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魚,過來。
這一句讓王羨魚有些許怔愣,好似以往有誰也是這般呼喚自己。那人嗓音溫和,與如今石彰口出之聲大相徑庭……
王羨魚怔愣的功夫,石彰已經從眾人讓開的小道行至王羨魚跟前。他見王羨魚垂首,以為王羨魚羞澀,聲音又是柔和幾分,道︰「阿魚今日這一身甚是好看。」
石彰說著伸手過來牽王羨魚手,女郎有些吃驚,不自覺的便回避開。這一路過來,石彰對王羨魚禮遇有加,未曾有過如此親昵舉止。木夸還曾婉轉的提過此話,言說胡人與漢人不同,讓王羨魚不必太過內斂雲雲。
王羨魚躲避之舉動作不大,除去石彰與王羨魚,其余人倒是沒看見。不過這一舉動明顯讓石彰一頓,隨即大手牢牢抓住王羨魚躲避的右手,道︰「阿魚與我一道去前面罷!」
石彰牽著王羨魚的左手讓她避無可避,獨佔欲一覽無余。王羨魚心中又是一動,對石彰這般舉動生出歡喜來。
緊握不放,便說明郎君心中有她,這般舉動與旁人可是大相徑庭……
等等!旁人?
念頭這般一轉,王羨魚悸動的心思又淡了幾分。每次皆是如此,只要生出悸動的心思,總有一些念頭不知從哪里跑出來,讓王羨魚無暇顧及那番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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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處的篝火近有一人高,映照著方圓幾丈內清晰可視物。王羨魚與石彰二人走向最前方的位子坐下。眾人紛紛上前向二人行禮。
許是心情好,石彰擺擺手道︰「不必做那些禮數,喝酒吃肉罷!」
石彰話音落下,下面人歡呼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歌舞響起,在這廣闊的草原中,好似能傳達至天際。
熱鬧起來時,石彰笑著對王羨魚道︰「這里比之你們金陵如何?你們漢人附庸風雅,彈琴之前還要焚香淨身,平白耽擱了心情。不似我們草原……」
後面的話王羨魚在鬧聲中沒听明白。但前面這話足以讓王羨魚生出不贊同。焚香靜心,淨身除垢,視為尊重之意,又豈是附庸風雅?
王羨魚張嘴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又沒了說的興致。石彰畢竟是胡人。王羨魚與他說那些。只怕又要牽扯出一些旁的來,他們二人既是有婚盟,以後相處難不成凡事都要爭個贏?那般實不是夫婦相處之道。
篝火中。石彰族人笑鬧不朽。王羨魚也被這感染了幾分,不自覺的眸中盛出幾分晶亮。小娘子如此,一旁的石彰看在眼中,歡喜之情更甚以往。
石彰正欲說些什麼,有人笑著過來請安,用胡語道︰「見過大王,許久未見,大王也不過來看我。」
聲音在身前響起,石彰與王羨魚二人皆是看了過去。來人是一位身量修長的胡人女郎,女郎一身莊重的胡裳,眉眼間皆是風情,過來請安端著酒,為她添了幾分豪情。
這樣的女郎,實是讓人難生不喜。王羨魚轉過頭去看石彰,石彰卻是面上生出幾分尷尬,不夠他隨即想到王羨魚不懂胡語,這才將尷尬斂去,回女郎話︰「我與公主有話要說,你且退下。」
這次換女郎面上一僵,她倒是沒有不依不饒,反而笑的更甜,頷首道︰「那大王記得過來看我。」說著便乖巧退下。
王羨魚將二人對話時候的反應看在眼里,暗自嘆息一聲,心中生出幾分不悅,不過倒是沒有多說,裝作不知曉,繼續看著眼前載歌載舞的人群。
「我們走走罷!這一路顧著趕路,你我二人都沒有相處的機會。」女郎退下後,石彰開口對王羨魚道。
王羨魚沒多想,頷首應下。石彰面上一喜,牽著王羨魚向人煙稀少處行去,直至篝火映照不見的地方。
天邊有星辰相伴,身旁有郎君作陪,即便遠方有狼嚎,王羨魚也未生出懼意。走了許久,二人停下,石彰道︰「阿魚可記得你我二人初識?」
王羨魚張嘴想要回答,可是腦中突然空白一片,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見王羨魚沒有反應,石彰嘆息一聲,道︰「我想阿魚也是不記得的,想來也是,那時你身處亂所,我與你也只有一面之緣罷了。」
石彰這話有些許自嘲,王羨魚一面生出愧疚,一面卻是極力想記起那時候的光景,最後還是一無所獲,索性便不再想,听石彰繼續說話的聲音。
石彰也沒有多說,只是提了兩句便轉了話題,道︰「阿魚……你喜歡我喚你阿魚還是淵兒?」
這話題轉的實是有些快,王羨魚尚未明白石彰的用意,又听石彰道︰「你身旁親近之人喚你阿魚,我卻是更喜歡喚你淵兒,這名字是獨屬我一人的。但阿魚是乳名,我又想喚你阿魚……」
石彰之言雜亂無章,王羨魚卻是听懂了,她撲哧一聲笑出來,道︰「大王何必煩憂?不若這樣,有人在時大王喚我阿魚,獨處時候喚我淵兒便是。」
石彰果真待她真心,若不然也不會在這小事上生出煩擾。既然是親近之人喚她乳名,那人多時便這般喊就是,可以讓人知曉他們二人親昵。待獨處之時,再喚專屬昵稱罷!
