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反正都要猜……那麼,我先來猜一下你的名字吧。」
游辰巳感覺自己的心情從沒如此的激動過。
他那風平浪靜的面容下,是緊張到每個毛孔都在散發熱量的沸騰感覺,激動,憤慨,懷疑,擔心……諸多的感情,全部混合在他胸腔里,沉甸甸的。
他的手指指向了蘭斯特身邊的男人,迪奧。
迪奧點點頭,倒是大方︰「沒錯,迪奧不是我的真名。那麼,我是誰呢?」
「我該怎麼說呢……果然……」
游辰巳聳聳肩,像每一次面對危險那樣,他露出了笑容。不過,苦澀,難看。
「果然,我該說,好久不見了,羅伊德。你的名字不是迪奧,而是羅伊德。羅伊德?班寧斯。我沒說錯吧。」
游辰巳平復心情,說了一個大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哎?!」
這下不光是支援科,連瑪利亞貝爾和迪塔和琪雅都面露驚愕,眼楮瞪大,一言不發。
「喂喂,游君,怎麼……」
麗夏難以置信,對比一下迪奧,再看看羅伊德,倒是越看越覺著相似了。尤其是那個自信的笑容……
「我說對了麼?」
游辰巳逼問。
「啊,正確。不過,對于我而言,我們是‘初次見面’,游君。還有——羅伊德君,初次見面,支援科的大家,久違了。還有大哥,能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迪奧(?)帶著坦率的笑容向著所有人露出了善意。
「那麼,我就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塞姆利亞反賽亞魯聯盟第四指揮官,羅伊德?班寧斯少將。特長是壓制性的旋棍技術和超距離的狙擊。大家,初次見面。」
迪奧(?)繼續說出了讓人瞠目結舌的自我介紹。大家的視線不由得集中到了羅伊德身上,卻發現正版羅伊德只是平靜的看著迪奧(?),沒有半點錯愕,一副已經知道了的感覺。
「難不成……羅伊德你……」
艾莉難以置信的詢問……
「啊,我也猜到了……怎麼說呢……羅伊德……我自己……不對,額……暫時先稱呼他為迪奧吧。迪奧給予的信息太明顯了。」
「是啊。艾莉,我問你,迪奧這個名字,一般而言,要怎麼拼寫?」
游辰巳接過了羅伊德的話頭,轉向提問者。艾莉楞了一下,不明白這個問題和迪奧的身份有什麼關系,翡翠似的眸子轉了一圈,回道︰「大搞是D-I-O或者D-I-O-R對吧?」
「嗯,可是,迪奧和蘭斯特見面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D-Y-O-L-L。這明顯不是迪奧的正確的拼法……也不屬于任何一個常見的名字……可是……如果把這個名字倒過來……」
游辰巳剛說完,羅伊德平靜的露出了微笑︰「那就變成了LLOYD。羅伊德。那是我的名字。結合發色,衣著,和警用旋棍技術……我們便有了這個猜測。」
「恭喜。真不愧是‘我’啊。不過,用了這麼久才猜到,著實讓我有點傷心啊。」
迪奧隨意對羅伊德笑著,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情,面對曾經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呢?誰也想不到。
「那麼!」
游辰巳拔高了聲音,把大家的關注點轉移到自己身上。
「跟羅伊德這麼要好,而且腦子這麼不正常的家伙,就只有我了。所以,蘭斯特,你的名字是——游辰巳。你是,未來的我。」
听到這個答案,大家已經不驚訝了。有了迪奧的先例,有了通天之塔,大家感覺接下來出現什麼事情都不會驚訝了,已經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了。
今天簡直把大家未來要驚訝的情緒全都用光了。
「殘念,錯了喲。」
蘭斯特哈哈大笑,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什麼未來的你啊,別逗我了。」
錯了?
游辰巳眉頭一皺,不應該啊?
