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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快醒醒,該給侯爺請安去了。」音夢輕輕搖醒息媯。
息媯坐起身來,輕輕地按壓了一下頭,昨天一天的舟車勞頓著實讓她費了不少精力,只是依稀記得剛躺在床上便睡去了,一大早還是有點暈乎。
在蓉兒打來的熱水中浸過手臉,清醒了些許,整理好著裝後向息侯的宮殿走去了。
息媯走在寬闊的石板路上,隱隱的覺得有點不對勁,抬頭看過去才發現道路兩旁聚集著宮人,姬妾,三五成群的,都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息媯靜下心來細听,她們談論的莫過于昨天的事。
「哎,她就是陳國公的小女兒媯翟啊,長得也真是如傳言中的那樣面若桃花啊!」
「那又有什麼,你還不知道嗎,昨晚侯爺根本就沒去她那里,是在鄧夫人那邊過的夜。」說著一臉的鄙夷不屑,看似自己有多麼高貴。
听了這個話,那個姬妾面露詫異,繡眉緊縮,「啊,為什麼啊,她的名號侯爺不是沒有听說過吧,怎麼在新婚當夜留她獨自一人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身旁的那個姬妾環顧了一下四周,貼著對方的耳朵私語道︰「我听說啊,這個女人在剛出生的時候滿城的桃花都開了,抱出來看看的,恰好就有一片桃花瓣落在她的額頭,隨後額頭上就出現了一個桃花印記。」
听者的姬妾伴隨著言語坐著一系列受到驚嚇的動作,貌似真的對這件事感到詫異,很是配合。
那個姬妾繼續說道︰「陳國公看到這個景象被嚇了一跳,就覺得這個孩子太邪門了,就找來一個道士給看看,誰知啊那個道士只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了個什麼方法,沒過幾天便死于非命了,你說邪不邪。」
「啊!這麼邪門,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妖物啊!」
「對啊,陳國公也是覺得此女是不祥之物,所以在她滿月的第二天就讓陳厲公把她送走了,好像說是送到了郊外交給了一個老婢女撫養,這不是前幾個月才讓他回來的。」
「此等妖物怎麼能夠讓她回來呢,那豈不是會是害了別人嗎?」。
「這個嗎,我也不知道,說是過了十八歲就可以回來了,那些妖邪的就差不多消失了,還說會對本家有好處的,這才讓她回來的。」
「我們以後可要離她遠一點,萬一哪天沾染了她的邪氣,那可就倒霉了。」
「對,對。」一個姬妾看著不遠處走著的息媯,一臉厭惡的樣子,唯恐避之而無不及,其他的姬妾听了也隨聲附和道。
看著周圍的那些姬妾的言行,息媯低下頭冷笑一聲,「多麼熟悉的一個場面,又是這個眼神,每一次每一個人看我都是這樣,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看我,在那邊是那樣,回到家家里面的人也是那樣,為什麼?」
息媯走在路上,看著這些熟悉的情景,一陣心涼,身旁的音夢敏銳的察覺到主子的不對勁,趕忙貼過來詢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息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附在音夢的手上,以示安慰,淡淡一笑道︰「沒事,這麼多年下來了,我承受的住。」
看著息媯,音夢內心一陣憐惜,這些年究竟是歷經了多大的痛楚,才讓她內心強大到可以坦然接受這些流言。
「夫人,你別听她們瞎說,不要在意啊,她們只是……鄭夫人!見過鄭夫人。」
順著蓉兒的話,息媯抬頭看去,視線從下到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抹淺色的青綠,繼而是那妖嬈的身材,最後是那張較好的面容,皮膚像是四月桃花一般的粉女敕,美人用她那如水般綿柔的目光注視著息媯,如三月女敕柳拂過心頭,身心舒爽,鄭夫人。
息媯跟著,沖著眼前的人行了一禮,不論眼前的人是誰,總之她先入的宮,身份資格就比我老,我自然要敬重,否則……「見過鄭夫人!」
見息媯行禮,鄭夫人趕緊走上前去扶住了她,帶著她那如春風一般的笑容,笑道︰「何必見外呢,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指望媯夫人你多加照顧啊。」
「不敢,鄭夫人你相較與早些入宮,自是理應要你多加照顧啊。」息媯微微欠身。
「媯夫人,是要去見過侯爺嗎?那我就不佔用你的時間了,快去吧,要是時間晚了些,那可不太好了。」
「謝鄭夫人,今日時間緊迫,等改日我們在詳談。」說完繞過鄭夫人向王宮走去,剛走了兩步,便被鄭夫人給叫住了,「媯夫人,王宮里面肯定會有些閑言閑語的,這是不可避免的,不要介意啊,你一旦介意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將會輸的一敗涂地。」
息媯停頓了數秒,扭頭對著鄭夫人欠身一笑︰「多謝鄭夫人提醒,媯翟知道了。」
她走過了石板路,繼續向著息侯的宮殿行進,遠遠地看見了息侯宮殿的一角,清晨的那一抹朝暉撒于其上,泛起陣陣金光,不由得讓人產生一股肅穆之意。
宮殿是那樣的肅穆,不知道里面住的人是個什麼樣的?
