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所有的人都悉數跪在地上,大呼著喊道︰「大王,此舉太過冒險,還請慎重啊!」
熊貲一甩袖,厲色道︰「寡人心意已決,任何人都休得多言半句!」隨即,扭頭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慘白面色的美人,心中憐惜不已。瑤兒,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是我沒有做好夫君的責任,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屋子里面一些宮人手中拿著艾草在燻,熊貲命令不要放過一個角落。御醫們時不時的走進來看看息媯的情況,為了防止傳染,也是不敢久待,看過一眼就趕緊離開了。但是熊貲在這個屋子里面卻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熊貲命人打來一盆熱水,將毛巾浸濕後輕輕的放在息媯的額頭,或許是這動作弄醒了息媯,她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內又似乎蒙著層霧氣,周圍的一切看不太清楚,但至少還能夠分辨出坐在自己床頭的是()熊貲。
「瑤兒,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什麼東西啊?」
息媯搖搖頭,艾草的燻後的氣味傳到了息媯的身邊,帶著一陣刺鼻,不禁問道︰「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難聞?」
熊貲見息媯醒了,趕緊對宮人吩咐道︰「趕緊去找御醫,夫人醒了!」隨即回答道︰「這是艾草燻過的味道!」
息媯疑惑道︰「艾草?為什麼要在屋子里面燻艾草?」息媯這樣問,讓熊貲難以開口解釋。
息媯想要起身。動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渾身根本使不出力量,完全癱軟了一般,轉過頭看著屋子內的那些宮人。一個個臉上都蒙著巾布,問道︰「我怎麼了?為什麼要燻艾草,為什麼她們都把臉蒙起來了?」
熊貲溫柔的撫模息媯略顯蒼白的臉,笑著說道︰「沒什麼,你只不過是生病了,燻些艾草去除一下空氣,捂著臉是怕人多氣濁。對你身體不好!」
息媯不相信熊貲說的話,恰在這時御醫來到了。
御醫搭手在息媯的脈搏上,冷不丁的被息媯問道︰「太醫。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快要死了?」息媯的語氣中沒有懼怕,反而是有種解月兌的興奮,這讓御醫一陣受驚。趕緊回答道︰「夫人別擔心。這只不過是瘟疫,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請夫人多多休息就好了。」熊貲要阻止,但是慢了一步,還是讓息媯知道了實情。
息媯知道自己得了瘟疫,心中並沒有恐懼,相反倒是有種喜悅,上天終于開始憐憫她了。給了她一個解月兌的機會,自己怎麼能讓它溜去呢。隨即對著周圍的那些宮人說道︰「你們出去吧,不要燻了,瘟疫傳染性極強,我不想你們被我給傳染了!」周圍的那些宮人一個個的早就想出去了,誰願意呆在一個充滿瘟疫氣息的屋子里,得到了息媯的命令,不做停留,應了一聲便逃似的出去了。
息媯輕嘆一聲,對著坐在身旁的熊貲道︰「你也出去吧!任何人因為我染上了瘟疫,我心底都不會好受的。」
