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與姜緋一事,慕葉並不理會。
早飯時,慕葉吩咐興伯讓阿辰搬回自己屋中。
倒是姜緋心軟,說了句,「主母還是親自與阿辰說罷。」
慕葉笑笑,「阿緋,阿辰已十七了,不是孩子了。況且今日我有要事。」
用了飯,慕葉先與姜谷談了會姜緋姜辰,便去見了姚笙。
姚笙這人算是姜府異端,在姜府吃住,卻從不同席用飯,一日三餐皆有興伯送至。
慕葉尊他長輩,便由著他。
今日見面,慕葉親自送去早飯,
姚笙見慕葉,目露驚異,隨即微微一笑,「阿璟是有事要求?」
雖問,卻是篤定。
慕葉笑了笑,「也非求事,我只想問一事。」
「說來听听。」
「姚公回姜府後便()是深居簡出,可謂不理外事,我想問,姚公可否打算在姜府隱居?」
姚笙「呵呵」笑出,望著慕葉,似乎已將慕葉看透,「阿璟是要我對外事充耳不聞。」
「姚公是長輩,我不敢要求,只是……」
「放心罷,除非還有似上回那般傷人性命之事,其余事,皆與我無干。」
「那麼,姚公請用早飯。」
放了早飯,慕葉告退。
這位姚笙,她可不敢小覷,更不敢怠慢。
蘇延待他十分尊敬,想來必不是簡單人物,又是她姜家人,慕葉自然是要依禮待之,籠絡其心。
別了姚笙,慕葉徑自一人,去往姬家。
一路上,遇見不少鄉民,鄉民不是扭頭當沒瞧見,便是直直自慕葉身側走過。
全然對慕葉視若無睹。
必是姬瑤利用她不在這幾日,明里暗里將惡靈襲人一事扣在她頭上。
慕葉亦不在意,悠悠然去了姬家。
姬家之大門是常年打開的,故而慕葉徑直走入。
下人見慕葉,速速往里頭跑去。
未幾,姬瑤出門,見著慕葉無不諷意,「呦!稀客哪!慕少還是去洛陽罷,這忘川地小容不下你。」
頭頂日頭甚烈,慕葉一路走來,已是薄汗貼衣。
慕葉並不理會姬瑤,徑自往屋中走去。
姬瑤幾步並一步,攔在慕葉面前道,「你這人好不禮貌!屋中可是你能隨便進去的?!」
慕葉冷了一眼姬瑤,「你待客之道便是無禮之極,我與你又何須講禮?」
姬瑤最為看不慣慕葉這般高高在上,抬手便向慕葉劈去。手刀落下極快,眼看便要斬至慕葉肩頭。
姬瑤心中一喜,她早早打听過了,大周聞名的中原慕少不曾習武。
手卻似砍著棉花,軟綿綿地使不上力。
姬瑤定楮一瞧,慕葉已不在她眼前。
扭頭環視,慕葉正在她身後,唇角高揚,鳳目波光流轉,肆意諷刺。
「好了!瑤兒退下。」
姬越姍姍來遲,冷面呵退姬瑤,笑迎慕葉,「主母里面請,瑤兒素來任性,還請主母莫同她計較。」
「想來阿瑤與我一輩,習性卻仍似孩童。」慕葉諷了句,又道,「不過,與我姜府阿緋倒是相像,我自然是不會計較,族長說呢?」
眸光一沉,這姜璟說的是姬瑤任性,實則暗指那日姜緋蠻橫,若她計較,不光落個呵責名聲,更與瑤兒不利。
姜璟之話,當真是步步陷阱。
姬越笑道,「自然不會,我乃長輩,怎會計較這些?」
姬越吩咐了茶水,點心,又問道,「不知今日主母前來所謂何事?」
「承蒙族長與長老垂愛,讓我進了忘川議事堂,這不前些日子瑣事纏身,還沒來謝過族長與長老,今日特來道謝。」
「主母客氣,百年前若非姜府相助,這忘川也聚不到一處。議事堂的位置總是要給姜家人留的。」
姬越雖是夸姜府,卻是貶慕葉靠祖上庇蔭。
姬瑤听得得意喜笑,看慕葉之眼色更是鄙夷。
慕葉不曾在意,順著姬越之話笑道,「祖上庇蔭方有姜府今日,故而今日來還有一事欲求族長。」
姬越眉梢帶喜,聲色不免高揚了幾分,問道,「但說無妨。」
慕葉微微一笑,「那惡靈襲人一事尚未水落石出,我姜家亦想出一份力。」
姬越正是為難,姬瑤已道,「若非你家姜緋阻攔,那事該是早了了。如今時日已長,惡靈怕是已無影無蹤了,如何查?」
鳳目輕轉,慕葉掃過姬瑤,笑意冷然,「我倒不知,阿瑤也在議事堂佔一席之位。」
姬越面色一沉,甚不好看。
慕葉以議事堂人身份說事,自然是跟議事堂人談,姬越為族長,可姬瑤未佔一席,照理,姬瑤早該退下。
她想著姬瑤遲早要接手姬瑤,故而一直將人帶于身側,仗著族長身份亦無人敢多言。
如今這慕葉一番暗諷,叫她顏面甚無。
只得冷著面孔,叫姬瑤退下。