「听好了,小子,我的話你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你是過去的我,但是我,不是未來的你。你明白了麼?勾通你我關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那麼,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
蘭斯特不給大家反應時間,甩下一句好像很哲學又好像沒有什麼意義的奇怪的話。
「我是噬身之蛇所屬,蛇之使徒第三柱,蒼耀星痕游辰巳。同時兼任鐵機隊總隊長,賽亞魯神聖唯一至尊皇國的唯一神皇。同時也是……世界的毀滅者。怎樣?是不是帥——呆了?」
蘭斯特(?)一如既往的操著那奇怪的腔調,用他滑稽的惡搞來破壞著氣氛。
不過這次,大家沒有人打斷他。
「那麼,既然你猜對了,我也得給你們點獎勵才行。這樣吧,我就破例給你們稍微講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吧?首先,從我的戰斗力開始吧。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究竟有多少底牌對吧?那麼,要來咯?」
蘭斯特(?)雙臂後震,以肉眼可見的頻率,七耀脈緩慢又確實的凝聚起來,在他的背後,一個又一個顏色,形狀各不相同的紋路浮現在半空中,在他背後,仿佛翅膀一樣排開,緹歐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二個,左右各六個,仿佛翅膀一樣延伸出來,在十二枚紋路正中,還有一枚蒼藍色的巨大圓形圖案浮現在正中。下面還有一顆小小的紅色紋路。
蘭斯特(?)打了個響指,這共計十四枚圖案,迅速在他背後變換,以天蠍座的排列方式,迅速重新組合。
瓦吉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那……那是!」
少見的,瓦吉嘴里發出牙齒打顫的聲音,他恐懼了,這個一直以來都輕松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個恐懼的神色。
「我不是說了,我是……」
「我不是問那個!你為什麼會有!那是聖痕!就算你有,一個人也應該只有一個才對!」
聖痕,不管什麼時代,都應該只會出現十二個。
而蘭斯特身上,有十四個。
瓦吉啊凱文啊,他們每個人也有……
這!
「嘛,別那麼激動啦。如果懷斯曼教授知道你的表情,一定會樂出聲來吧?這是教授的研究啦。以約修亞為犧牲品,偽造聖痕,最後在我身上完成了。懷斯曼教授稱之為——完美聖痕。後來發現了聖痕的兩面性,為了同時使用光明和殺戮的力量,又有了完美聖痕的衍生品殺戮聖痕。順便一提,我背後的其他聖痕,都是你們守護騎士的原版。對,在殺掉守護騎士之前,懷斯曼教授先一步剝離了你們的聖痕,把它們轉移到我身上。」
「不可能!」
瓦吉厲聲打斷他。
「先不說那瘋狂的技術不可能實現,聖痕是以人類的心傷作為力量的,如果你同時擁有那麼多,你早就應……」
「早就應該瘋了,你想說這個?那麼,你從哪里看出來——我沒瘋呢?哈哈哈哈,開玩笑的。我也不是傻子啦,聖痕需要的是巨大的能量,和心傷沒關系,只是因為心傷的力量最大罷了。這也是教授選中約修亞的原因。不過,只要有辦法提供給聖痕足夠的力量,就沒關系了。比如……」
蘭斯特說著,右手伸了出來,五指張合,一個輝煌的金色的「什麼」出現在他手心。
「比如,輝之環。順便一提,你們被稱之為七至寶的存在,我有七件——呀~真是的,這不是全收集了嘛!哎嘿,不好意思啦。我本人是時之至寶的契約人,獲得了永恆的時間操作力量。只要能夠操作時間,找到其他至寶就是輕而易舉的了。」
「……」
「嘛,看你們好像都呆住了啊。那麼,我就開始自我闡述了喲?」
蘭斯特心情很好,看著大家呆若木雞的樣子,他渾身都透出愉快的氣息。
「吶,大家都知道,我是被亞莉安赫德大人托付給銀的吧?那麼,我問你們,如果亞莉安赫德大人,沒有把我托付給銀,會怎樣呢?」
「額?」