如此小事王羨魚也願意為他排憂解難,石彰自是生出動容。正是人靜之時,石彰停下步子將小娘子攬進懷中,二人身高懸殊甚多,王羨魚被石彰這般動作徑直撲進眼前人懷中,一時不屬于她的兒郎氣息涌入口鼻,讓王羨魚羞惱的不知如何是好。
與王羨魚一樣,石彰口鼻處也浸滿小娘子馨香,頓時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道︰「淵兒,今晚可以……」
後面之言未盡,王羨魚卻是听明白了,頓時窘迫的不知該如何回話!這般……這般叫她如何回話才好?
見王羨魚未做聲,石彰嘆息一聲,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他這話倒讓王羨魚生出歉意,情人之間有魚水之歡再正常不過……只是她暫時還未做好準備,一時才不知如何開口……
石彰話畢,又道︰「知曉我帶淵兒回來,今夜定有女郎過來尋我。淵兒便當可憐可憐我。讓我睡個整夜覺可好?」
王羨魚不想石彰根本未放棄,他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些女郎定是想抓住最後的機會。王羨魚若是拒絕了,便是將郎君推入別人懷里。若是不拒絕……
不是威脅勝似威脅。石彰這一招實是讓人招架不住。
王羨魚嘆息一聲。回︰「讓木夸再備一張毯子,委屈大王在地下講究一宿罷!」
石彰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倒是沒有拒絕王羨魚這個安排。
見他默認,王羨魚當真是長松一口氣。若是石彰再進一步,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總覺得他們二人之間這般進展不對,可是哪里不對,王羨魚一時又想不出來。
二人在夜空下相擁許久才返回,回到燈火闌珊處眾人興致儼然已經到了最高點。木夸見二人回來,上前躬身行禮,不知對石彰說了什麼話。
石彰面上生出驚訝,對王羨魚說去去就來的話,之後便拔腳而去。石彰走後,木夸後退半步守在王羨魚身後,此後直至人群散開都不曾離去。
石彰這一去一夜未歸,直至第二日晨早才掀簾而入。彼時王羨魚已經起身,還未來得及與石彰行禮,石彰便拖著疲倦的面容道︰「我先歇息一會兒,阿魚留在這陪我罷!」
王羨魚笑著頷首應下,端坐在石彰不遠處看書,絲毫未見不耐煩。
也不知看了多久,有人聲在外面響起,木夸听到聲音躬身出去,卻是不想外面面喧鬧聲更甚。石彰淺眠,頓時便皺了眉頭,眼看著就要醒來。
王羨魚嘆息著起身對石彰道︰「我出去看看,大王繼續睡罷!」王羨魚安撫的聲音落下,石彰輕聲嗯了一句,原來卻是已然醒了過來。
王羨魚起身向外行去,這才發現外面站著喧鬧的是昨晚過來敬酒的女郎。女郎見王羨魚出來,停了一瞬,隨即向王羨魚行來,用不熟練的金陵話道︰「請公主救救我姐姐罷!」
王羨魚莫名其妙的看向一旁的木夸,木夸尷尬一笑,攔住女郎道︰「塞里姑娘難產,巫醫說她沒救了,你到這里哭鬧有什麼用?」話說到最後儼然不再客氣。
難產?巫醫說沒救了?王羨魚心神一恍,還未多想,那女郎又道︰「巫醫確實說姐姐性命難保,可那畢竟是大王的孩子,如今我姐姐為大王生孩子,大王怎麼狠心拋下她們母子?」
女郎這話說罷,木夸冷下臉來,呵斥︰「大王昨夜不顧舟車勞頓之苦,陪了塞里姑娘一夜,今日還有正事要辦,你卻是來鬧什麼?」
那女郎面上隱隱有不甘,但一時也找不到話來反駁木夸。對上生怒的木夸,那女郎好似還有幾分畏懼。
最後甚至不用王羨魚出面,木夸便將人趕走。等那女郎走後,木夸轉而對王羨魚行禮,道︰「讓公主受驚了。」
王羨魚搖頭,心中翻騰不已,哪里有空閑受驚?