她進入了大殿,跪在按前,不敢抬頭,「臣妾,見過侯爺。」
「夫人不必多禮。」一個平緩的聲音,似乎夾雜著些許的冷漠。這就是息侯,憑著聲音,自己似乎是無法揣測出他的樣貌。息媯低頭死死地盯著地板,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直到他說「夫人不必再跪著了,起身吧。」
息媯站起身來,但依舊沒有抬頭看向息侯,息侯模著自己光潔的下巴,看著眼前的這個不敢抬頭看自己的女人,饒有情趣的問道︰「夫人,怎麼不抬頭看看本候,你是在生悶氣,怪本侯昨晚不曾去你那里,讓你獨守空房嗎?」。
媯翟一听,亂了心神立刻撲跪在地,趕忙解釋道︰「侯爺,臣妾是萬萬不敢啊,要去那邊是侯爺自己說了算,我怎敢想侯爺提出要求呢。再說,鄧夫人是趙王的人,侯爺寵幸她是應該的,是為息國著想,于情于禮都應該顧全大局,況且想我這等身份卑賤的姬妾,又有什麼資格說呢。」說罷,雙眼低垂,只盯著地面,臉上的表情多著幾分委屈,幾分真實幾分虛。
息侯听了她的話,嘴角上揚,呈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身邊,繞著她走著。「看來你都知道了,知道了那就好辦了,本侯剛才還瞅著要怎麼對你說呢。不過,你可真聰明啊,你這一番解釋到時展現了你的胸懷,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本侯了。」
她沒抬頭,仍舊是盯著地面,淡淡的說道︰「有嗎?」。
「難道沒有嗎,你旁敲側擊的不就是說本侯久浸聲色,貪念權貴,忽略了你嗎?」。
「臣妾不敢。」她面對息侯的咄咄氣勢,氣定神閑。
「你不敢……還有誰會敢。抬起頭來……」息侯定形,立在息媯面前,命令道。
王命不可違抗,她緩緩地抬起頭,正對上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楮,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自己的夫君,那眼神深不可測,黑的發亮,但同時又是那樣的清晰,劍眉星目。他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種威嚴,猶如天子一般的氣勢縈繞在他的周圍,但是其中也帶著一絲儒雅。
也是看了之後才發現,他與傳言中的相差太大,貪念美色,貪慕虛榮,錯了,大錯特錯了,美色與虛榮他視之如浮雲,他心中追求的遠遠不止,他眼神清澈的如一潭清水,一下子映射到了息媯的心。
「本侯有那麼好看,讓你都看痴了!」
她被息侯牽制著下巴,艱難的搖搖頭,緩緩地開口說道︰「不,臣妾只是覺得,侯爺你與他人所訴的不一樣。」
這個話題到時引起了息侯的興趣,松開她,笑著問道︰「怎麼個不同法,你倒是說給我听听!」
「照凡間所言,你理應是整日無所事事,日夜尋花問柳,嚶嚶艷歌之人,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什麼?」
「現在看來,侯爺全然不似凡間所說的那般昏庸無為啊,只是侯爺一定要牢記自己是君王,無論如何都要為了國家著想,萬不可一心隨著自己!」息媯說著這段大逆不道的話,靜靜地看著息侯,雲淡風輕。
她原以為姬息听了會大發怒火,誰知,息侯听完後不但沒有發火,反而大笑起來︰「有意思,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有了你,今後的宮中乏味生活也許就要改變了。你先回去吧,過兩天本侯會到你那里彌補你昨晚的損失。」說罷,嘴角浮現出一抹不知名的笑意。
听著息侯的話,想到那一系列的事情,不禁羞紅了臉,當即行禮轉身離開。
息侯看著越走越遠的身影,覺得是那麼的嬌小,那麼需要人的憐愛,卻又裝的那般堅強,想到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容顏,想到了她那悲慘的遭遇,一陣疼痛從內心深處延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