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轟鳴。
磚石的碎片與火焰交織。
明明是白天,明明是晴天,明明是三點這個最為明朗的時間,天空卻是一片黃昏的景色,橘紅的天空,還有火燒雲。讓人有一種無法分辨時間的感覺。
克洛斯貝爾市內徹底亂作一團。
慘叫聲,哀號聲,碎裂聲,還有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蕩在燃燒的火海中的,是西格蒙特爽快的笑聲。
這個有著紅色頭發和紅色胡子的男人,仿佛整個人都是火焰構成的一樣。仿佛石頭雕琢出來的結實肌肉,蓬勃著讓人心悸的力量感。
可怕的男人。
在他身邊,是不停發出嗶嗶啵啵聲音的火海,曾經是商店,酒吧,商會,甚至是民居的地方,現在被徹底化為了廢墟。
這慘絕人寰的景色,居然不是戰車或者是飛艇,也不是炸彈或者是更強的武器,而是一個人。
難怪西格蒙特總是自稱為「蹂躪戰場的戰鬼」,這個蹂躪二字,形容的非常貼切。
這不是戰爭,這是蹂躪,這是強者對弱者單方面的剝奪,這是強者對弱者單方面的毀滅。只要是戰爭之道,西格蒙特就是天下無雙的戰鬼,永遠站在狩獵者,剝奪者,制霸者的位置,蹂躪他的敵人。
結實的豪腕提著戰斧,斜指著對面的敵人,西格蒙特裂開大嘴,笑了,嗜血的嘴角,真的流出了血。
幾乎和頭發同一顏色的水流,從他的額頭緩慢的流下,匯入嘴角,再從嘴角繼續滴落。
他的身上,那身防護力並不算優秀的獵兵馬甲已經壞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貼身的黑色緊身衣,這是用新型材料制作的,和游辰巳當年穿的一樣,具有放火和防沖擊的力量。
讓人驚異的是,他的防護服上也開了好幾個口子,最淺的也足足有3里距(3厘米)深,鮮血染紅了黑衣,又被火焰灼燒,迅速變得焦黑,散著臭味。
而西格蒙特的敵人,比他更慘烈一點。
阿爾拉斯沒有穿卡魯門財團的戰斗服,而是穿著西風旅團的服裝,一襲黑色的長衣,胸口佩戴者青鳥的徽章。
這本是一身相當給人壓迫感的衣服,可是,卻因為西格蒙特的關系,破破爛爛,根本沒法見人。
他那結實如鋼鐵的身體上,幾乎隨處都是被切開的口子,隨著他沉重的呼吸,血流仿佛小噴泉一樣,一鼓一股噴涌出來,濺在地面上。他那一頭獅子亂發上也被血沫***黏在頭皮上。
「看起來,該結束了啊。」
西格蒙特哼了一聲,他已經听到了,裝甲車,戰車還有人們的腳步聲,轟鳴的重型機械應該已經包圍到這里了吧。果然,有了卡魯門財團的武器,即便是警備隊那樣的小綿羊,也能和獅子奮力一搏了。
特別是綿羊的數量多起來之後……
阿爾拉斯沒有回話,他也無法回答,他的聲帶早在某次戰斗中,被西格蒙特給毀掉了。那是貼身的爆炎手雷,阿爾拉斯張大嘴發出豪邁的呼喊,卻因此吸入了大量火焰,從那之後,他就只能發出單個的音節了。
「殺……」
他雙手抄起大劍,原本鐵坨子一樣的大劍上,早就遍布了傷口,坑坑窪窪的樣子,簡直像是某種腦洞清奇的藝術品而不是戰爭的凶刃。西格蒙特也沒好到哪里去,他手里的雙戰斧的斧刃也基本被毀掉了,現在叫雙戰錘更合適一點。
旗鼓相當的宿敵,對彼此都很熟悉,他們都知道,現在應該撤退了。
可是……
「團長……死……西風……殲滅,赤色……蠍子……」
西格蒙特忽然一陣恍惚。
多少年了呢?
五年前?還是七年前?
上次听阿爾拉斯說話,是什麼時候呢?
真是,什麼時候都讓人這麼喜歡的家伙啊。
在這個人心復雜,爾虞我詐的世界上,唯獨阿爾拉斯一股清泉。
這個人不為名利,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為獵兵王擊潰他的對手。
無關名譽,無關金錢,無關生死,和一切的一切都沒關系。
這個男人,這是想要揮劍,想要毀滅一切。獵兵王路嘉是他唯一的飼主,路嘉讓他干掉誰,他就去。
何等單純的人。
見慣了那些小心思,看多了那些大陰謀,只有和阿爾拉斯的戰斗,才能感受到那種純粹的殺戮的快感。
「吶,我說,阿爾拉斯。你來找上我的原因,不是為團長復仇吧。」
面對西格蒙特的話,阿爾拉斯沉默了,被稱之為狂戰士的獵兵,少有的沒有用咆哮回應對手。
他點了點頭。
「你,只是想找個相當的對手,繼續揮劍,發泄你的空虛。」
點頭。
「呵呵呵呵,這點,我也一樣啊。去他的副團長,去他的為大局考慮!來吧!西風的狂戰士!來吧,盡情的廝殺吧!只有這樣,才是我們的活法啊!」
無需多言,被戰爭洗禮的兩個人,默契的舉起了凶器,沖著對方撲了過去。
「住手!這里是克洛斯貝爾國防軍,你們馬上停止……」
剛剛趕來的國防軍軍人,還沒說話勸降的話,呼嘯而來的暴風就把他的話封在了嘴里,兩個人交擊,強猛的斗氣激烈的對沖,簡直就好像是狂怒的龍卷,即便是沉重的裝甲車也無法匹敵這力量,強橫的暴風吹散了一切。
火焰,漸漸停止了。
————————
「可惡!難道說,已經結束了麼!」
在水面漂泊了超過三十分鐘的蘭迪終于回到了陸地上,然而干燥的空氣中滿是愁苦的味道,感知力鈍化的他都能明白,這里的恐慌。
他偷偷看了一眼緹歐,這個孩子少有的表露出了表情,痛苦的,恐慌的,強忍著的表情。
對于她而言,感知力那麼優秀,也是一種傷害啊。
蘭迪扛著狂戰士,獵兵時期的敏銳觸感迅速傳遍了腦髓,他跟從本能,追向了正在發生戰爭的地方。
雷德爾和謬塞爾的交戰地。
二話不說,呼嘯的子彈打破了戰場的僵持。雷德爾和謬塞爾迅速後撤,仿佛商量好的一樣,不戀戰,一發現蘭迪來了,大家馬上撤退。
「雷德爾!!」
交戰三人中,只有這個人跟蘭迪比較熟,結果就成為了蘭迪的怒火發泄口。
「喂喂,蘭迪,這次可不怪我啊。這是卡魯門財團對赤色星座的宣戰啊,他們先打過來的。而且,我沒有領軍,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放水了。」
雷德爾頓了一下,回過頭,站在一片廢墟上,對蘭迪如是說道。
「可惡!你們,你們到底!」
「好了,蘭迪,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拜拜,有話要說的話,你可以來深紅商會……嘛,希望那里沒有被毀掉。」
說完,雷德爾身影一閃,消失了。
讓人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