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遇到維特部落的時候,這個族群因著地勢之利,讓圖特爾嘗盡了苦頭。當然,這個部落因為被圖特爾虎視眈眈,自然也沒得到的好處。這廂兩敗俱傷之下,兩邊皆是生出退意。
情況膠著,部落里與衛介不對盤的人便推舉衛介出來。雖然知曉那人不安好心,但衛介也應了下來。
衛介去維特部落的時候,那邊的人當然沒有什麼好臉色。更因為他不是草原漢子,沒少折辱于他。好在衛介並非凡夫俗子,在維特待了兩日,終于勸和了首領。
衛介得了首肯便帶著好消息回程復命,路遇推舉他的人。那人得知衛衍成事,便起了殺意。直接提刀要斬殺衛介。
衛介知曉此人不信自己,在部落的時候更是時常監視自己,但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會突然發難。衛介好歹在戰場上歷練那麼多年,獨身一人逃出倒是沒有廢多大事。不過因著那人的阻攔,卻是無法回部落。
正束手無策之時,慕慕便出現了。她知曉衛介窘境後,帶著衛介回了部落,請她首領父親相助衛介。
衛介感激之下,慕慕又提出條件,要嫁衛介為妻。
衛介自是不同意,告知這對父女他已經有家世,但是小娘子卻是鬼迷心竅的就要嫁他,九頭牛都拉不動。
那時候的慕慕還是個活潑的小娘子,不似如今這般圓潤的模樣。小娘子雷厲風行,說要嫁便嫁,吵著他父親威脅衛介︰若是不娶,兩個部落便不會有平和的那一天。
衛介嘆氣不止,好話說盡也改不了小娘子的決定,苦笑的看著這位與自己兒子年齡相仿的女郎,道︰「在下家中已有大婦,夫婦恩愛有加,在下不會和離。小娘子若是要進在下內院,只能為妾。」
衛介說這話是希望小娘子能知難而退,哪里知曉慕慕便一口應了下來。小娘子不經世事,遇上喜歡的便顧不了那麼多,只想著能待在喜歡的人身旁就夠了,哪里想過之後如何自處?
衛介來東胡許久,看慣了于他不公之事,遇上這麼一位掏心掏肺的小娘子,自然也是生出動容的。之後事情便順理成章,慕慕便成了他後院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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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此事,嬋娟當真是有無數的話要說。替大婦委屈,責怪家主,對慕慕此人更是生不出來歡喜。
慕慕小娘子初初過來尚未及笄,雖然胡人沒有這禮節,但郎君在家中簡單的替她辦了一場。小娘子懵懂無知,只是笑的燦爛,將胡人不受約束的性子十成十展現出來,加禮結束後抱著郎君親親昵昵喚夫郎。
郎君眉眼中也都是笑意,模著小娘子的肚子,道︰「慕慕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替為夫生個孩子罷!」
听到這話,一直想找時機進去道賀的大婦終于倉皇而逃。也是那一夜,大婦在夜里痛哭出聲,明明當初知曉府中多了侍妾也不曾哭過。
這之後,大婦便不再與郎君同房,便是郎君過來,也總是尋理由將人打發出去。嬋娟知曉大婦心中有氣,可是一日日看著大婦將郎君往侍妾院子推去,她哪里不急?