蘭斯特開始講述了。
另一段故事。
另一種可能性。
另一個游辰巳……
不,應該說,那才是原初的游辰巳,現在跟支援科在一起的,是個仿制品。
在「最初」的世界里,銀沒有挑戰七之柱。或者說,他不是那個時間段挑戰的亞莉安赫德。
因此,在游辰巳跟著亞莉安赫德三天之後,沒有人攪局。這個瘦弱的奴隸堅定的跟著她,不吃不喝,強行用意志撐著。
終于,在第七天的時候,他暈到了。
放著不管,他勢必會被野獸所吞食。亞莉安赫德于心不忍,而且,這個瘦弱奴隸所表現出來的堅韌,也讓她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素質。
于是,本就是來選拔鐵機隊成員的她,把這個孩子帶回了結社。
非常巧合的是,亞莉安赫德也給他這個名為游的孩子,起了游辰巳這個名字。辰巳是東方的時辰,辰巳聯合起來,就是7點到11點,取這個名,是希望他的人生一片輝煌。
這點上,克魯茲和亞莉安赫德有著相同的想法。
于是,游辰巳便作為鐵機隊的一員,正式成為了結社的一份子,他屬于鐵機隊,所以,雖然表現出了強大的力量,但卻沒有被邀請成為執行者。
這時,某個人找上了他。
蓋魯格?懷斯曼。
噬身之蛇的三之柱。
他為了自己的研究,看上了游辰巳。
擅長窺伺人心弱點的懷斯曼,敏銳的察覺到了游辰巳心底那份渴望,渴望能夠為亞莉安赫德做出貢獻的心情。
于是,蛇一樣的男人,輕松的誘惑了他,把他作為了自己的實驗素材。游辰巳在鐵機隊的訓練,讓他成為了一個出色的戰士。懷斯曼則稍加改造,讓他同時擁有了一流暗殺者的素質。
因此……在利貝爾異變的最後……
結局改變了。
懷抱正義的游擊士們,沒有阻止懷斯曼的陰謀。
艾絲蒂爾身死,伏擊懷斯曼的凱文,反被被培養成一流殺手和一流戰士的游辰巳,反過來擊潰了凱文,奪走了他的右手。
痛失愛女的卡西烏斯陷入了瘋狂,不顧一切的只身挑戰結社,最後失敗,身死。
懷斯曼完成計劃有大功,在結社的聲譽水漲船高,研究資金和人員一下充足了起來。
因此,他得以繼續自己的研究。
見識到了凱文聖痕力量的他,又吸收了約修亞反饋給他的數據,最後完成了完美聖痕。但是約修亞因為親手殺死了自己摯愛的女孩子,徹底崩潰了。仿佛一個人偶,被破壞的徹底。于是,這個完美聖痕,就繼承給了游辰巳。
懷斯曼不論何時,都將他稱之為自己最佳的杰作。
他的夢想,是制造出「超人」。擁有面對何種困難何種痛苦,都能毫不動搖,堅定的按照自己的理性行動,擁有絕對理性和究極才智的完美境界,游辰巳完美的完成了他的夢想。
第一個超級人類。
緊接著,就是瑪利亞貝爾的幻炎計劃,雖然她沒有機會成為三之柱,但她本來執行計劃的初衷就是為了七至寶之一的幻之至寶的重現。
也就是在這次異變中……
游辰巳聯手另一位噬身之蛇的殺手,月之奧西里斯,兩人聯手殲滅了來找麻煩的特別任務支援科一行人。
也就是……
未來的某個時間點,羅伊德的夢境。
沒有阻礙,瑪利亞貝爾自然完成了幻炎計劃,琪雅成為了新的至寶。結社再次獲得巨大利益。
因為連續兩次異變成功,教會終于抑制不住了,開始了全面進攻。十二位守護騎士聯手,就算是結社也有些吃不消,為了打破僵局,不得已,尋找第三個至寶的計劃開始了。
而這次計劃的負責人,就是亞莉安赫德和游辰巳。
其名為永恆計劃,目標,就是奪取被賽亞魯亂用的時之至寶。
過程跳過,就說結論吧。
時之至寶沒有實體,以一個叫做時流神殿的終端進行操作。
向終端獻上祭品,根據獻上的祭品,便能獲得不同的力量。
賽亞魯帝國本來應該是一個不存在與歷史上的國家。
正如艾莉最開始的感想︰奴隸制的國家不可能存在這麼長遠。
早就應該在六百年前的崩潰的國家,當代帝王以自己的親衛隊長的生命作為祭品,換來了時流神殿的力量,最後穩定了國家。
游辰巳的目標,就是奪取這里。
一切都很順利……
除了一件事。
那就是戰斗力。
賽亞魯的野蠻殘暴的選王制度,保證了坐上王位的,勢必是天下無雙的猛士,再加上時間操作的力量,即便是亞莉安赫德和游辰巳,還有一眾執行者也奈何不了他。
能夠暫停時間,本身就立于不敗之地……
最後,亞莉安赫德提出了一個冷靜又恐怖的想法︰既然時流神殿會把獻上祭品的人當作是契約者,那麼同時有兩個人向它進貢祭品會如何?