姬瑤退去後,姬越笑意不再,冷然道,「不知主母如何打算?」
「自是要同眾長老一同商議。」
換做旁人,姬越巴不得此事搬到眾長老面前,雖不能坐實姜璟御靈襲人一事,這盆髒水定是弄得她一身腥臭。
可此人乃姜璟。
已經叫她吃過兩次虧的姜璟。
在眾長老面前,或折或贏,姬越不敢再賭,只得保守,單獨見姜璟。
姬越打定主意,道,「主母有事便說,我自會同長老們商議。」
「也好,那我便說了。」
慕葉並不糾纏,正欲開口,下人入廳來報,道,「稟族長,眾長老已在議事堂聚齊,請族長與姜主母前往。」
姬越面色又沉,慕葉挑眉,真乃天助她也。
議事堂。
堂中眾長老已入座,余下兩席。
一席朝南,為姬越之座,一席朝西,在最末。
那座是留給慕葉的。
慕葉掃過那座,並未入席。
而是站于廳堂,朝著眾人一拜,朗聲道,「今日我想向各位長老鳴冤!」
姬越一听,忽覺大事不妙,沉聲道,「主母三思,此地乃議事堂,不可胡言!」
素來,慕葉慣以先發制人,今日亦如此。
慕葉笑了笑,繼而朗聲道,「今日之言乃經我深思熟慮,還請各位長老與族長一听。」
為首弘長老頷首,「且說來一听。」
慕葉便道,「惡靈襲人一事說來奇怪,忘川多年未遇此事,偏生我歸來,便出此事。忘川志記載,惡靈出沒必成群,除非,有人御靈。這襲人一事只一樁,必定是有人惡意為之。」
頓了頓,鳳目掃見眾人神情,慕葉又道,「我甚是奇怪,我來前,忘川未出此事,我走後,忘川亦相安,若不是自己,我都要懷疑必是我為之。」
姬越抿唇,嘴角輕揚,此事終于攤在眾長老面前了。
心里雖喜,卻是不敢大意,姬越問道,「可惜,主母定是不會懷疑自己的。」
在座共十位長老,約有三四位已然對慕葉露出不悅。
慕葉不急,又道,「族長莫急,暫先听我將話說完。」
俊美玉容露了個笑,笑容淡然,透著胸有成竹。
慕葉道,「卻是叫我自己都懷疑。可惜,我細想,我初入忘川,與鄉民無情意,更無冤仇。雖是姜家主母,可姜家已大不如從前,此刻若我御靈襲人,必是要連累姜家。相反,為了姜家,我最為想做的便是與鄉民相處融洽。」
男女莫辨的聲音煞是好听,分析得句句在理,條理分明。
姬越一時挑不出錯,轉而問責道,「這般說,主母是要將此事推月兌干淨了?」
「自然不是,我細想一番,出事之時忘川卻是來了不少生人,我算一個,還有我一些朋友。」
「那些人無力御靈,絕不可能。」
「自然,可還有一位人算不得生人,可他亦是方回忘川。」
姬越連著十位長老,同時想起姚笙。
見眾人面上露出詫異與醒悟,慕葉又篤定道,「說來,他乃我母親正夫,可畢竟母親再婚,又生了我。雙親已逝,他自是無法追究,可于我……姚公心里難免硌應。」
因常年裝扮男子,故而慕葉的聲音很低,抹去了原本女子的清朗似銀鈴的音色,如美酒般醇香,叫人沉醉。
而話說得亦是甚為在理。
長老們仿佛又看見二十多年前的姚笙。
那個為了要與姜蘿成婚,與姚家決絕,與贏家對立,只要姜蘿一人的意氣風發少年郎。
二十年前,姜蘿前腳離開忘川,後腳,姚笙便尋去了。
若是讓姚笙曉得姜蘿與他人誕下一女兒,做出哪般毀天滅地之事,他們皆會信。
既然姜蘿夫婦已去,那麼姚笙對其女兒做這般事情……
「不會!」
弘長老開口,一口決然否定。
眾人皆望向弘長老,面色各異。
坐于弘長老左側之長老道,「我知你與他素來親近,你亦視他為弟子,曾欲將衣缽傳與他,可時過境遷,如今二十年變化,他恐怕……」
弘長老一如常態,淡淡道,「此番手段太淺薄,叫人一眼望穿,他心性變得如何,我不知。可二十年前他之心思便不止如此,此二十年過去,總不會鈍了。」
慕葉不禁想,這弘長老倒是了解姚笙。
若非她識得蘇延,知那人心思深沉,否則,她都會懷疑姚笙。
姬越甚不耐煩,問道,「依弘長老之見當如何?」
十分難得的,弘長老露了個笑,「姜主母不正與我們商議麼?族長不必著急。」
慕葉忽覺,這位長老恐不似那姚笙好應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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