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正月就過了。
開了春,接著就將是花紅柳綠,生機勃發。只是現在還到處都是一片待蘇醒的樣子,而小柳樹村早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羅大哥和于姐的夫妻檔算是在綏縣安家落戶了。
林娘在大湖街租賃的房子到了期,那對年邁的老屋主總終還是做價把房子賣給了她。總之,風雲在綏縣這一塊的根基已經十分牢固。
天氣一日暖似一日。進京路上奔波的那對苦逼兄妹最後捎信來的地址已經無限接近燕都,想來這會兒已經順利抵達京城了吧。這嚴重不同步的訊息交流純屬安慰性質。不過那些精心書寫的句子,似乎比電話里的三言兩語更能打動人心,和令人回味。
這會兒,林娘對于古人為什麼那麼熱衷詩詞有了自己完全不同已往的理解。精小精悍,言簡意賅。
你ˋ想啊,傳遞一封書信那麼費勁的情況下,誰不想在有限的篇幅下多交代一些事情呢?可就算是你能寫出一手漂亮的蠅頭小字,那一張紙上到底也落不下幾個字,如果按照前世白話文的寫法,估計報個平安就得花費幾張紙。寫個旅途見聞,少剛上萬的字,多剛幾十萬,萬一遇上個文采好的,按照網絡小說的寫法,幾百上千萬的字,我的個娘呢,光送個書信不就得出動好幾輛馬車!
墨香的文筆不錯,一路的勞苦寫得很少。路途的所見所聞倒是不吝筆墨。那丫頭估計這一路也快悶出虱子來,在路上但凡見著往綏縣的車輛,就會捎帶封信過來。現在林娘手頭上已經有了滿滿一匣子的暗紋燻香便箋紙。賞心悅目的簪花小楷里透出的新奇故事讓林娘也對出門遠游有了幾分意動和向往。
上輩子就是個悶不住的主,雖然資深的驢友算看不上,但好歹每逢大假,也會邀上三五好友,拉幫結派逛逛祖國的大好河山。
去遙遠的地方不方便,瓊海城之行卻已經令林娘開始向往。
隨行人員很快敲定,貼身女保鏢由雲輕擔任。侍女還有一個雲裳。袁勇做為蕭寧遠的眼線及安全第一責任人,自然是甩不掉的,而安平則是拋頭露面的全權代表。這一行人里有文有武。林娘已經很滿意,可到臨出發的時候又被強行塞進來一人。
那就是經驗老道的姚媽媽!
林娘見著于姐一路從綏縣趕回來,風塵僕僕的樣子,非常無語。看來姚媽媽跟隨的決心很堅定嘛。連說情的人都找好了。
其實林娘對周圍這些人的心思也不是一點不明白。蕭寧遠身份的轉變不僅僅林娘的心里有微妙的變化。于姐、羅大哥、喬四爺這些平常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心思更是大變,雖然對于這一對他們是喜聞樂見,但林娘與人家身份地位的差距那不是一點半點,雖然沒人放在嘴上說出來,但心都為林娘吊著,沒底得很。
雖然他們並不擔心林娘的本事以及舉止做派配不上人家蕭寧遠,畢竟墨小姐家的嬤嬤都親自肯定過了的,但這人要正經起來是一回事。日常行為隨意起來就是另一個樣子,嚴重不靠譜的啊。
姚媽媽怎麼說也是大宅門里頭出來的管事媽媽。為人處事周到圓滑,有她跟著,大家就都放心了。
林娘真心很受傷,其實她只是想出門做做生意,順帶旅旅游好吧,拖家帶口的弄這麼一大班子很有去人家後院搶地盤的架式知道嗎?