木夸好似看出來王羨魚心中有事,嘆息一聲,安撫道︰「公主放心,塞里姑娘活不過今日,她月復中胎兒生不出來,定然也會與他母親同去,嫡長子只會從公主月復中誕生。」
木夸這話說的王羨魚脊背生涼,此後直至石彰醒來王羨魚一直悶聲不語。
二人在夜空下相擁許久才返回,回到燈火闌珊處眾人興致儼然已經到了最高點。木夸見二人回來,上前躬身行禮,不知對石彰說了什麼話。
石彰面上生出驚訝,對王羨魚說去去就來的話,之後便拔腳而去。石彰走後,木夸後退半步守在王羨魚身後,此後直至人群散開都不曾離去。
石彰這一去一夜未歸,直至第二日晨早才掀簾而入。彼時王羨魚已經起身,還未來得及與石彰行禮,石彰便拖著疲倦的面容道︰「我先歇息一會兒,阿魚留在這陪我罷!」
王羨魚笑著頷首應下,端坐在石彰不遠處看書,絲毫未見不耐煩。
也不知看了多久,有人聲在外面響起,木夸听到聲音躬身出去,卻是不想外面面喧鬧聲更甚。石彰淺眠,頓時便皺了眉頭,眼看著就要醒來。
王羨魚嘆息著起身對石彰道︰「我出去看看,大王繼續睡罷!」王羨魚安撫的聲音落下,石彰輕聲嗯了一句,原來卻是已然醒了過來。
王羨魚起身向外行去,這才發現外面站著喧鬧的是昨晚過來敬酒的女郎。女郎見王羨魚出來,停了一瞬,隨即向王羨魚行來,用不熟練的金陵話道︰「請公主救救我姐姐罷!」
王羨魚莫名其妙的看向一旁的木夸,木夸尷尬一笑,攔住女郎道︰「塞里姑娘難產,巫醫說她沒救了,你到這里哭鬧有什麼用?」話說到最後儼然不再客氣。
難產?巫醫說沒救了?王羨魚心神一恍,還未多想,那女郎又道︰「巫醫確實說姐姐性命難保,可那畢竟是大王的孩子,如今我姐姐為大王生孩子,大王怎麼狠心拋下她們母子?」
女郎這話說罷,木夸冷下臉來,呵斥︰「大王昨夜不顧舟車勞頓之苦,陪了塞里姑娘一夜,今日還有正事要辦,你卻是來鬧什麼?」
那女郎面上隱隱有不甘,但一時也找不到話來反駁木夸。對上生怒的木夸,那女郎好似還有幾分畏懼。
最後甚至不用王羨魚出面,木夸便將人趕走。等那女郎走後,木夸轉而對王羨魚行禮,道︰「讓公主受驚了。」
王羨魚搖頭,心中翻騰不已,哪里有空閑受驚?
木夸好似看出來王羨魚心中有事,嘆息一聲,安撫道︰「公主放心,塞里姑娘活不過今日,她月復中胎兒生不出來,定然也會與他母親同去,嫡長子只會從公主月復中誕生。」
木夸這話說的王羨魚脊背生涼,此後直至石彰醒來王羨魚一直悶聲不語,心中滋味難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