勸也勸過,哭也哭過,但是大婦心如止水,根本不為所動。
也不知是上天听到她的禱告還是如何,任憑郎君在侍妾院子住了兩年也不曾見那婦人肚子生出動靜。
這之後,郎君的心思多少也淡了。一次不知是什麼緣由,郎君與那一位爭吵的厲害了,醉醺醺的過來尋大婦。大婦這一次倒是沒有將人趕走,伺候著郎君睡下,自己在佛堂念了一夜經。
誰知曉第二日天還未亮,那邊的人便鬧了起來。正院燈未亮,人先醒。慕慕身側的婢女將正院門拍的砰砰作響,喚郎君道︰「請郎君快去看看夫人罷,夫人等了一夜不見您,如今哭的正傷心呢。」
婢子吵鬧聲,惹得宿醉的郎君醒來。彼時婢子等人已經掌燈去請大婦,郎君見榻上只有自己一人,眸中翻涌著,不知是什麼情緒。聞著外面的鬧聲,問嬋娟︰「阿韻呢?」
嬋娟听到外面婢子沒規沒矩的大呼小叫,說著一夜不見哭的傷心之類的話,氣的發抖。因為對郎君有氣,嬋娟便不曾回他,只是將大婦的囑咐帶到︰「大婦說了,下次郎君再與夫人賭氣,切莫再喝這般多的酒了。恕不接待!」嬋娟說過之後見郎君面上生出驚詫,心中覺得舒爽,轉身便走,留了旁人伺候。
這之後,也不知郎君心思淡了還是如何,與慕慕之間的問題一日比一日多。明明不日便至不惑年歲的郎君,甚至幾次大發脾氣。
想來也是,二人不管出身還是經歷截然不同,一人是受盡千帆的錚錚兒郎,一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與這樣的人在一起,時間短些還有新鮮感,時間一長問題可不是接踵而至麼?
無所出,一直是慕慕的心病。大婦潛心禮佛,慕慕便自作主張的將府中中饋接了過去。旁的一概不管,只是花錢請名醫過來替她看病。時間一久,家中入不敷出便是不管內院中事的郎君也看出來不對。
郎君不知家中中饋一事,知曉不對勁自然是過來問大婦。大婦听罷也沒多說話,第二日便將掌家之責攬了過來。
誰知曉慕慕在婢子的挑唆下,以為大婦是來爭寵,直接便鬧到了佛堂前。這一幕正好叫回來的郎君看在眼里,郎君听明白原委後,大發雷霆,令嬋娟將人拖出去,自己在大婦跟前沉默良久未做聲。
知曉郎君是因為慕慕跋扈而對大婦生出愧疚,大婦心知肚明,卻根本不曾給郎君說話的機會,直言︰「郎君自便,我還要禮佛,便不招待了!」說著頓了頓,道︰「中饋一事也是我之過,我會彌補。」說罷但真虔誠的誦經起來。
至此,郎君才終于看出夫婦二人生疏至如今的地步。郎君有心挽回,之後對待慕慕便不如以往那般。
雖然如此,但郎君也沒有將慕慕置之不顧。正好慕慕與琦兒二人合得來,郎君便將慕慕托付與琦兒,誠心實意的想與大婦好好過日子。
大婦念佛誦經兩年,對于這些事情終究還是看不淡,可是心中又有怨氣,一時半會倒是沒有與郎君和好。
這邊夫婦二人關系如履薄冰,那邊慕慕與琦兒二人卻一同鬧出亂子來。原因是因為不孕一事,慕慕見郎君對自己冷淡,一氣之下教唆琦兒與她出門玩。小娘子氣性大,又因著喝了酒,便于琦兒二人走散了,以至于一夜未歸。
琦兒有意隱瞞,因此第二日慕慕自己回來的時候,知見郎君竟然不知曉自己未歸,又氣又怒,自己一人將昨日的委屈咽了下去。
咽是咽下去了,可是兩個月後懷孕的消息卻是沒瞞過眾人。慕慕與郎君已經許久未同房,孩子是那一夜被欺負留下的,這個結果不言而喻。慕慕又驚又怕,最後在琦兒的幫助下,向郎君與大婦報喜,言說已經有了郎君的骨肉。
郎君自是高興不已,親自攙扶著慕慕回了院子。大婦面上看不出來喜悲,眼皮甚至不曾抬過一下。
琦兒與慕慕是攜肩過來的,見郎君如獲至寶的哄著慕慕離去,琦兒上前對大婦行禮,道︰「大婦便不想將慕慕趕出去府邸麼?」
琦兒這話說的當真是無情,與方才與輕聲與慕慕說話的模樣大相徑庭。主僕二人一齊看向她,琦兒這才笑著繼續道︰「慕慕月復中懷著的並非家主骨肉。」說著見主僕二人生出驚訝,她一笑,道︰「慕慕一過來,大婦與家主二人便生了嫌隙,至今依舊不曾好轉,琦兒願意替大婦分憂。」
听到這里,嬋娟與大婦二人都明白過來,慕慕今日的情形原來都是眼前的女郎設計而來的。大婦這才終于開口,道︰「我與郎君二人如何,不勞你費心,此等下作之事,你叫我如何向郎君與夫人言明?」
