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不敢讓駱嫣在酒宴上再耽擱,歡喜地讓錦鴛去給榮報喜,又叫玖兒和寶蝶扶駱嫣趕緊回沐熙園去。
「哪有那麼嬌貴!」駱嫣嬌羞地笑著,掩不住要為人母的興奮。榮嬌娘高興地挽著駱嫣的手臂,「太好了!我要做姑姑了。」
沐熙園的人傾刻間都走了,酒桌上頓時冷清下來。武夫人臉色有些難看,抬眼白了駱嬋一眼。駱嬋哪受得了這種悶氣,「怎麼可能!根本不可能,駱嫣相公是傻子,根本不能同房!」
寧氏和錢氏「咦」了一聲,復又掩飾住心里的驚奇,舉杯去敬武夫人……
榮听到喜訊,飛快地奔回沐熙園。進屋就抱住駱嫣,恨不能把駱嫣舉上天。江夫人嚇得直喊,「孕期才一月有余,千萬小心別踫著摔著。明兒再請大夫來瞧下,開些安胎藥補養一下。兒千萬不可魯莽,不足三月的身孕最要小心謹慎!」
榮只好輕手輕腳地放下駱嫣,卻又不舍地輕輕擁著她。「孩兒知道了,我要做父親啦!」榮笑如三春艷陽,讓駱嫣的心里暖暖的……
皎月如水,傾了一地的清亮。駱嫣從香木桶里起身,榮將一件牙白的綢衣披在她身上。「娘子比嫦娥還美!」榮深情地望著駱嫣,純淨的眼神不染半點塵埃。
「難道相公見過嫦娥?」駱嫣調皮地望著榮,星眸閃爍,笑意泛在唇邊。
「見過!」榮牽著駱嫣的手。一副認真的神情。「你倒說說看在哪里見過,我好也去瞧瞧,你若是騙我,我可不依你……」許音未落,榮已攬臂將駱嫣攏在懷中。「小時候在夢里見過,所以才發現娘子比嫦娥更美十分!」
「壞蛋!蒙我……」駱嫣去搔榮的癢,榮巍然不動,靜靜地望著她。「人家搔了半天,你就笑一下嘛!這樣好沒意思……」榮的唇壓在了駱嫣翕動的唇上,似蜂吮花蕊啜蜜。又似探索洞天……
「娘子好甜!好香!」就在駱嫣覺得腳踩浮雲快要窒息時。榮呢喃一句。手滑進駱嫣的綢袍里……「嗯……不要!相公要听婆婆的話……現在不行!」駱嫣伸手抓住榮的手,嘴里咕噥著,對榮一個月來的相思,這時卻得理智地抗拒著。
榮滾燙的臉貼在駱嫣的胸前。慢慢滑向小月復。「讓我听听咱們孩子會不會叫爹爹。」
駱嫣笑著拉起榮。「還早呢!急不得。」
「娘子不急,我可急了……明早我還要回南山書院,還要過一個月才能回來……娘子要好好保重……」榮依依不舍的樣子。
駱嫣不住地點頭。心里卻想,若是能與榮再不分開該有多好!什麼功名利祿都是浮雲!兩情朝朝暮暮才是最好。可是不能!沐熙園得他們來振興……
清亮的夜月探頭望向永祿樓紅通通的洞房……
皎月悠遠,在榮玨眼里卻是白花花的淒慘!這次聯姻他已心如死水,只有對功名的一絲期盼還算令他振奮!
洞房花燭嗤嗤作響,跳躍的燭光映得滿牆喜慶。新娘蒙著蓋頭端坐在床沿,榮玨卻不急著去揭。蓋頭下的臉除了是駱嫣,任誰也難令他心動。
榮玨就那樣倚在窗前望著皎月出神。新娘在床頭輕輕咳了一聲,榮玨知道那是提醒他去揭蓋頭。
可惡!榮玨心里暗罵一句,越是主動委身于他的女子,他越是看不上。就好像那夜烏雲掠過,他正在素熹堂寫字,青鸞突然闖了進來……也不惦量惦量是什麼身份,一個奴婢稍有幾分姿色也想入他的帷帳,真是令人氣憤!