不過無語也好,受傷也罷,最後還不得不妥協。其實人于姐說得也很有道理。出門在外,就得講求一個平安順遂。林娘自己幾斤幾兩自己還是能掂量出來的,要說優勢也就不過比旁人多了些千年後的新奇點子,按照前世小家小戶的社會地位,過過與世無爭的日子還是可以的,但要涉及到豪門貴族,那也是抓瞎。
況且在大元,她生活和熟悉了的地方也不過一個小柳樹村以及綏縣還算得上比較熟悉,說白了,也就是土包子一個,沒見過大世面。跟著姚媽媽這麼個生活百科一樣的土著萬事通在身邊,自然也不是一件壞事,俗話不是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嘛。
既然是旅游觀光外加考察市場,這一行人自然是不必中規中矩的走官道,弄得行程緊湊巴巴的,一切以舒適隨心為主即可。現在風雲也算財大氣粗,別的不多,那高頭大馬著實不在話下,一人一騎都沒有問題,可惜這麼拉風的交通方式也被人否決了。
‘你到底也是個女孩子呢!想想蕭少帥的身份,你這是存心要給他臉上抹黑啊?’這是于姐的原話,雖然林娘並不覺得騎個馬出行算哪門子的給人臉上抹黑,但也不得不少數服從多數。就于姐潑辣起來那大嗓門,林娘有些頂不住。
再說了,馬上奔馬拉風是拉風了,但距離太過遙遠的話,那個體力消耗也不是開玩笑的。換就換了吧,廖師傅祖傳手藝出品的精品馬車也不是蓋的,再加上精精打造的減震彈簧改裝,其功能性和舒適性就怕是墨縣令上京的車子也比不上。
兩輛馬車六個人,終于挑在一個黃道吉日兼風和日麗的日子里瀟瀟灑灑的出行了。
安家一家人就去了兩個,送行的安寧妹妹一臉的向往看得林娘心里怪內疚的,也不過再加一個人的事,到嘴邊的邀請就快月兌口而出了,還是安妹妹善解人意,蒼白少血色的小臉兒微微笑著,「小姐一路順風,家里有我照料著,你就放心吧。小姐別覺得過意不去,我這個身體就是讓我去也去不了的。」
話說得是實事,語氣也並不悲傷。看來她已經很習慣了。哎!先天不足啊,還貌似是心髒的毛病。對于這方面林娘也是愛莫能助啊。
「那你,自己注意著點。可別太勞累了。」林娘只能交代這麼一句,「不過你放心,在外面看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鐵定給你帶回來。」
主要是林娘覺得自己壓榨這麼一個小孩子于心不忍。小丫頭很厲害,她與包爺爺承包了帳房,按現代財務室的職位。一個是出納,一個是會計,風雲的全盤財務就他倆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小姐你別太寵著她。做事上心是應有的本份,能幫上小姐,那才是她天大的福份呢!」姚媽媽整了整林娘的衣服,眼眶微紅有感而發。在她們一家走投無路的時候跟上這麼個好說話、不把她們當下人的主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她該知足了!
雖然這個主子年紀不大,家境也不比燕都的上任主家有權勢,但要選擇的話,她更願意在這里為奴。而且小姐還答應過她,等平哥兒成了家,給她添下的孫子還是良籍呢。只要她們服侍仔細,大把的好日子可都在後頭!差一點就家破人亡,轉頭卻平安圓滿。這段日子她過得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路線已經確定下來,沿著燕水河一路向南直達瓊海城。好好考察一下沿途的縣鎮。原本她們一行坐船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樣看起風景來就沒有那麼隨心所欲了。
上路沒多久,這一行人很快就體會出自家馬車與普通馬車的不同之處來。
「夫人,咱家的馬車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啊?好像要比普通的馬車輕省不少呢!」首先覺察到的是林娘這輛車頭上的車把式袁勇。
對于他們這些軍隊精英來說,騎個馬、駕個車那簡直是必需的技能,往常沒少打交道。現在駕駛這車既輕省,又不顛簸,毫無壓力的超越一輛接著一輛的同路車輛,還沒有吱嘎吱嘎的噪音,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呵呵……林娘正依著車壁,半開著車簾,享受春風拂面的愜意含笑而不作聲。
她倒是發現了,這小子鬼精鬼精的,都走了這麼遠才開口,鐵定是打起了她馬車的主意。也不知道蕭寧遠是怎麼訓練人的,怎麼這些人對他都是那麼的死忠!為了她的弓弩,他們明里、暗里沒少在她面前打探。什麼好東西都恨不得給蕭寧遠淘換了去。
「夫人的本事實在太了不得了,這樣的馬車也設計得出來,這要是能投入到蕭家軍里使用就好了,無論是行軍,還是糧草轉運,真要輕松不少,說不定還能對戰局勝負起決定性的作用呢!」袁勇見林娘沒有激烈的反應,忙趁機給她拍馬戴高帽,順便打探口風。「不知道我不能能把設計圖紙給少帥看上一眼?」
「就一眼!」
想不到這小子還真是有眼光!要知道她的馬車整個車架以及軸承,用的可都是千錘百煉的精鋼,不斷堅固無比,很多部位還是采用的中空材料,輕巧無比,與那些笨重的木頭車子,真是天壤之別呢。只是,你確定有了圖紙,你家少帥就能整出一模一樣的來?
