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看∼
王恆與虞氏來的算快,不過半個時辰而已便已經被婢子引至崇明殿。虞氏對此地算熟絡,倒是王恆頭一次踏入此地,生出幾分拘謹。不過好在一家人說說笑笑一陣,王恆便漸漸淡忘不適,與眾人談的甚歡。
酒過三巡後,王羨魚主動提及離金陵之時踫上的那樁買賣人口之事,好在在場之人都是親族,並無避諱。司馬純更是難得心平氣和將這件事情說與眾人听。
正如所料,此事乃諸多擁有背景勢力的家族參與其中,買賣之眾名單列舉出來更是幾張紙也寫不完。
法不責眾,再說司馬純也沒有那個能力將所有人依法懲治。
東胡當年四分五裂的時候,霸主圖特爾以橫掃之勢將周圍部落統一。後建立維特部落,稱東胡,與西胡割據對立。
圖特爾身為霸主不假,但熟識他的人都知曉此人其實有一個缺陷。此人在戰場上雖然戰無不勝,但下了戰場之後,卻是極容易被情感左右的男子。
這又要說起當年的事情,本來東胡與西胡是有機會合二為一的。但是因為當初東、西兩邊的首領交情匪淺,圖爾特不好意思動手,于是便拖沓至今。
也是因著兩邊未能融入一起,致使兩邊的部落時常起沖突。不管是水源也好、草場也罷,總會因著種種原因鬧起來,至今亦是如此。
說了這麼多,可見圖特爾願意讓牧洛當大王也是情有可原。本來牧洛也是圖特爾一手帶大的,在加上牧洛良善,衛衍從後推手,事情便有些理所應當的成了現實。
這一夜過後,第二日果真東胡的朝向便變了。許是看出天子話語中對牧洛贊賞有加,平日里不怎麼站隊之人,如今也不再克制的律己,隱隱與牧洛有了接觸。
大皇子等眾人見狀氣的罵娘,明著不敢與父親做對,私下卻是險些沒有將人生吞活剝了。各種招數層出不窮……不過都是衛衍用剩下的招數,也不用衛衍出手,牧洛自己就能解決。
牧洛被眾皇子們圍攻,上首之人看在眼中,衛衍稍稍施了些壓力,圖特爾便迫不及待的動手處置起自己的親子們,叫那些本來心有不忿之人更是生出失望。
見自家兒子不爭氣,圖特爾也是失望之心難以自抑,在牧洛的大度之下,一顆心更是憐惜牧洛,不管不顧,當著眾臣子之面便將牧洛封為太子,一時叫東胡上下嘩然。
目的已經達到,衛衍也不再留在此地,將私章雙手奉還原主,又替阿父請辭,準備帶著王羨魚踏入歸程。萬事俱備,奈何衛介根本沒有退去的心思,婉拒兒子的好意,請夫婦二人歸去。
衛介主意正,衛衍知曉其父親的決議,也不再勉強,帶著王羨魚便一齊從哪里回哪里去。
路上,王羨魚不解的問衛衍︰「阿母交代之事,吾等未能完成,有愧阿母囑托。郎君聰穎,卻是為何不再勸解勸解?」
衛衍輕輕一笑,答︰「我本來便知曉阿父不會應,之所以應下阿母一試,只是想讓阿母在家不至于多想罷了。」
衛衍是男人,最是了解男人的心思。當初在金陵的時候,官至永定侯,要說衛介沒有能力……這話說出去誰信?但偏偏不能有始有終,為了族親,毅然決然背井離鄉多年,躲至東胡這里……
說到這里,不得不說以一個郎君的心態,衛介認為自己是失敗的。
後來衛介得了東胡天子賞識,這麼多年來終于立足于東胡朝堂之上,雖然累,但是至少身為郎君,能力是被肯定了。人的一生節氣最為重要,衛介為了證明自己不差,在東胡行事多年。也因著他這些年來的努力,讓兩國邊境百姓生活提高許多。
如今到了衛介這個年齡段,其他的都不再是問題,拼的便是一個信念。衛介有信念,並且執意去做,衛衍又如何能勸得回?
