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葉詢問了雲九之狀況。姜谷說雲九並未傷及內髒,是因過度疼痛暫時暈過去了。
慕葉吩咐了景雲,取來上好金創藥,讓姜谷為之上藥,又吩咐了姜谷幾句,便招來姜緋。
見了慕葉,姜緋的下巴抬得老高,甚沒好氣,「尋我作何?!」
「去姬家砸場。」
夕陽西斜,細碎的金輝灑在慕葉身上,那份自信與淡然,在姜緋眼里成了耀眼光芒。
面上浮出喜悅,姜緋忽覺,這位姜家主母也甚有作為。
慕葉帶著姜緋趕往姬家。
姬家。
守門之下人見著慕葉前往,甚詫異,「你來作何?」
慕葉笑盈盈正欲答,姜緋已然搶先,反嗆那下人,「呦!這族長家當真是高人一等哪,敢情連只狗都能直呼我姜家主母!」
下人又憤又怒,「你罵誰是狗?!罵誰呢你?!」
姜緋所言不差,姬家的下人地位是要高些。
這下人平日里素受人敬重,錯生了一股自己便該如主子一般高人一等。
氣急敗壞道,「你這姜家小蹄子,你不過姓了個姜,可你身上半點姜家血緣也無!你父親是過繼給姜家!憑你也敢在此放肆!」
姜緋之身世,可謂姜家之避諱。
原先,姜家與贏家早有婚約,定得便是姜蘿與贏谷,半路殺出個姚笙,生生佔了姜蘿主夫之位,又逼退此樁婚事,而後,便有姜谷。
說穿了,姜谷是贏家潑出去的水,被姜家撿回的。
下人之言觸及姜緋之逆鱗。
姜緋雙手握拳,滿臉陰沉,冷不丁沖著那下人臉面,狠狠揮了一拳頭。
「哎呦!」
下人飛身退後,又自半空落下,摔倒前院在地,痛苦喊叫。
姜緋仍不解氣,慕葉攔了下來,「省些力氣,留著待會再用。」
慕葉走近那下人,踩住以手肘向後爬去的下人,笑盈盈道,「煩勞小哥向那位流著姜家血的族長通稟一下,她的外甥女兒前來拜訪。」
慕葉雖笑,不知為何,慕葉那話卻是叫下人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連滾帶爬地,下人向族長通稟去了。
姬越出來得極快,帶著姬瑤與一眾長老,氣勢洶洶。
見此陣勢,姜緋頗覺姜家勢單力薄,低聲向慕葉道,「我回去搬些救兵來。」
「不必,這上面做的不也是姜家女兒麼?」
慕葉笑得叫人捉模不透。
姬家前院便是忘川之審議處,常年備著桌椅,好似審案之衙門。
姬越一行速速落座,對站在院中的慕葉與姜緋二人亦像是審犯人般,全無好臉色,個個陰沉得很。
姬越大聲呵責,道,「好你個姜璟!我還沒尋你竟自己找上門來了!」
慕葉不慌不忙,不同于這滿院人的冷面,笑盈盈道,「族長為何如此興師動眾?今日我尋族長是想單獨見面。」
「哼!不必!」
慕葉湊前,壓低聲音道,「姨母,阿瑤雖叛逆了些,可畢竟血濃于水,咱們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必大動干戈。」
姬越頗覺莫名其妙,可慕葉這份假好心卻叫她甚覺虛偽,惡心!
姬越拂袖,「不必!阿瑤之事不必你操心,今日只說你之事!」
慕葉退回院正中,朗聲道,「族長既執意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清朗之聲不同與前,傲然之音亦無方才之低軟討好。
姜緋看地莫名其妙。
這姜璟又是要演哪出戲?
慕葉向眾長老一拜禮,高聲道,「今日我前來,不為別的,只為一事——姬瑤蠻橫無理,大鬧我姜府,其出言不遜,意圖不軌,欲傷我性命!」
「胡說!」
姬瑤怒而拍掌,起身沖慕葉大吼。
鳳目直逼姬瑤,應其怒而上,「若無此事,你為何極欲撇清關系?分明心虛?!」
姬瑤確實心虛。
想起雲九昏倒過去之景,姬瑤身形微晃,面色一變,蒼白了幾分。
在眾長老看來,姬瑤是被揭露惡行,故而慌張。
姬越冷笑,「好你個惡人先告狀!姜家主母,我竟小瞧你了!」
慕葉有禮一揖,方才之步步緊逼全然不見,甚是好脾氣道,「族長何出此言?此地乃忘川申訴不公之處,姜府遇不公,故而尋求族長庇護,難道不可?」
姬瑤忽然想起慕葉之言,急急沖慕葉喊道,「你胡說!在姜家你妄言忘川族規,藐視忘川,根本未將忘川放在心中!」
「住口!」慕葉大聲痛呵。
叫在座之人皆驚了一驚。
慕葉大為心痛般,道,「此言在我姜府說,我權當是胡言,在眾長老面前你也敢亂講?!」
姬瑤徹底懵住。
此言明明是慕葉所言,怎麼如今成了她之言呢?
