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鴛漲紅了臉,邊說邊退到了門邊,訕訕地望著駱嫣。駱嫣瞧她憨憨的樣子,覺得好笑,「好了好了,快去去洗洗吧,瞧你像個花臉貓似的。」錦鴛高興地應著,轉身跑出門去。
玖兒準備好水見駱嫣領著榮進了浴房,嬉笑著沖駱嫣眨眨眼,跑出去找錦鴛了。她也好奇榮和別人打了什麼賭,竟然傻到跳泥坑。
駱嫣摘下榮手臂上掛的吊帶,哪里還看得出原本是白色的,上面糊的全是泥,泥上還沾著燻黑腐敗的草葉和麻麻粒粒的黑點……顯然榮跳到泥坑的瞬間,用右手撐了地,不然得狗啃地。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榮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駱嫣幫他寬衣。駱嫣拈著手指,忍著心里的惡心,慢慢地幫他褪去全身的衣裳,扶他進了浴桶……
駱嫣和榮再次來到江夫人的屋子,江夫人正在看書,抬頭看見他們,江夫人眼里閃過一絲驚喜。
榮已換上了干淨的翠色夏布織竹紋的衣裳,駱嫣也換了身翠色繡竹葉的衣衫和月白的千褶絲裙,兩人都剛剛沐浴完,站在午後的光影里,身上散著年輕的沁香。
駱嫣瞧見江夫人看的是《周易》,沒想到婆婆竟喜好這樣的書!
「都坐吧!你們明兒是要去江都走一趟的,無論如何禮數不能失。」江夫人又提起駱嫣回門的事。駱嫣低眉不語,榮听說要去駱嫣娘家。高興得直拍手。「……我要去娘子家!」
江夫人愛憐地看著榮,柔聲道︰「去江都要听駱嫣的話,見了岳父岳母要記得叫人……」
榮一直點頭應著,「都听娘子的。」江夫人笑了,囑咐完榮又問駱嫣想帶點什麼去江都。駱嫣知道江都之行是躲不掉了!細一思量,母親這幾日一定是極擔心她的,勞碌了這幾日,此刻提及江都父母,她也突然思念起駱夫人來,眼里不由得晶瑩起來。
「娘子不哭。」榮伸手用袖口想給駱嫣抹淚。「人家哪有哭嘛!」駱嫣扭過臉去。縴指輕壓了幾下眼楮。復又回頭,看見江夫人會心的笑,便也笑了。
「那我就準備四樣薄禮給你們帶去,希望你江都父母不要嫌棄。」江夫人沉吟了一下。又道︰「明天祝嬤嬤就回來了。這次就讓棲鳳陪你們去吧。錦鴛和玖兒都還太小,路上我不放心。」
「全憑婆婆作主。」駱嫣起身謝過江夫人,榮也跟著起身。笑咪咪地拉起駱嫣的手,「全憑娘子作主。」
江夫人「噗嗤」一聲樂了。見駱嫣出了門口,江夫人追問一句明兒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駱嫣遲疑了一下,說午時出發走水路應該合適。江夫人點點頭,看他們出了門,心里暗喜,新婚的小夫妻總是纏綿貪睡,就連回娘家都不著急了!
駱嫣可沒心情貪睡,想著明天上午最好把駱嬋的藥湯,拿去給華大夫看看,畢竟沒有實物為證,不好妄下評斷。即便是華大夫自認醫術高明也囑她,如果方便最好拿給他瞧瞧。
出了江夫人的屋子,駱嫣有意無意地甩開榮拉著她的手,錦鴛和玖兒迎上來,駱嫣告訴她們明天去江都,玖兒高興地跳了起來。錦鴛也興奮地臉放紅光,進榮府就侍候榮,她還從未出過遠門。
「娘子,咱們去荷塘看花好不好?」
駱嫣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這時辰的荷花有什麼好看。哄榮先回去午睡,睡醒了再去看花看草。榮猶豫著不動,錦鴛說三爺從來不午睡的。駱嫣只好讓錦鴛帶著榮去看荷花。
錦鴛過去拉榮,榮卻道︰「不去看荷花了,娘子說要睡午覺。」榮朝駱嫣翹起嘴角,駱嫣只好應著,陪他一起回了新房午睡。
駱嫣哪里睡得著,心思太重!合衣躺在床上,盯著床頭出神。看著看著,就想起榮府影壁上的雕花,她欠起身子撩起床幔仔細看,果然兩者的雕花一模一樣,只是床圍的雕花微縮了圖案,更顯精致。
「娘子,好看嗎?」。榮不知什麼時候起身,湊在駱嫣身邊悄聲道。駱嫣嚇了一跳,連說,「好看,好看!」安撫榮躺好,榮側身望著她,神秘地悄聲說︰「這床上的花和大門口牆上的花一模一樣!」
駱嫣平躺著,「嗯」了一聲,敷衍榮。「這床有鬼!」
駱嫣以為听錯了,側身望向榮,他純淨的眼神閃著激動,見駱嫣側身看他,他移近了頭湊到駱嫣耳邊,「我說這床有鬼!」
駱嫣驚得「啊」地跳了起來,榮笑了,笑得春風拂面。
駱嫣再無心情睡覺,叫了錦鴛過來守門,她匆匆出了新房,榮在身後喊娘子,她只做沒有听見。玖兒睡得正香,听到駱嫣叫玖兒,趕緊披了衣裳追上她,「小姐,要去哪里?」
駱嫣也不答話,徑直朝桃林小溪走去。她死過一回,怎麼會怕鬼?只是榮一驚一炸地讓她受不了。這才三天,榮又是和人打賭掉泥坑,又是和榮玨打架吊胳膊,現在又來嚇唬她……指不定以後還要弄什麼事出來!
哪知道他的傻會讓人這麼心煩!駱嫣心有戚戚。走進桃林,清風習習,草香陣陣,她煩躁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些。
玖兒不聲不響地跟在駱嫣身後。明天要回江都,她滿心歡喜,駱家就如她的家,來榮府幾天,她也起了思鄉意。可望見駱嫣滿月復心事,時而皺眉,時而哀嘆,她不敢多話。
舉目四望,桃林已青蔥一片,溪水似乎唱得更歡了。駱嫣月兌了鞋坐在溪邊卵石上,雙手撐地仰視著藍天。陽光透過樹梢灑在她臉上,她閉起眼楮。
玖兒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心情平復了。以為駱嫣是為了榮跳泥坑的事煩心,便走到駱嫣身邊盤腿坐下,「小姐,三爺是因為你才跳泥坑的!你不要怪他了!」
駱嫣睜開眼楮,望著玖兒,眼里滿是狐疑。
「錦鴛說三爺在長街看人下棋正看得高興,那男子邀請三爺下棋,三爺連贏三局不想再下。那人不服,要和三爺打賭,說一盤棋局定勝負,若是三爺贏了,便把他身上的刻金玉環綬給三爺,若是三爺輸了,就讓他跳亭子外的一個泥坑……」
駱嫣听得出神,難道榮想要贏人家的玉環綬嗎?那傻子怎麼會想到這個?
「可是那人耍賴,偷了三爺的棋子……」
趙伯琮,沒想到竟然會欺負一個傻子!駱嫣心里恨恨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