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現在的人啊,真是膚淺,怎麼,難道男人就不能長得矮一點嗎?我長得矮難道礙到他事了嗎?!說什麼‘抱歉抱歉,看你個子小就當你是小孩子了’你這觀點才是小孩子吧!就好像按照胡子的長度來劃分年齡一樣!膚淺!」
從剛剛回到這邊開始,這個小個子的男人就一個勁的發著牢騷。
科洛絲因為第一開始沒有及時的打斷他,結果也變得不好意思再開口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一開始沒有做,後面就沒有機會了。
尤利婭倒是一直想找機會打斷來著,可是看科洛絲听的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心說讓她看看人生百態也好。
身為王者,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不了解「人民」這件事。
據說東方存在著昏庸的君主,在天下大旱沒有糧食的時候,居然說出了「他們沒有糧食吃,為什麼不喝][].[].[]蜂蜜吃肉粥呢?」在這種無知的混人的思考里,糧食,蜂蜜,肉,居然是同一個等級的,這種昏庸的想法,便是常年身居皇宮,和外界斷絕來往導致的鼠目寸光。
這也是君主制的最大弊端,初代君主肯定是雄才大略不假,但是一旦成為人上之人,就越來越遠離了人,最後變得和人類背道而馳的昏君就被拉下馬,然後又會誕生出新的明君。這就是歷史的交替。
閱讀歷史的時候,尤利婭深知這一點,但是,她無能為力。所以,她只能盡可能的讓科洛絲成為一代明君。
而眼前的這個小個子的男人,則有利于科洛絲了解人民的想法。
當然,尤利婭還有一個不阻止他的很重要的理由……
這個人叫謬塞爾?杰拉德。在克洛斯貝爾獨立會議上,一擊殲滅了恐怖分子飛艇船隊的男人。如果自己貿然出手,能不能贏還是個問題。至少在他明確表露出敵意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科洛絲是利貝爾的下一代女王,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尤利婭看看約修亞,這個冷靜的黑發少年也是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動手。
謬塞爾一丁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他只是一個勁的抱怨。
從那個把他當作小孩子的店老板開始,謬塞爾的抱怨機關槍一樣的噴涌出來,對卡魯門哈斯的,對蘭斯特的,對身邊的這個小巫女殿下的……
正如前面說的,科洛絲沒有在一開始打斷他的話,現在他連珠炮似的抱怨面前,也不知道該怎麼插嘴了,只能一直干笑著,听著他的抱怨。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謬塞爾的抱怨內容多彩多樣吧。
「那個蘭斯特啊,我跟你講,他就是個弱智!傻貨!神經病!這種人居然能和迪奧那麼有常識的家伙做朋友,我的天,空之女神也有瞎眼的時候!」
比如這種。
一般人會這麼說自己的同僚嗎?
科洛絲覺著很新奇。利貝爾的王國重臣里,也有明顯的不合現象,不過,即便如此,在科洛絲面前,大家都會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這種犀利,或者是說這種粗俗的話語,科洛絲還是第一次听見。
「而且我們的頭兒啊,別看他很有錢的,實際上是個超級財迷啊!給我們的薪水是很多啦,但是隔三差五的找各種理由給我們苛扣工資。就說上一次吧,我們就試了一發手雷,而且這個是工作啦工作,他居然要把這枚手雷的錢從我工資里扣,天理呢?」
「啊哈哈……」
還有這種,平日里絕對听不到的小趣聞。
「而且啊,還得照顧這種小孩子,別看她濃眉大眼的,長得水靈,但是啊,實際上超沒有常識的啊,而且還經常悲天憫人的,麻煩,太麻煩了……麻煩的要死。最可氣的是我還不能放下他不管,還不給我加薪。不加薪就不加薪吧,加班費都沒有,王太女大人你評評理,正常情況下,是不是得給加班費呢?」
「啊哈哈……我覺著濃眉大眼不合適形容女孩子啦。而且……加班費啊……」
科洛絲可憐的看了看尤利婭,這個姐姐似的人物也是任勞任怨的為了利貝爾王室努力工作,至于她的軍餉……科洛絲還真是不知道……
我真是個差勁的王啊……
我這樣連部下的軍餉都不知道的女孩子,真的能成為萬人信服的王者嗎?