王羨魚听衛衍之言便不再吱聲,回去時候的路比來時更快些,回去見到司馬氏,司馬氏雖然失望,但到底也隨了郎君。
夫婦二人在家歇腳一日過後便又收拾上路,等得知夫婦二人將孩子留在這里得時候,久不見悲意之人眼眶泛紅,哆嗦著將孩子送入王羨魚懷中,道︰「如今若書還小,怎能離了阿母?等若水稍稍大了些,我再親自去接若水……」
說到最後衛衍明顯也是帶了感情的。
其他人不說,倒是王羨魚懷中抱著孩子,生出幾分汗來。等衛衍送走生母司馬氏後,王羨魚無措道︰「我們真要帶著她走?」
許是王羨魚無措的神情叫衛衍覺得有趣,郎君悶笑出聲,接過王羨魚懷中的孩子,逗弄著道︰「阿母竟是害怕我們若水,這可如何是好?」
王羨魚臉一紅,對孩子確實是沒有辦法。只能在全班的揶揄小聲中,極度的自卑著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闖。衛衍見她于孩子確實無緣,還可惜了許久。不過幾日朝夕相處下來後,王羨魚漸漸對孩子也生出耐心。
以往不親不覺得如何,如今知曉相處下來,若不是身子吃不消,王羨魚甚至不想離開孩子左右。
回程一路極為緊湊,也不知金陵發生了什麼事。這般走了大半個月,終于在當日傍晚趕至金陵到公主府的時候,得到信的阿母虞氏與阿父王恆,還有弟弟王律已經候在公主府。
將將見面,三人是直奔王羨魚懷中的孩子而去的。兩位老人家不曾見過若水,抱著孩子左一個寶貝,右一個心頭肉,幾乎王羨魚沒听過的膩歪之詞全都從二人口中跑了出來。比之司馬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這般在門口耽擱一刻左右,眾人終于能進家門。進去後,王恆夫婦二人依舊手不離孩子,看的桑果與木柳二人各自無罪偷笑不止。最後若不是孩子餓了,只怕夫婦二人還不願意放呢。
等孩子被抱走,王恆夫婦才終于想起來王羨魚這麼個女兒,以及衛衍這麼個女婿。簡單的寒暄後,幾人便各自分開說話。與王羨魚繼續嘮家常的便是虞氏。而王恆、王律二人則是纏著衛衍說起這些日子發聲的朝堂之事。
等王家馬車終于離去的時候,夫婦二人簡直連眼楮都睜不開了。婢子等人也是困頓的厲害,沒有再糾纏,趕路回來的眾人先睡一個好覺再說。
第二日一早,王羨魚到時辰便醒過來,不過醒過來許久還是覺得累。也是,去的時候兩個大半月路程,回來時候生生被減去一半,也難怪辛苦。
回來還有回來的一個好處,那便是王羨魚不用再早起去向司馬氏請安,雖然司馬氏一直都叫王羨魚不必趕去。
等夫婦二人睡飽了,終于可以步入正軌,夫婦二人寫了拜帖入宮。帶著孩子進去皇宮,踫上熟悉的。便聊幾句。踫上不熟的,遇上也能說兩三句話,不過大多都是圍著孩子在說,各自分享帶孩子的不易之處雲雲。
衛衍與王羨魚至後宮門口後,衛衍便不再送王羨魚,轉而向天子所在之地走去。而王羨魚則是帶著一群浩浩蕩蕩之眾向崇明殿行去。
崇明殿里的皇後嫂嫂蔣婉柔一早便已經候著了,見到王羨魚過來親自上前迎接,抱過乳娘懷中的若水嘖嘖稱好。
若水如今已然不是將將生下來時候的紅皺皺一團,長開後的小若水,長得與衛衍有七八分相像,整個人儼然便是衛衍的翻版。
王羨魚當初知曉這是自己孩子的時候甭說多招她喜歡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旁人家的孩子根本無法與自家的比。
以往王羨魚還避諱著,如今王羨魚將孩子看的比命還重,便是見到許久未見的小外甥也仰著頭說了句︰「以往不覺得如此,現在倒還真應了嫂嫂的話,孩子還是自家的好。」
明明兄長與皇後的兒子繼承雙親的容貌,不比王羨魚家的小孩差。但如今到了王羨魚眼中,也是追馬莫急的。
因著與蔣婉柔親近王羨魚才敢開這樣的玩笑,倒是王羨魚身後不熟二人關系的人見王羨魚如此唐突,都生出冷汗來。
