是一耳光。
「喂!你別太過分!」
蘭迪想要去拉他。
「哎哎,別動手啊!有話好好說啊!」
艾莉也想勸一下這個沖動的同伴。
「游大哥,冷靜。」
緹歐的聲音听上去也有了一些激動。
「別勸他。你听不到我就繼續說,說到你听到為止。」
今天的羅伊德,一反常態的固執,被甩了兩個耳光,左右臉頰都高高腫起,可見游辰巳力道之狠毒。羅伊德嘴角滲血,但是明亮的眼楮仍然固執的盯著游辰巳的臉。
「你最好想清楚了。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否則,我就把你那條該死的舌頭扯下來。我有一百種以上的方式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游辰巳的表情寫滿了憤怒,猩紅的雙眼中射出滲人的光,蘭迪忽然發現,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場景……這不就是當年他們發現的第一個服用真知的人,岡茲礦工的情況嗎!性格大幅度狂化,有暴力傾向!
艾莉也明確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平日里,游辰巳是會因為飯菜不好吃而勃然大怒,絕對不允許浪費食物的人,但是現在,他自己正踏著神聖的餐桌,不少飯菜因為他這一腳而落地。
緹歐則更直接,打開了傳感器,她發現游辰巳身體里涌動著仿佛魔獸一樣的七耀脈。
「游,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著于支援科呢?」
羅伊德直視著他的眼楮,這種有些懷柔的問題起了效果,游辰巳雖然還在憤怒,但是起碼,他沒有繼續攻擊了。
「當然是因為……」
哎?
因為什麼……
游辰巳忽然語塞。
雖然自己不願意支援科解散,但是……為什麼?
「你找不到原因吧。」
「……不,我知道。因為我沒有坐看它解散的理由。我是支援科的一份子,我不允許他解散。你要是不想當隊長了,就把隊長給我,我來當。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讓支援科繼續存在下去。」
「呵?你在開什麼玩笑?」
羅伊德回給他一個輕蔑的恥笑,也是一巴掌甩在了游辰巳臉上。
「說什麼支援科,支援科的,你還沒明白麼!」
「!」
羅伊德的舉動一下驚呆了所有人。平日里最為冷靜的人,如此輕易的訴諸武力,讓人不禁想到,他是不是發怒了。但是,此時的他無比的冷靜。
冷靜的連他自己都害怕。
正是因為他知道了游辰巳不想讓支援科解散的理由,所以他才執意要解散支援科。因為,這是現在能為游辰巳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
或許會很痛苦吧。但是請忍耐,很快就結束了。
羅伊德在心里對他道歉。
「游,你在撒謊。支援科什麼的,對你來說根本怎樣都好!因為,你從一開始都沒有把我,把我們,當做是友人當做是同伴。你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支援科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
游辰巳聞言,表情忽然一驚,隨即面目猙獰起來。
「你胡說什麼!」
「你不知道答案麼?不,你知道。只不過你不願意去想。很早之前我就在奇怪了。你的行動中,充滿了矛盾。一開始,你不親近我們,不想展露出你殺手的一面,不允許我們打听。但卻會在一舉一動中暗示我們。你每次要撒謊的時候,總會給我們留下能窺破謊言的漏洞,你喜歡自我嘲諷自我傷害自我貶低。你一方面說我們是你重要的伙伴,另一方面卻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們。你這個人,行動中充滿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在指導我們,但是現在我已經發現了。」
羅伊德大手一揮,食指仿佛刀刃一樣指著他的鼻尖。
「你只是單純的討厭你自己罷了。你在憎恨你自己,你所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我懲罰。你會為了艾絲蒂爾賭上性命戰斗?不,你只是單純的想要搏命罷了,艾絲蒂爾只是你的借口。你會來到支援科或許是一個巧合,但是你在任何機構都是一樣的。你的本意,是希望做這些工作來贖罪!只是懲罰自己!你會幫我們,也是這個原因。你只是在贖罪。你只是希望能讓自己心安理得。」
「!別說了!」
「你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尋求一個心安理得罷了。你只是希望,在夜里一個人捫心自問的時候,能夠對自己說,自己已經盡了全力,你就是這樣的。」
「我說,你閉嘴!!」
閃電式的,游辰巳的右手趁著羅伊德說話的時候探入了他的口腔,食指和中指仿佛剪刀一樣夾住了他的舌尖。
「你閉嘴!閉嘴……」
游辰巳仿佛剛剛落水了一樣,渾身濕淋淋的。汗水不停的沁出,讓他難以維持平日那個冷靜的形象。
維持著這個僵局不知道多久,游辰巳漸漸的松了手。他重新癱坐在椅子上,一副不知所措樣子的靠在椅背上。
「游,很痛苦吧。」
「嗯……」
「所以,我才會這樣做。解散支援科,來給你沖擊,讓你明白。我相信,如果是你,肯定會明白過來自己的扭曲,源頭在哪里。」
羅伊德笑了。不過他腫脹的臉頰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搞笑。
「啊……不過,代價有點大啊……抱歉了……」
游辰巳的眼楮顏色暗淡了下去,變成了暗紅色。
「不。在發現友人誤入歧途之後,全力把他拉回來,才是朋友吧。」
羅伊德苦笑著,游辰巳無奈的聳聳肩,沒有說話。
「而且,游,你也不用太過自責。你也沒有我說的那麼不堪。雖然初衷不同,但是你確實是在用你的方式為我們思考。只不過,我不希望你留在支援科的原因是贖罪。我希望,你能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希望,你是因為想要維系和我們的羈絆,想要訴諸自己的正義,你才留在支援科的。現在的你,缺少了這份信念。」
「這樣麼……」
游辰巳苦笑著,喃喃道︰「但是這樣好難啊……」
艾莉恍然大悟,原來羅伊德之前那麼強硬,是為了下猛藥麼。一下摧毀游辰巳的全部偽裝。難怪他今天這麼的強硬。
而且,有點帥啊。強硬的羅伊德。
「不過,如果是你的話,肯定會很快找到答案的吧。游。」
羅伊德對他伸出了手。
「而且,我們支援科,並不是永久解散了。現在,支援科沒有什麼任務,我們沒有必要非要吊在支援科上,我們應該找到我們要做,我們應該做,而且只有我們能做的事情。游,你能理解麼。」
「……嗯……我盡力吧。」
游辰巳的表情看上去了疲憊了許多,他有氣無力的站起身,往樓上走。
「對了……」
他在樓梯上回過頭。
「我承認……特別任務支援科,暫時解散了。但是,請讓我,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