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慕葉的疼已大好。
又揪著蘇延問蓮子羹的事。
她本就覺得蹊蹺,里頭又下了大寒之物,必有古怪!
蘇延被慕葉纏得無法,吐了三個字,「夏貴妃。」
慕葉恍然大悟。
夏貴妃又有身孕,這柳婕妤備這蓮子羹是為給夏貴妃滑胎!
若不是今日她午飯遲了,那誰人能曉得這位婕妤會來儲秀宮的廚房拿蓮子羹?!
如此一來,倘若柳婕妤得手,誰人都查不出個所以然。
想至此,慕葉一陣毛骨悚然。
不自覺偎入蘇延懷里,貼著那份溫熱道,「可要與阿月說說?」
畢竟阿月是個好姑娘,想來那夏貴妃也該是慈母。
「她從五品才人至一品貴妃,如今寵冠後宮,靠得可不是阿月一位公主。不必費<心。」
蘇延攬過慕葉,將被角掖好,「早些睡罷。」
心忽而沉沉落下,心口似有棉花堵著,很悶,卻又很空。
這後宮嬪妃爭寵本是常事,只是,竟使出這般手段又如何?
夏貴妃仍是貴妃。
柳婕妤若敗露,則是一生冷宮。不敗露光圖個心里痛快,豈能輕易贏得帝君恩寵?
為博一份不確定的寵幸,便能將人命視如草芥。
柳婕妤真叫人憐憫。
「蘇延。」
慕葉毫無睡意,低低喚了聲。
睜開已久的鳳目已然適應黑暗,慕葉望著枕邊人俊美容顏,見他緩緩張開眼。
「恩?又疼了?」
蘇延睡意已起,雙手卻模向慕葉小月復,為之供暖。
往後,我可會同後宮嬪妃一般明爭暗斗?
話在慕葉嘴邊,卻是無從開口。
此刻,黑眸已闔上,蘇延已是半睡,一片模糊中仍是維持著攬抱她之姿勢,雙手為她供暖。
此刻,慕葉的心很軟。
「好多了,睡罷。」
慕葉拂去蘇延雙手,換了個姿勢,好叫他睡得舒坦。
蘇延順勢將人攬入懷里,雙手扣住慕葉的指,十指相扣。
聲音含糊道,「睡罷。」
次日,宮中傳出夏貴妃小產一事,蘇琛震怒,吩咐徹查此事。
未兩日,事已查明,是柳婕妤將安胎藥換成滑胎藥。
蘇琛一道聖旨將柳婕妤將為庶人,賜白綾。
一時間,洛陽眾說紛紜。
說夏貴妃深得聖上寵愛,膝下僅有一女也無損恩寵,說柳婕妤心腸歹毒死不足惜,也有說柳婕妤本是善良女子,曾與夏貴妃姐妹情深,是被夏貴妃陷害,才落此下場。
無論如何,這柳婕妤最是失敗,既丟了位分又丟了性命,只落得一抔黃土,無名亂墳一個。
慕葉又揪著蘇延問,倒是是柳婕妤敗露,還是夏貴妃早有察覺。
蘇延指了指那一地的信,「再不瞧,過幾日又該來一堆,待我走了,你一把火燒了麼?」
慕葉瞅了瞅地上的信,蘇延手里的信,以及自己手中的橘。
剝了一瓣塞入蘇延嘴里道,「待你走了,我便安心看信了。快與我說說!」
蘇延緩緩放了手中信,薄唇噙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如此說來,是我擾了你看信了。」
「哪里哪里!」慕葉趕緊掰了兩瓣橘子往蘇延嘴里送,「是我偷懶,全仰仗你辛勞。」
蘇延微微一笑,淡淡「嗯」了聲,頗是受用。
勸住了蘇延,慕葉又開始問蓮子羹。
蘇延索性放了信件,無奈嘆道,「阿璟,宮中事與你我無關,你何時這般關心這些瑣事?」
「瑣事?」慕葉托著下巴,故作深沉道,「你瞧她們為了宮中地位使盡手段,這處心積慮步步為營我也該學學,技多不壓身嘛!」
「胡鬧!」
蘇延以信紙輕敲慕葉,責道,「有這心思,多照看照看玲瓏。」
提起玲瓏,慕葉方想起她卻是養了這麼個貓主子。
「你出征時,帶上玲瓏,不然,他可活不到你回來。」
蘇延淡淡應了一聲,便埋頭信件中。
慕葉吃罷橘子,又拾了個小核桃。
她素來是不喜歡這些果子,十分難剝,吃得又快。
不過蘇延喜歡。
頭一個小核桃,慕葉捏的太猛了,里頭仁碎了個沒形。
這樣子是在難看。
好歹蘇延是為她看信,她拿出一堆碎果犒勞,實在丟慕少顏面。
慕葉忍了,去剝另一個。
這次力道拿捏甚好,核桃開成兩半,可里頭又難剝了。
慕葉用力一捏,核桃仁又碎成沫。
慕葉按捺呼之欲出的怒吼,忍了,再剝另一個。
一個午後,慕葉剝了幾十個小核桃,只剝出了幾塊還算完整的桃仁。
以絲帕為蝶,慕葉托著幾小核桃仁奉至蘇延面前,「太傅請用。」
黑眸略過一地的殼,望著絲帕上的核桃仁,以及小幾上一堆細碎核桃仁,蘇延抿唇淡笑。