林娘只是微笑,並不出聲,如果袁勇要當成默認,那就由得他吧。不成是肯定的,但她做出來的東西有人欣賞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吧,錦衣夜行什麼的還真不是她林娘的風格。
無論是弓弩還是精制馬車,在這個時代都是超前的產物。不說別的,就林娘弄出來的鋼鐵精煉術,應用到軍事中,就算是打造些普通兵器,那殺傷力都是非同小可的。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林娘才不放心拿去武裝蕭家軍的。這些東西實在太耀眼了,要是她那樣做了,或許蕭寧遠的麻煩會更大,絕對很難再有像上次那樣被人暗算還能逃過一劫的幸運了。
蕭寧遠這次回來,自然把他當初為什麼成為方柱子的經過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的。
兩軍對壘,臨陣對敵之策是何等的機密,竟然會那麼輕易的泄露出去,致使主帥遇難。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一件復雜的事,而且遠在邊關的男人一出事,家里人就受牽連,硬要說這只是一起簡單的內奸案,也沒有辦法,當然你要真的當了真,就輸了。
蕭家,歷代忠良,祖上更以赫赫戰功獲封成國公,並世襲罔替。蕭寧遠父子更是為君分憂長年駐守邊關,以確保北境安寧。
只是去年因現任成國公也就是蕭寧遠的爺爺蕭炎年事已高,而蕭寧遠又已能獨擋一面,蕭父蕭達睿就該回京接替成國公的位置了。可恰恰在這個臨行之際,楚兵突然犯境!
這個事件確實突然,蕭家軍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平白得來的,那桿金字帥旗上沾染了無數敵人的鮮血。往年縱然有韃子犯境,也只是小打小鬧,見縫插針般的搶了東西就逃。可就是這些往常見到蕭家軍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韃子,今次卻意外的勇猛,並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
這種跟送死沒兩樣的做法雖然讓人疑惑,但蕭家軍也不得不嚴陣以對。就在蕭寧遠領命回後方督促糧草的路上,卻意外遭到了伏擊!
當蕭寧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還未來得及回到軍營,就傳來了父帥對敵失利,血染疆場的消息。父子兩人相繼同遭大難,這讓蕭寧遠不得不小心警醒。同一時間,朝廷就以蕭家父子遇難為由另行派遣大將接管了蕭家自行組建的軍隊。遠在京城的成國公府也應蕭家父子作戰不力,受到聖上貶斥,被罷官奪封。
為此,身負重傷的蕭寧遠不得不隱名埋姓,隨手下兵士方大山回到小柳樹村化名方柱子養傷。至于娶林娘為妻,純屬掩人耳目的行為。
最讓林娘忌諱的白秀事件,以及和離書,這還真的是林娘想多了。
林娘在清河鎮上遭到王屠戶的不依不饒,苦苦相逼讓方栓子火起,沖動之下除掉了他。後來又因寧氏逼著林娘要銀子,方柱子不得不上山打獵,意外的盡然捕獲一頭猛虎。
在清河鎮這麼個小地方,出樁人命官司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又傳出打虎英雄的事跡,一下變得耀眼起來,兩件事情的發生時間相隔又短,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蕭寧遠的有心人自然也收到了風聲。
在綏縣的城牆上得到下屬的警示以後,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的蕭寧遠決定離開,為了不連累到林娘,又恰巧踫到白秀撞上來,蕭寧遠干脆將計就計,明面上擺月兌與林娘的關系,在他不能確保她安全的情況下,轉移敵人的注意力,讓林娘不受其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