窗外更鼓梆梆作響,孟令桔坐不住了。從臨安一路坐車過來,她不敢吃喝不敢動,生怕毀了妝容。可是榮玨還不揭蓋頭呢?難道榮玨真如人家傳說的對亡妻一片深情?
孟令桔知道這次姻緣來之不易,孟家執意要嫁女到榮家,這在朝堂上人人都知道。朱家姻親都對孟家起了敵意……
「你,見過我?」榮玨關上窗望向床邊的新娘,聲音無波無瀾。
「令桔沒有見過相公,但听說過。」
「噢!」榮玨弧起嘴角蔑視一笑。果然又是一個痴傻的女子……榮玨沒了興致。
孟令桔見榮玨沒有下文,繼續說︰「令桔的堂姐曾來榮府參加過花會,回去和我說過,相公風采卓絕,氣度不凡又才華橫溢,令桔听了不禁心生仰慕。今日能有幸成為相公的娘子,令桔覺得一定是上輩子修了幾千年,吃了許多苦才修來今世和相公的緣份!」
榮玨哈哈笑了,沒想到這女子嘴巴倒會說。榮玨走到床前伸手揭了喜帕。孟令桔含羞地扭臉望向一邊,一雙眼楮卻偷偷地瞄著榮玨銀絲軟靴。
榮玨抬起孟令桔的下巴,眼前這張臉談不上好看也說不出難看,一張長臉倒也白淨,不大不小的眼眸含羞帶喜,一雙厚唇略顯扎眼……
榮玨放下手,心里嘆了一聲,這世上恐怕再難有讓他心動的女子了!榮玨走到黃花梨雕龍圓桌前坐下,桌上鋪著大紅喜布,四角垂著花結。上面擺著銀壺玉杯。榮玨順手倒了一杯酒,獨自喝了起來。
孟令桔將喜帕拿下放到床頭,款款走到榮玨身前,「洞房花燭該喝交杯酒,相公和我喝一杯。」
孟令桔拿過榮玨的玉杯斟滿,又倒了一杯端在手里,挽著榮玨的手臂,「臨來時我娘說,嫁人了,相公就是天!令桔既然嫁給相公,必以相公為天,不論相公怎樣待我,我都欣然接受,只希望相公能開開心心……」
榮玨望了孟令桔一眼,悶聲將玉杯舉起喝干。孟令桔也一飲而盡,喝得太急,突然嗆得咳了起來。
榮玨有些不耐煩,又自斟自飲起來。孟令桔越想忍住咳聲,越是不能自已,她見榮玨起了心煩,忙回到床邊坐定,又咳了一陣,才算止住。
「四爺、四女乃女乃該歇了!」曲嬤嬤在門外慢聲道。
榮玨心頭火起,「已經歇了!」听到榮玨憤怒的聲音,門外沒了動靜。榮玨將一壺酒喝光,才踉蹌地走到床邊,撲通摔在床里,合衣躺下,呼呼睡去……
孟令桔愕然地望著昏睡不醒的榮玨,一時百感交集。床上的人,容顏如玉,一身喜服更顯俊朗華美。可孟令桔知道,榮玨不喜歡她。抬起下巴望向榮玨失望的眼神時,孟令桔就知道。不,榮玨的眼里不是失望,因為他根本沒有期望……
難道榮玨真的對亡妻那麼深情?可是听孟令梅說起過那個朱杏茹長像如豬,不如孟令梅三分的模樣,榮玨怎麼可能會愛那樣的人!
孟令梅在朱杏茹嫁進榮府的第二個月也嫁人了。這次听說孟令桔要嫁給榮玨,真是傷透了心。只怪自己福薄沒能多等幾月……可是誰又知道朱杏茹會死呢!孟令梅對榮玨的單相思終是郁郁難平的,她渴望再見榮玨一面,以後還真等到了機會!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孟令桔慢慢褪去身上的喜服放到窗前的架子上,穿著貼身小衣正要回身上床,她無意中瞥了一眼窗外,突然驚得叫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