笑中泛著絲絲暖意。
「夫人心意,延甚心悅。」
听著「夫人」二字,慕葉仍是羞得耳朵通紅。
故作鎮定道,「我是生意人,你為我看信,我自然是要犒勞你的,小小心意,還望太傅莫嫌棄。」
「豈會?」
蘇延取過絲帕,將之放入裝滿碎仁的玉蝶中,拿了玉瓷匙舀一勺送入嘴。
心里一甜,玉容展笑,卻是嘴上不饒人。
慕葉嘆道,「我雖喜歡吃,可你也很會吃嘛!」
蘇延舀了半勺核桃仁,喂至慕葉唇邊,道,「嘗嘗。」
鼻下傳來一陣香氣,聞著叫人頗有胃口。
慕葉一口含住白玉匙,吃了個干淨。
「雖然賣相難看些,味道卻是極香的,難怪你喜歡吃。」
一勺下去,慕葉贊道,又欲吃下一勺。
蘇延收回湯匙,道,「此乃我辛勞所得,分你一勺你該知足。」
對于吃,慕葉素來認真,于是,認真地同蘇延置氣了。
「蘇延!你真小氣!」
同樣,對于吃,慕葉更是貪饞,見蘇延將那玉瓷匙勺滿喂至她唇邊,慕葉便沒氣了。
「誰人小氣?」
「我我我!必然不是太傅!」
順著那玉瓷匙,慕葉輕移螓首,追著那美味而去。
蘇延的手往回縮,慕葉跟著移,總算吃核桃入嘴。
慕葉的人也落進蘇延懷里,低頭,便是一吻落在眉際。
慕葉抬眼,望見一雙似墨玉般之黑眸,跌入那一片溫情中,含著滿嘴核桃仁抿唇輕笑,素手成拳垂在蘇延胸膛,含糊笑罵道,「你混蛋!」
「你說什麼?我听不清。」
「我說……唔…」
含糊的話被蘇延封住,慕葉攀著蘇延的頸,唯有一念。
這核桃仁,她又沒吃成。
蘇延的吻分兩種,一種淺淺的,很溫柔。
另一種則是纏綿悱惻,往往後一者令慕葉是招教不住,叫她情陷其中,待理智再歸來,已是一番激情雲雨後。
今日蘇延的吻極為纏綿極為迫切。
仿若久旱逢甘霖的荒土,盡情汲取甘甜雨露。
她之月事已三日,三日來,蘇延過得甚不如意。
理智喪失之前,慕葉以雙手抵住蘇延,「不…不可以。」
那低嚀嬌媚的讓慕葉自己驚異。
更叫慕葉驚異的是,她在蘇延眼中望見了自己。
望見了媚眼如絲的慕葉。
她何時有了這般女兒嬌態?
那黑眸中,除了陌生的自己,慕葉更看到陌生的蘇延。
素來從容的蘇延變得迫切,黑眸緊縮,望著慕葉,似要將她吞入月復中。
慕葉的拒絕,沒能擋下蘇延動作,薄唇含上白生生的耳,聲音低醇魅惑人心。
「月事何時結束?」
「再…再過幾日罷。」
慕葉支吾,與一男子談論女兒家私事,還是頭一回,又是這般親密之人,雙頰已羞得通紅。
「嘶!」
耳垂吃痛,慕葉輕嚀,推開蘇延,鳳目一瞪,「作何咬我?!」
說是凶,不若說是嬌嗔。
蘇延貪戀懷里溫軟,卻知不可再繼續,推了懷中人,按捺道,「離我遠些。」
慕葉便挪開身子,離了蘇延。
屋中兩廂沉默。
良久,慕葉不敢望蘇延,只低著頭,擦拭因剝核桃而弄髒的手。
「把手給我。」
慕葉抬頭,蘇延仍是低沉,似籠在烏雲中的皎月,叫慕葉看不透。
慕葉依言將手遞去,蘇延握著那雙素手,細細擦拭起來。
蘇延擦得極其溫柔細致,將黏在指月復的碎末也擦得干淨。
擦淨,卻是未松手。
慕葉試著抽回雙手,無果。
「好了,手淨了。」
「嗯,」蘇延仍握著那雙素手,不舍放開,問道,「明日你生辰,可有何心願?」
慕葉仔細想了想,搖頭。
「你明年元宵可能歸來?」慕葉問罷,又無不惋惜幽幽道,「若不歸來,那便看不著燈會了。」
今年大年初一,她與他還有一條街燈未看,只是不知他是否記得。
五指張開,大掌扣住素手,蘇延淡然笑道,「今年中秋已看過了。」
他邀她同看春節燈會,此事他豈會忘記?
慕葉抿唇微微一笑,隨即笑容淡去,「那麼,元宵不回來了?」
「北漠荒蠻之地,北漠人皆強壯野蠻,此戰並非易事。」
鳳目底下,眸光黯淡,慕葉扣緊了蘇延的指,「我明白,景雲留我,其余的人你帶上,你……不會上戰場親自殺敵罷?」
那鳳目閃爍,含著擔心,含著關心。
是的,她關心蘇延,她擔心蘇延,她希望他不要去北漠戰場。
蘇延手臂一手,將人帶入懷里,「阿璟,我識得歸家的路,信我。」
歸家,多好的詞。
慕葉偎入蘇延懷里,將一切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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