「不行!」熊貲伸手緊緊的抓著息媯的手,眼中中閃爍著堅定,「你支走了所有的宮人,要是我也走了還有誰來照顧你,我堅決不會離開你的!」
息媯慘笑一聲,帶著那蒼白的臉色,這一笑極其淒涼,不禁讓熊貲心碎。「照顧我?我的孩子前不久死了,侯爺前不久也去了,我還活著干什麼,那時我要死,你說我懷著你的孩子,現如今我給你把你的孩子生下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讓我去死呢,你行行好,就放了我吧!」轉過頭看著熊貲,眼底是一份祈求。
這份祈求讓熊貲心碎,也讓熊貲憤怒,語氣中多了一份薄怒,「孩子,侯爺,你只想的到他們嗎,你為什麼不想想我,我待你如此盡心竭力,卻換不回你的一個溫柔言語,得到的永遠是冷眼厲辭,要不然叫我離開,要不然讓我放了你,你就這樣恨我嗎,你一定要這樣拒我千里嗎?」。
息媯的沉默讓熊貲更加憤怒,一把抓過她的手,低吼道︰「我熊貲向來都不會遂你的願,你要死是嗎,我偏不讓你死,從今天起我在這里寸步不離,我絕對不會讓你就這麼容易逃離我的身邊。」
息媯一把甩開熊貲的手,大吼道︰「你瘋了,你又不遮面,又不防護,你真的想死嗎?」。
「我不想死,更不願意看見你死,但是若你要死,我定陪你!」听出了息媯話中那一絲顧及的情感,熊貲心中大喜,樂道︰「我也是在賭一局,我若是真王,上天定會憐惜,若非真王,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息媯看著熊貲眼中的堅定,無奈的嘆息一聲,轉過頭去。
息媯每一次睜眼,看到的都是熊貲,喂藥喂水還是熊貲,看著這個男人的臉龐,想起已故的姬息,心中真的不是滋味。索性太醫很快便發現了病狀,配好了藥,息媯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燒也很快便退下了。
息媯的病逐漸好了,她緩緩的睜開雙眼,並沒有看見向往常一樣看見熊貲坐在身旁。身邊的宮人見息媯醒了趕緊走過來扶著她下床,欣喜的說道︰「夫人醒了,夫人感覺怎麼樣?」
息媯剛醒,說話間還是有些氣短,但是分明的感覺自己身體有了些力氣,道︰「燒退了,身子也有些力氣了!」
那個女婢臉上一陣欣喜,忙道︰「太好了,御醫說了,只要燒退了這病就沒大礙了!」隨即又不忘補充道︰「還是大王的功勞啊,沒日沒夜的照顧夫人,處理國家大事都是在夫人睡著之後,已經好幾天沒怎麼合眼了!」
這句話讓息媯有些神亂,這些天但凡睜眼看見的都是熊貲。他居然真的放下了他一直的那份傲視,真的在自己這邊照顧嗎?息媯心中雜亂,對著身旁的女婢說道︰「屋子里有些悶著。扶著我到外面去吹會兒,呼吸些空氣。」
息媯站在死水邊上,看著這夜色下粼粼的水泊,心中悵然。
熊貲啊熊貲,你殺了我姬息,我是恨你,但是今日才驚覺。我早已沒了自戕的心。我苦了自己,負了眾人,已是自怨自艾多日。何苦還要受制于人呢。多少人勸說自己,為何自己卻獨不能敞開心境,活在夢中的時日太久了,到如今才翻然悔悟。如此遲鈍倒有些不像自己了。
想著這些。息媯自己先是一絲苦笑,恨熊貲,恨他做什麼,滅了息國嗎,他只是做了一件大國要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將這個時期提前了罷了。熊貲說的對啊,他不來滅了息國,不久之後總會有其他諸侯來滅了息國。到時候只怕息國的下場更慘,熊貲因為自己做出了承諾。息國得以幸存,換做其他諸侯國,誰會理會信用二字。息國的下場如此,自己的下場又要如何慘,還會像現在這樣安閑。
回首這整個都城,多麼繁華的一個景象,說不準這熊貲便是息國與自己最好的歸宿,何必一味的被恨意驅使,想要毀了它呢,那不是坐實了自己紅顏禍水的罪名嗎?