啊,說不定,尤利婭小姐也是這樣吧?平日里面對我不能說,但是會對不相干的人大倒苦水。
這麼一想,科洛絲腦海里不僅浮現出了,昏暗的小酒館里,尤利婭借酒澆愁的樣子,威風凜凜的親衛隊長不爽的揮動著手里喝空的玻璃杯,一邊叫著加酒,一邊大聲吐槽科洛絲的不公道……
「咳,殿下,請不要想一些奇怪的東西。」
似乎是察覺到科洛絲在想什麼了,尤利婭苦惱的干咳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您是賢明的君王,請以此為傲吧。不管是我們親衛隊,還是王****,都會集結在您的麾下的。」
「啊啊,對的對的,抱歉啦,我沒有映射王太女大人的意思啦。您可比我們那邊頭兒給力多了。」
謬塞爾也察覺到了自己話里的不妥,趕緊幫腔安慰著科洛絲。
本來就是自己找上門大吐苦水,結果現在弄得傾听者心情不爽,謬塞爾還沒有厚顏無恥到這樣都不會內心有愧。
自己可是自詡卡魯門財團最有常識的男人!怎麼能做出這麼失禮的行為!!
「嘛嘛,而且,對于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啊,雖然嘴上總是抱怨來抱怨去的,不過其實都是熱愛著本質工作的啦。比如我吧,別看我剛剛跟你說了這麼多,如果您要挖我的牆角,讓我去利貝爾工作,我也是不願意的。嘛,總之別想太多啦。」
謬塞爾安慰人的功力真心不怎麼樣,一番話下來,科洛絲是開心也不是,不開心也不是。只能再次露出尷尬的干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這個笑容在謬塞爾眼里,確實另一個味道的。于是他重振精神,繼續說︰
「所謂的主僕,就是這樣的吧?不管主子下了多麼不可理喻的命令,僕從也必須得服從。為了主子的荒誕命令去費心竭力,或許在您看來是很惡劣了,不過換個角度,這也是我們這些僕人該做的啊。所以,別太在意我們的感受啦。」
一番話說的好像他自己也是利貝爾王室親衛隊的一員似的,這種立場不堅定的發言,更是突出了謬塞爾不會說話的弱點。
不過他的話卻引發了尤利婭的認同︰「是的殿下。不用太過于考慮我們的事情。臣子就應該是為了實現主君的命令而殫心竭慮的,請務必不要擔心我。這份心意,尤利婭尤為感激,但,請不要太擔心我們,這樣就本末倒置了啊。」
「哎嘿嘿,感覺變成了我的個人批斗會啦,抱歉,兩位。」
科洛絲爽朗的露出了笑臉,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在安慰著自己,給自己打氣。話說,真是奇怪啊,謬塞爾明明是敵人來的,結果卻來安慰我……
科洛絲這麼想著。
「唔唔……好,好難過……」
之前一直躺在長椅上,尸體似的兩人中,賽亞魯的小巫女終于先回復了意識,只听她發出痛苦的嬌嗔,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不過這里可不是寬闊的大床,而是堅硬的,窄小的椅子,結果她因為睡的不舒服而掙扎,身體漸漸往邊緣摔了過去……
「啊啊啊,別亂動啊笨蛋!」
謬塞爾趕緊伸手去抱住她。
真是的,太麻煩了啊!
又是虛張聲勢又是不服輸的,真是不可愛的女孩子啊!
可是如果真要是讓她哭著回去,絕對又要被扣工資了。
謬塞爾倒不是貪財,可是很不爽啊!被人莫名其妙的苛扣工資,這讓他回憶起了當年在埃雷波尼亞的時候,伙食水平每況愈下的日子了。
一開始還有牛肉罐頭,數量是每餐一罐,後來變成了每天一罐。這也就算了,後來居然變成了豆子罐頭和牛肉罐頭每隔一天換一次……最後居然每周只有兩次牛肉罐頭……
光這樣也就算了,水平還超級差,明明是罐頭,結果每餐味道還不一樣……後來謬塞爾才知道,這是為了節約伙食,把罐頭開封之後,用水來湊數了……把豆子泡漲的話,體積也會變大吧。
一想到當年,謬塞爾就一肚子火。
吃的這麼差,也勉強能夠忍耐。
但是……沒仗打那可真要命……
本來謬塞爾參軍就是為了打仗,結果跟共和國曖昧了這麼久,就是不開打,這也是最後謬塞爾加入卡魯門財團的原因。這里,永遠不缺戰爭——雖然到了克洛斯貝爾之後就沒發起過大戰。
不過……
就快了。
謬塞爾一想到馬上有仗打,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啊,科洛絲。」
忽然,遠處一個溫柔女聲傳了過來,是塞茜爾。
原來她和伊利亞已經從摩天輪下來了。看到這邊在看護病人,于是自告奮勇的,這個現役護士接替了科洛絲的工作,要她去玩。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
自己該去找誰,去哪里玩呢?
科洛絲犯了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