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不願意點頭,躺在床上的王恆滿臉無奈,這種事大婦不去張羅,難不成還要長子去麼?
王羨魚知曉阿母憐惜自己,胸中一暖,開口道︰「阿母,若此時女兒不嫁,待三皇子真的下聘書,誰還敢娶女兒?」王羨魚娓娓而道︰「阿魚只是庶女!到時太子不殺女兒難不成還去殺三皇子麼?這親若是結了臨安將軍府與太子只能成仇。若不結便是給三皇子難堪。三皇子這是在逼迫臨安將軍府擇主啊!為今之計,只有女兒另有婚約才能擺月兌這境況!」
虞氏听女兒說出「庶女」二字時,眸光微閃,幾次想開口說話,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眼眶水光之色泛濫。
王羨魚見阿母這般,心中更是敬重虞氏,跪坐在虞氏身前伏身行禮︰「庶出之女,身份貶同奴僕。阿母良善,對阿魚比同親女,女兒沒身難報。然將軍府子嗣單薄,不宜再卷入皇子之爭,阿母成全女兒罷。」
前些日子王羨魚與楊千千玩鬧在一起,那小娘子口舌長短從來便不曾斷過。誰家不仁,為求富貴將女兒送與比她父親年紀還大的人家做妾。又是誰家庶女與嫡女起爭執,庶女被一頓責罰險些致死,等等事件不一而舉。相較來說,王羨魚已經是絕好的命格,在虞氏這般溫和的大婦身下養大。若今生能嫁與清白人家做一戶大婦,已是求之不得。
王羨魚字字真心,但是王恆與虞氏夫婦二人卻是听的字字誅心。連同一旁的王列也生出幾分不忍,慌忙避開視線不敢再看。
好半晌虞氏才怔怔頷首,道︰「我應下了!」說罷像是想到什麼,喃喃道︰「誰說我家女兒只能嫁寒士?金陵好兒郎這般多,我家女郎又是才貌雙全的小娘子,好女百家求,阿母定能給阿魚尋個好人家!」
王羨魚听罷躬身道謝,其實心里清楚︰自己雖是佔了嫡女的名頭但身份到底尷尬,又是這般急嫁,如何能尋的好人家?除非去做妾……金陵那些酒色之徒,時常易妻玩鬧,自己去做妾能有什麼好下場?還不如嫁個為人坦蕩的君子,不求富貴,但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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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羨魚的親事提上議程的第二日王列也得天子召見,這大鴻臚一職終是定了下來。王列從皇宮出來後長松一口氣,連家也未回,直接去了平日友人聚會之所。到那邊之後,邱況予與余路二人已經端坐在席。見王列進門,二人起身行禮喚主公。
王列頷首,至上首坐下,請二人入座。
二人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入座,拱手道︰「給主公賀喜。」
王列嗯一聲,未多說,問道︰「讓你們探查之事可有進展?」
二人聞言互看一眼,由邱況予回話︰「主公讓我們的探查之人已有下落,他如今在隱士冉覃宅院中做藥人。」邱況予自是知曉主公與那冉公有交情。
冉覃冉公?王列眸光微閃,面上隱隱有了幾分計較。他這番表現哪里還有那日被逼迫著為眾寒士出頭的無助少年模樣?
邱況予繼續道︰「我們的人不敢離太近,並沒有探查出來什麼,只知道那位喚做以青的少年郎姓衛,拳腳功夫了得。」
邱況予之言說罷,王列終是露出吃驚的表情,跟在君子身旁的僕從姓衛?巧合還是……王列起身,對邱況予與余路道︰「君子身份依舊未有進展?」
邱況予遺憾道︰「查不出!」
王列未見不悅,頷首道︰「查不到便罷了,若是為了一些不知真假的線索暴露我等才是本末倒置。」
回話的二人又是互看一眼,一起拱手道是。
正事說完,邱況予又恢復本性,見主公不知在想什麼,笑道︰「某等二人還未恭祝主公收服金陵寒子呢。」那日以來,三人這般同聚還是首次,因此這話說的晚了些。
王列眉頭一挑,帶了幾分意氣風發,道︰「二位首功,列不敢忘。」
一直未做聲的余路此時開口道︰「主公胸有大志,手段了得,吾等二人甘願俯首。」說罷二人又是一齊行禮。
其實這二人一早就被王列收服,而那日這二人逼迫少年郎的戲碼也是一早便排演好的,是王列收服這情報網、收服眾寒子的手段而已。
其實細細想來,那日若不是做戲,王列何必起身行禮求諸人幫忙,又多此一舉的面露難色說出不想與人為難之言?以他的性子,本就不會做這種矛盾之事。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王列便起身告辭。家中近日事情較多,實不是聚樂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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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將軍府,客院。
衛衍一如往日倚著身子看書,他身側一名男子單膝跪地,將近些日子大大小小之事巨細無遺的告知主人。看書之人雖是動作一直未變,但屬下卻是知曉這位主子都听在耳里。
「近日有人探查衛以青,目的不明。」
「有勢力探查主上,目的不明。據線人來報,王列曾與這股勢力有接觸。」
「昨日三皇子替左右向將軍府求娶庶女,今日虞氏開始尋羅金陵未婚兒郎。」
說到此處,衛衍眉頭一挑,眸中似有訝色閃過,到底是有了反應。衛衍揮手讓人退下,意外之色許久未退。
王家小娘子分明心悅自己,如今卻是要另嫁?衛衍揚了揚嘴角,以往看著小娘子柔柔弱弱,不想關鍵時刻倒是個利落性子!
有趣!
這個念頭轉過,衛衍便轉到之前兩句話上面。衛以青暴露,想來也只有那晚胡來才會被人盯上。這般也能解釋王列為什麼這個時候要探查自己,身邊之人太優秀也是問題。
唔……這時機倒是可以借來一用。
「王家郎君回來後,請郎君過來一敘。」
外面候著的僕從低聲道諾,匆匆而去。不多時僕從去而復返,也是僕從運氣不錯,正好撞見王家郎君回府。
兩位郎君見面,未多做寒暄,直接進屋喝酒吃茶,待王列潤了嗓子,君子才道︰「今日請列小郎過來,是有一事想請小郎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