蔣婉柔听到王羨魚這樣的話,捂嘴哈哈一笑,道︰「阿魚是這樣認為的?」說著笑兩聲,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說著將懷中抱著的兒子遞給一旁的乳母,道︰「我也覺得我家的孩子,旁人都比不上。」
說過之後,姑嫂二人一齊笑開,根本沒有許久未見的隔閡。笑過之後,蔣婉柔上下打量著王羨魚,道︰「許久未見,阿魚好似也不一樣了。」具體哪里不一樣,蔣婉柔倒是沒想出來。
倒是王羨魚听到嫂嫂蔣婉柔類似認可的聲音,高興的捂嘴,不過話出來卻是謙虛道︰「哪有變化?倒是嫂嫂……看上去更美了些。」
蔣婉柔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沒有做聲。倒是一旁的六籃上前小聲的在王羨魚耳旁說︰「皇後娘娘如今已有四個月身孕,這幾日正養著呢。」
懷有四月身孕?王羨魚驚訝的看向蔣婉柔月復部,層層衣裳包裹之下的地方實在看不出來什麼。不過懷孕總歸是好事,王羨魚由衷的感慨道︰「嫂嫂辛苦了。」
婦人生子,哪里是那般容易之事?嫂嫂已經有了嫡子,尚且忙不過來,如今再帶一個……王羨魚都能想象正忙的時候兩個孩子手牽著手過來哭著要大人陪著玩鬧的場景。
蔣婉柔本來是好心分享,但是見王羨魚沒了方才的熱情,頓時也覺得最好似被澆了一桶冷水,瞬間便失了想說話的興致。
王羨魚立時便發現蔣婉柔情緒不對,笑著道︰「我方才在想嫂嫂如今已有了小郎君,不知嫂嫂現在是想要一位小娘子,還是同樣生位郎君。」
生男生女的問題是婦人之間最常聊的話題。蔣婉柔一听王羨魚方才分神是因為這個,笑著搖頭,道︰「誰知曉呢!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看緣分罷。」
王羨魚覺得也是,輕笑出來,道︰「可不是嘛!這些都是要看緣分的。」即便王羨魚如今猴急著定下孩子的性別,但誰能確保生下來便是?王羨魚又不是術士!
姑嫂二人聊的正好,兄長司馬純與衛衍、王律二人也一齊進來。
許久未見,王羨魚見兄長圓潤了不少,笑道︰「還是嫂嫂知曉疼人。」
在場都是人精,立馬比知曉王羨魚說的是誰,一個個別過頭去偷笑。好在司馬純性子好,只是抬手裝作樣子的過來拍王羨魚頭,王羨魚也不躲,笑嘻嘻的看著兄長,篤定兄長不會真弄疼她。
司馬純果真是做做樣子,等他手放下來,王羨魚笑道︰「兄長這般更好看了,我話還未說完,兄長也太著急了些。」
被自家妹妹調侃,司馬純也不覺得如何,笑著去看被乳母抱過來的若水。
若水這名字秀氣,司馬純得知孩子被喚做「若水」眉頭舒展許多,等看過襁褓中的小公主,歡喜的甚至要伸手去抱孩子。
舅舅如此,舅媽卻是故意扳起臉來,抱怨道︰「當初親生兒子小的時候,也沒見你這做阿父的如何歡喜呢!今日見到阿魚家的孩子竟是走不動道了,也不怕君子不讓你抱?」
這段話叫在場眾人一齊笑出來。便是司馬純也被逗笑,他動作未停,抱起若水,仔細的看了看,道了句︰「與阿魚長得不像。」
王羨魚這般孩子氣的舉動讓衛衍與司馬純二人都是輕笑出來,蔣婉柔則是上來牽住王羨魚的手,點著王羨魚的額角,道︰「出去一趟回來,倒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想來是君子雙親待你太好了!」說著蔣婉柔話語一轉,道︰「這幾****便先在皇宮住下,我親自教教你規矩。」
王羨魚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蔣婉柔是在開玩笑,整個人都生出苦笑來。王羨魚的神情自是愉悅不少人,便連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弟弟王律也輕笑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