琦兒對小郎衛衍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因此她才努力想討好小郎的阿母。這點大婦自己也想到了,她沉聲許久才道︰「當初你阿父將你們姊弟二人托付于我們,我也不能不管。如今你也不小了,過幾日替你尋一門好親事,這段時間你便在家中學學規矩罷!」
琦兒本來只是想討好眼前的婦人,不想好心做了壞事,就要被趕出宅院了。她一驚,眼淚已經流在臉上,她哽咽道︰「舅母,琦兒錯了,求您不要趕琦兒出去!」
見她哭的這般快,一旁的嬋娟都不知是她是真的傷心還是做戲。一介女郎,那般陰私之事也能做出來,莫說大婦了,便是她這奴婢也不願意娶進門做家人。
琦兒眼淚並沒有打動大婦,哭了半晌後她知曉無用,便用袖子擦了眼淚,對大婦行了一禮,毅然決然道︰「琦兒有一事,願告之,肯請舅母再留琦兒幾年。」
大婦掀開眼皮看她,見她如今恢復成老成的模樣,想了想頷首道︰「且說說看。」
琦兒得了首肯,松一口氣,道︰「大婦可知慕慕夫人為何至今不孕?」
聞這話,嬋娟與大婦二人一齊看向她,眸中都生了幾分不可思議。不等大婦主動問話,嬋娟便替主子,道︰「此事與你也有干系?」
琦兒默認,又道︰「是小郎寄信于琦兒,琦兒這才去與慕慕結交的。」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琦兒面上生出幾分羞赫,頓了頓繼續道︰「小郎與琦兒常有書信往來,舅母若是不信,琦兒將信件都留著……」
大婦點頭言說知曉,請女郎出去。之後許久都沒有再說話,等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向嬋娟道︰「夫人月復中孽子不能留,你去幫我拿一副藥來。」
嬋娟頷首應下,立即便動身去夫郎那里。等熬好了藥,大婦親自去慕慕院中,正好郎君不在,大婦便將話擺明了說與慕慕听。
慕慕听罷羞憤交加,怒目指著大婦,咬著牙道︰「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害我?」
大婦不想琦兒名聲盡毀,便默認了下來。慕慕見此便紅了眼,接過那碗藥,斷了月復中孩子的生機。
等郎君回來後,大婦還未走,慕慕指著大婦向郎君言說是大婦妒忌,才使得她沒保住孩子雲雲。
夫婦二人因著這一出,再次陷入冷戰。
若要說轉機,還要說到琦兒身上。大婦到底沒有多留她,過後月余便一心替她尋找親事。琦兒知曉舅母心意已決,小郎對她又無意,便不再抗拒,听從了大婦的安排。
出嫁前一天,琦兒親自去郎君跟前請罪,將事情一一道來。郎君驚怒之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事情便算是過去了。當夜,郎君便過來向大婦賠罪。
這些日子,他過的並不好受。先是骨肉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奪去性命,後侍妾又如同潑婦一般大吵大鬧不休。
雙重壓力之下,郎君恨不能每日不歸家才好。如今知曉與他經歷過風風雨雨的大婦並未背叛他,一顆心平靜下來。隨即便開始反思自己的過錯。
這之後,至今郎君一直都處在討好大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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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那些事情,嬋娟當真是感慨良多,擇了兩件能說的與王羨魚婢子們說了後,她感慨道︰「世事無常,只盼著身側有個貼心人才好。」
桑果與木子二人生出唏噓,不比朽兒,她們二人年歲已經不小了。長至今日,她們也曾想著尋個夫郎嫁了,可是身份在這里,哪里又敢奢求呢?
嬋娟姑姑見婢子不說話,輕笑著道︰「我也是運氣好,大婦見我孤身一人,替我做了主。」說著看向里間,笑道︰「公主也是個重情義的,想來之後于你們的去處自有安排。」
婢子等人似是想到什麼,一張臉紅到脖子,扭扭捏捏的說不成話。到底是小姑娘們,臉皮薄的厲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