看著眼前的這一大片湖水,息媯此時的心境頓時明朗了起來,夜色中微微的水氣讓息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適,沁涼了她的心神,不覺間又向前走了幾步,頓時覺得這片原本死寂的水也變得生靈了。
剛剛跨出一步,便被從身後襲來的一股力量給猛地抱起,上次夜晚在亭子這邊遇到的那件事還沒有從息媯心中抹去,一瞬間再次認為自己遭到了侵犯,上次懷著身孕,這次可是輕裝上陣,對著身後的那個人便是一擊,只是听到了那個人悶哼一聲,腰間環著的手勒的更緊了。
息媯見這個歹人不識好歹,還是不肯松手,抬首便作勢要一猛擊,卻听到身後那人的一番話,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瑤兒,你就如此不願與我一起嗎,寧可死都不願陪著我嗎,你心中對我的恨意就那般深重嗎?」。
熊貲的聲音在息媯身後響起,嚇了息媯一跳,頓形轉過來,正對上了熊貲那滿是哀傷的臉龐,心頭一緊。
熊貲飽含深情的雙眼看著息媯,憐愛道︰「瑤兒,為何你一直要這般傷我?」
原來是熊貲,錯把他當成了什麼不法之人心中一陣尷尬,看著他臉上的傷楚,是誤以為自己要投河自盡嗎,息媯輕笑一聲,伸手附上熊貲的臉,輕聲道︰「大王,臣妾沒有要自盡!」
息媯臉上的這一絲笑容讓熊貲心亂,來到這楚王宮這麼多日,息媯看著熊貲從來都是冷眼,像這溫柔的笑意還是第一次出現,而且言語中用的是「臣妾」二字,熊貲心中真的驚喜連連,不禁問道︰「瑤兒,你……」
息媯輕笑著看著熊貲,語道︰「大王,時隔兩年你我再次相遇,但是無奈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你我之間的情誼阻礙重重,最難跨過的便是我心中這道坎,如今我已經為大王生下了一個孩子,不能不信你我乃是命,既是命我又何必這樣苦苦糾纏在過去呢。與大王既要相伴數年,敞開心扉豈不是對彼此的解月兌!」
熊貲心中大喜,激動的上前,興奮道︰「瑤兒,你終于想清楚了,你不是在騙我吧!」
看著此時臉上閃爍著如孩童般喜悅的熊貲,息媯笑著搖了搖頭,瞬時間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和兩年前一樣,只不過身上多了些成熟的男子氣息。
息媯的臉上泛起一些紅暈,這樣子的息媯讓熊貲的心更加的沉醉,伸手捧起息媯的臉,低下頭吻了上去。
就在即將要吻到的時候,息媯卻一下子擋開了熊貲的手,一下子熊貲的熱情再次沉入深谷,她還是沒能夠一下子接受自己的全部。訕訕的縮回手,低下頭正要緩緩離開,誰知息媯卻一下子抓住熊貲的手,眼神中有些驚慌,緊張道︰「大王,你的手為什麼怎麼燙?」
息媯瞬間的緊張讓熊貲有些茫然,但是息媯沒有給熊貲反應的時間,伸手附上熊貲的臉,觸手是一片火熱,息媯不禁倒吸一口氣,「大王,你今天有感覺什麼異樣嗎?」。
「異樣?沒有啊,和平時一樣啊!」
息媯道︰「有感覺熱嗎?」。
熊貲仔細感受一下後,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現在感覺有些熱哦!」
息媯一下子真是有些心累,這個堂堂一國君主,外人看上去威霸一方,誰又知道這君王私下也是這般讓人擔憂,「大王,您說不準被我傳染上瘟疫了,現在還只是初發階段,還是低燒,趕緊回去治療退燒了就好,千萬不可嚴重了!」
看著息媯眼中的擔憂神色,熊貲頓時忘乎一切,滿心歡喜,眼神中散發著神彩,喜悅的有些語言混亂,「瑤兒,你是在擔心我嗎?」。
自己是一個楚國國君,感染了瘟疫那可是關系一個國家安危的大事,不關心這個卻還心系些瑣碎,息媯不願再于他瞎扯,趕緊把他帶回了宮殿。御醫听說熊貲也感染了這瘟疫,嚇得當場沒暈死,大王這可是這楚國的命脈啊,萬一有個好歹,世子還小這可要楚國怎麼辦啊,也不敢停歇,趕緊去了宮中。
御醫來此查看過病情之後,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了,幾副藥下去應該就沒事了。
息媯看著躺在床上的熊貲,他現在這樣完全是自己造成的,心中生出一絲愧疚。熊貲心中不忍,忙道︰「瑤兒,我沒事。你這病也是剛剛好,不要在我這邊操勞,還是去休息吧!」
息媯搖搖頭,溫言道︰「大王,你還是讓我來照顧你吧,一來這是因為我,二來我已經痊愈,這病癥也在無法感染我了。」
紅燭的光輝搖曳之下,息媯的眼神更加顯得柔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息媯,熊貲貪戀的看了一眼又一眼。看的息媯實在是受不了他深情的目光,以致臉頰泛起了紅暈,到此時熊貲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抓住了息媯的手一帶,將她壓在了身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