慕葉繼續道,「雲九欲攔你,竟被你利鞭所傷。你……」
俊美面容萬分惋惜,不知是為姬瑤這份蠻橫不懂事,還是為雲九之傷。
總之,是叫眾長老甚覺這位姜家主母識大體懂周全。
姬瑤啞口無言,雲九卻為她所傷,可慕葉口中所述,與她所經歷全無相似之處。
慕葉這份繪聲繪色,滿腔憤情之控訴,又叫姬瑤覺著甚真實,幾要懷疑是否是自己記憶出了偏差。
姬瑤無奈,望向姬越。
姬越已知今日姜府一事,更明白慕葉不是來惡人先告狀,而根本是篡改事情,妄加姬瑤之罪!
鎮靜後,姬越冷然道,「雲九或被人傷,也或是鞭上,可是不是瑤兒之鞭子是不是瑤兒所傷,更需人證,如何憑你一己之言妄斷?」
慕葉斂了氣勢,盈盈一揖,「族長說得在理。此事稍後再談,那麼咱們且先談談姬瑤詆毀族規一事。」
姬越喝了口茶,淡然,「此事亦需人證。」
姜緋快步上前,立刻應聲道,「我可作證,姬瑤確實出言不遜。」
姬越冷了姜緋一眼,「你不算,你姓姜,是姜家人,自然幫著姜家說話。」
姜緋邪邪一笑,「我雖姓姜,可族長莫非忘了我父親本是贏家人?是蘿主母好心方容了父親。族長若不記得,大可向府上守門的下人詢問一番,他記得可清呢!」
那下人听罷,臉色惶恐,雙膝疲軟,跪倒在地,下褲中漸染水印,飄出一陣尿腥味。
姬越橫過那下人,怒火中燒,「拖下去!」
姜緋甚是得意,瞧見那下人似死人一般,被人從地上拖走。
可謂大快人心!
「阿緋,此為父輩之事,與你並無干系。既然族長說你不作數,便不作數。」
慕葉明為勸退姜緋,實則是在開解她,盼她早日放下父輩之事。
姜緋一時間並未領會,只依言退至慕葉身後。
姬越略是得意,「既無證人,那麼,此事斷不了。」
慕葉笑吟吟道,「那倒不盡然,雖是在姜府,我府中也有位客人,並非姜家人,也可作證。」
「即是你姜府客人,自然是為你姜家說話,如何能作數?」
「那麼,雲九如何?他既非我姜家人,又非我姜家客人,他乃雲家之獨子,足可為證!」
「不行!他必然是為你姜家說話!」
姬瑤又再起身,甚是焦急。
慕葉十分不解,問道,「為何?雲九與我非親非故,為何要替我說話?該不會是阿瑤做賊心虛了吧?」
慕葉的笑是嘲,是諷,是不屑,是全然未將姬瑤放在眼中,是打定主意姬瑤拿不出任何證據反駁慕葉。
屈居慕葉之下麼?
她姬瑤不甘心!
「他受我一鞭自然會為你講話!」
此言一出,眾長老之面色皆一致,露出失望。
姬瑤恨不能將那句話吞回肚子!
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莫認揮鞭傷及雲九。
可她竟當著眾長老的面親口承認了!
雲家這份支柱,姬家必定失去了。
慕葉幡然大悟般,道,「哦!原來雲九之傷是你揮鞭所創啊。」
朝眾長老一揖,又朝姬瑤一揖,「其實,此乃姜家私事,族長雖姓姬,卻是與我母親一母同胞,我原想閉門化去,卻仍是弄得如此境地,還望眾長老念在阿瑤年幼,從輕懲罰。」
少頃,右席之長老起身,向慕葉道,「姜主母之言,我等自會考慮。」
慕葉拜謝,請辭。
那長老卻將慕葉留住,「姚羅所言不差,你比之你母親,有過之而不及,實乃姜家之幸。」
慕葉一揖,「長老謬贊,初至忘川,諸多事情尚不熟悉,還往眾長老包涵,提點。」
「自然,來人,送客。」
跟在長老身後的下人即可應聲,碎步至慕葉眼前,恭敬有禮,「請。」
再次請辭後,慕葉與姜緋跟著那下人走出姬府。
那下人送了慕葉上馬車,笑道,「我跟弘長老許多年,還是頭回見他送客。」
慕葉笑笑,亦十分有禮道別此人。
上了馬車,姜緋是萬分興奮,瞧慕葉的眼前都是放光的。
「嘖嘖嘖,主母果真好手段,這般顛倒黑白搬弄是非之本事世間罕有人間少見哪!」
慕葉覺著甚受用,琉璃色的鳳目卻是清明如初。
不知與姜緋說,還是自言自語,低聲道,「姬家嘛,自是不同的,于不同的人,有時候必然是要用些不同的手段。」
姜緋听懂了,卻沒听明白,只是她知道,從今往後,這個主母,她姜緋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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