經過了「完美人類」改造的游辰巳,做出了一個更加冷靜也更加恐怖的猜想。
如果把亞莉安赫德大人當做是祭品……
這個念頭讓他一驚,同時也惡魔般的縈繞在他心頭……
最後,這個念頭還是被亞莉安赫德察覺到了。她主動提出踐行這個想法……
游辰巳心情很奇妙。
他很像責備自己,但是卻沒有內疚。他很想憎恨自己,但是卻不明白那是什麼感情。懷斯曼的研究極為成功,他變成了究極人類,不會痛苦,不會悲傷,不會被感情所困擾,他只會冷靜而理性的做出判斷……
最後,亞莉安赫德主動成為了祭品……並作為主人,第一次給他下達了命令。
「活下去。替我見證這個世界的未來。」
亞莉安赫德作為人類的力量,遠超其他人。游辰巳一口氣獲得了遠超賽亞魯皇帝的力量,時流神殿全面成為了游辰巳的新力量,他因此獲得了永生的時間。
不會死亡的究極的人類,坐上了賽亞魯的王座。
然後,就是億萬年不變的時間。
時間真的是太殘忍的東西。
為了打發時間,他什麼都做過。
最開始的,是訓練,在無盡的時間里,他習得了全部人類的能夠通過訓練掌握的技術。因為真的很無聊,無聊的時候,人就會找樂子。
然後,是讀書。無盡的時間里,他讀完了全部的書籍。有用的沒有用的。
最後等待他的,就是永恆的無趣的時光。
他開始思考,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作為時之帝王,世界按照他的意志,無數次的更替,重組,演變,毀滅。
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呢?
久到,即使是「究極人類」也開始漸漸感受到無聊,懷斯曼銘刻給他的信念徹底被時間風化腐蝕,什麼都剩不下。
他終于明白,自己做了些什麼……
親手,把那些羈絆給……
于是,他開始試著改變過去。
結果就是,他雖然能夠修改時間,篡改命運,但是唯獨兩個人的命運他改變不了。
第一個,就是亞莉安赫德。作為時流神殿的祭品,如果她沒有被獻祭,游辰巳就不會有操作時間的力量,也就不會有這次拯救。
第二個,就是游辰巳自己。他無法把自己從時間線上刪除,也無法改變自己過去的命運。
他無數次的回到過去,無數次試著改變,但全都沒有成功。
而最後,他終于找的了某個方法……
——————
蘭斯特說的輕描淡寫,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但是大家還是能听出他話語里那濃濃的自我厭惡。
無法理解,這是不親自活那麼久,就絕對無法理解的感情……
一個人,孤獨的活億萬年,究竟是什麼感覺……
一個人,見證萬物的生離死別,又是什麼感覺……
孤獨會讓人變質,時間會使人腐朽。
在無盡的時間最後,蘭斯特能感受到的只有悔恨和痛苦。
「于是,我有了個一個改變過去的方法。如果有一種超人的力量,能夠將我排離在時間線之外,那麼,會不會我就能改變命運了呢?」
蘭斯特說著,輝之環再次從他手中飛了出來。
「用空之至寶創造出絕對屏障,把我這個人,從空間上徹底隔離開來。然後……用零碧至寶的力量……啊,你們現在還不知道吧,總之,就是能夠修改命運的力量,來抵消時流神殿的修正力……于是,我成功了。改變只有一個︰那就是,銀的登場時間。」
蘭斯特說完,看著游辰巳。
「這麼說,你能理解麼?」
「……不能。我已經……徹底混亂了……」
游辰巳雙眼發直,腦子已經徹底亂成了一團漿糊。
也可以理解啦,任誰忽然听到了這麼一大堆東西也會覺著不能理解吧?
如果真的有人一听就能理解,反而比較奇怪了。
「那個,也就是說,因為我父親的行程改變,游君的命運,徹底發生了改變?」
麗夏試著總結了一下。
「嗯,神總結。就是這樣。」
「那,我就不懂了,你,你這不是成功了嗎?為什麼還要?」
蘭迪撓著頭,他本來就不是以智慧見長的,什麼七至寶啊什麼改變命運啊什麼的,根本理解不了,于是他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看游君的樣子,蘭斯特的目標應該達成了啊。
「不……」
奇怪的是,回答蘭迪的是瑪利亞貝爾。
這個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即使是敵人,也會覺著一陣心疼。她拖著無力的聲線,緩緩道︰「蘭斯特他本人還存在于此,還能和我們交流,就說明,他失敗了。」
「對。我失敗了。」
蘭斯特聳聳肩,表情輕松。
「所以,我決定,使用最終手段。那就是……把時流神殿徹底破壞掉,當然,連同你們所在的世界也會一起被破壞啦,不過,嘛,管他那麼多。」
蘭斯特微笑著,說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結論。
「等等……我有個問題……」
瑪利亞貝爾忽然攔住了他。
「哦?什麼。」
「未來,我怎麼了?我的研究……零碧至寶!那個,那個成功了麼!」
被眾多人背叛,被來自未來全知全能的蛇之使徒玩弄,瑪利亞貝爾已經徹底沒有了脾氣,只剩下庫洛伊斯家族千年的執念。
「啊,零碧至寶啊。成功了。非常成功。既然你很好奇,那麼我就說給你听听吧。零碧至寶的未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