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羨魚見衛衍話中調笑之意明顯,想起那日郎君戲耍之舉,不禁生出好笑,離別之愁便淡了些,頷首道好。
衛衍辭別之言說罷,未多停留,起身告辭,王羨魚將衛衍送至院外,目送郎君遠去後才嘆息一聲。
與王羨魚不同,桑果听說衛衍辭別之言暗暗稱快,嬌娘與君子親昵之態與往常迥然不同,她若是還看不出來便枉做嬌娘這麼多年的婢子。如今二人兩情相悅,桑果不替嬌娘高興是假的,但是心中總有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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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衍辭別之言不是做假,當日便搬離將軍府。彼時王羨魚陪阿母用晚食,听到僕人來報只是坦然一笑,似是一點也不意外。女兒這般,倒是讓虞氏生出幾分好笑。
母女二人用過晚食,虞氏拉著女兒說話。本是家常之言,說著說著便說到王羨魚親事上頭,虞——氏道︰「吾兒既是與君子兩廂情願,阿母便做主將你們二人的親事定下罷。」娶婦乃大事,衛衍也是要告知其雙親的,虞氏這話中意思是代郎君王恆做決定。
虞氏這話說的突然,王羨魚先是一愣,隨即生出羞意不敢直視阿母雙眼,道︰「如今家中只有阿母與女兒二人,還是等等罷。」至少也要等兄長他們回來再說。
虞氏一想也是這個理,笑言︰「我著什麼急?急的該是阿魚!」
王羨魚見阿母揶揄,羞惱著跑開。小女兒之態畢現。此舉讓虞氏笑了好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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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虞氏生辰。以往兄長王列在家時,兄妹二人還能同心祝壽,今年卻是只余王羨魚一人,這生辰怎麼看都有些寂寥。
王羨魚又不想阿母這生辰過的太過無趣,便在前一日湊趣,想帶阿母去街上轉一轉。不為旁的,散散心也好。王羨魚說這話的時候木柳也覺得不錯,便在虞氏耳旁勸著。虞氏拗不過這二人輪番哄勸便點頭應下,其實心里也是高興的。
如今世風開放。女郎結伴出游之事並不少見。母女二人當日用過早食便換了一身樸素裝扮出門。王羨魚母女二人並未坐馬車,帶了木柳、桑果,以及一位身寬體胖的婦人緩步而行。余下的侍衛們則是一如之前著便裝散在人群中。
如這般在人群中行走,王羨魚還是頭一次。喜悅之情快要透過面紗溢出來。虞氏見女兒歡喜。面上也是帶了笑意。母女二人在商販之間轉了許久還是意猶未盡。
行至東街之時,二人本想去自家店面看看,卻是被一群人堵住了路。這群人並不是尋釁滋事之眾。母女二人站在路口,只見比肩接踵的人們全都伸長了脖子向里面探去,明顯是在看熱鬧。
同行的體胖婦人是個機靈的,見母女二人面露好奇便擠了進去打听。不一會兒婦人從里面出來,已經打听出原委,將事情原原本本道來。
說起來這里面的事情還與將軍府有關,這人群里面是季姓人家在鬧。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季家看中一家酒肆,迫老叟以低價轉賣。老叟年歲大了,禁不住季家幾番騷擾便犯了病。最後季家以看望為名,用買鋪子的五兩白銀買藥于老叟,待老叟感恩收下,便誣賴老叟收了銀錢,強佔了鋪子。
季家見事情這般順利,幾次用下三濫的手法搶佔店鋪。等季家將店鋪翻修一新後,原來的東家卻是找上門來。好巧不巧,季家強佔的所有店鋪竟然都是楊家名下的。
楊家是什麼人家?便是天子看了也要禮讓三分的世家。如今楊家老小回鄉祭祖,卻被宵小欺辱,管事哪里能忍得下?將季家行為一紙告到了三皇子跟前。三皇子將將攬了監國之責,凡事躬親力行。知曉季家行為後,將季家按原籍遣返,勒令其子孫不得入金陵。
季家陪了夫人又折兵,哪里能咽下這口氣?這才跑來店鋪前鬧事。
听罷僕婦之言,王羨魚暗暗贊嘆楊家管事的手段。知曉季家惡行,先是按兵不動,一來助長其野心,二來……如今楊家店鋪不是全都翻然一新了麼?等季家小錯變大錯時,再將其惡行告發至三皇子跟前。三皇子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正旺,季家這是永斷了後路啊。
王羨魚贊佩之時,虞氏也頷首道︰「楊家這管事卻是不錯。」
王羨魚眼角一彎,頷首贊同︰「然也。」
既然這里有人鬧事,母女二人自是不會再進去。正好也累了,母女便起了回府的心思。木柳看出二位主子倦態,在一旁道時辰不早,該回府了。母女二人互看一眼,見對方眼中皆有退意,撲哧一聲笑開,這才一齊頷首。
母女二人走走歇歇,行至醉仙樓時,王羨魚想起那日君子幫母女二人解圍時便是帶太子來這里,因此無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正好與二樓窗前的墨玉小娘子撞上視線。墨玉見到王羨魚似是一愣,隨即像是認出來微微頷首致意。王羨魚腳步未停,也對墨玉頷首致意。
二人點頭之交後,墨玉那邊像是有人說話,她便轉過頭去。
王羨魚本想收回視線,可是也不知怎的便多看了兩眼。這兩眼正好看見衛衍含笑與墨玉小娘子說話。
雖說衛衍時常面帶笑意,可是平日中那笑意總有幾分疏離,便是一開始待王羨魚也是如此。
方才王羨魚在郎君面上見到的笑意卻是以往未見過的,幾分高高在上,幾分親昵……讓人只覺得怪異。王羨魚心中一慌,不敢再看。那邊虞氏也注意到樓上之人,看一眼女兒卻是未做聲。
母女二人回程一路無人再說話,倒是回府後,虞氏單獨留下女兒,問︰「阿母悶悶之態,可是心生妒意?」
王羨魚听聞阿母問話,明白過來方才阿母也看見了,張嘴解釋道︰「墨玉小娘子是君子故人之女,如今身陷囫圇,君子施以援手,二人這才……」親密之言王羨魚卻是說不出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