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皇可真是好興致,」君默語斂去臉上的神色,淡淡地說道。
雖然刻意壓著,但是,龍浩天還是听到了一些怒氣。
「紫瑾女皇陛下不也是好興致?」龍浩天看著夜空中漸漸消失的兩人,眼眸暗了暗。
「呵,」君默語冷笑一聲,不願再跟此人多說什麼。「烏皇如果沒事,就請趕緊回宮歇息吧。朕也該去歇息了。」
「也好。」龍浩天倒是再沒有為難君默語,順著她的話語應道。
「既然如此,烏皇就請回吧。」說著,也不顧龍浩天應不應,自己就先離開了冷宮。
回到養心殿時,君默語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抽空了,將自己疲憊的身子扔在大大的鳳榻上,君默語閉上雙眸,不願理會進來侍候的芍藥。
「皇上,今日喝了很多酒,洗漱一下在睡吧。」無奈,芍藥只能開口向君默語提醒。
「去打些水,朕要沐浴。」君默語坐起身,索性睡不著,她想去陪陪她的霖兒。
「是,皇上。」芍藥低頭應了一聲,就出去準備了。
伺候君默語洗漱完了,君默語挑了件素白色的外衫穿上,打開門向御花園走去。
還是那個小小的墓碑旁,君默語慈愛地撫模著冷冷的墓碑,像是在撫模自己的孩子一般。
「霖兒,你說母皇該怎麼辦才好。」君默語抱著冰冷的墓碑,就像一個失去了方向的孩子一般,無措,孤寂。
「霖兒,母皇其實是愛你父君的,可是,你的父君再也不相信母皇了吧。」
「霖兒,如果你在的話,那該多好。或許,你的父君也不至于恨母皇如此吧。」這些話語,她不知道該向何人訴說,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向這個還未出生就已故的人兒訴說。
「你父君說會殺了母皇,霖兒,你知道母皇心里有多痛嗎?」。君默語說著,雙臂抱緊了身子,蜷縮在碑前,隱約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讓跟在遠遠站著的宋總管有些心疼。只是,帝王的傷和淚並不能讓她看到。
「霖兒,母皇陪陪你,你在那邊一定要過得好好兒的,若有機會,母皇還是希望你能夠來到這個世界,霖兒,原諒母皇可好?」君默語眼中的淚滴落在石碑上,暈開。
可惜換來的卻只有陰冷的冷風。
「皇上,馬上又要早朝了,趕緊回去眯會兒吧。」宋總管終究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來低聲對眼前脆弱的君默語說道。
「宋子,你說霖兒是不是也恨朕呢?」君默語站起身,淚眼朦朧地看著黑夜,淡聲問道。
「皇上,夠了,這些夠了,如若小皇子知道,定不會再怪你的。」宋總管看不過去了,將君默語扶起來,心疼地勸道。
「宋子,其實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的身子弱,經不起那般折騰,可是,當時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這點,他恨我是對的。」君默語抹去眼角的淚水,扶著宋總管向養心殿走去。嘴里似是呢喃地說道。
「皇上,您若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他,就應該傾盡一切補償鳳公子,如此消沉下去也無濟于事啊。」宋總管知道,君默語心里歉疚,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能如此折騰自己的身子啊。
「可是,他不需要。」君默語腳步頓了頓,想著他那天那麼決絕的身影,苦笑了一聲。
「皇上,鳳公子說不需要,難道皇上就放棄了麼。皇上,您是女子,是天下的君王,前朝上,您可以擺平一切困難,為什麼感情上如此被動呢?皇上,你又沒有想過,也正是因為這種被動,才造成了很多錯誤。」看著君默語如此,宋總管知道,君默語此時需要一個人開導她。
「……」君默語低頭無語,想著宋總管的話,一直到了養心殿,芍藥趕緊迎了上來,「皇上,奴侍去打盆水來。」
「不用了,你也去歇歇吧,還有兩個時辰就該早朝了。」君默語見他站在門口等著自己,心里有些歉疚。
「是,皇上,奴侍侍候您更衣吧。」
「嗯,宋總管,你也趕緊下去歇息一會兒。」宋總管的年紀和她的父後相仿,雖然不至于太老,但是,古代人這個歲數,已經算是不小了,該好好地歇息。
「是,皇上,」宋總管笑著應道,也知道君默語這是關心她。
等所有人都收拾好,君默語躺在床上眯著眼楮,腦袋卻清醒異常。
君默語嘆了口氣,翻起身在鳳榻旁邊的櫃子里一陣亂翻,不一會兒,翻出了一個淺藍色的瓷瓶。君默語打開上面的蓋子,取出一粒藥丸狀的東西,放進嘴里,沒有喝水,直接整顆咽下。
之後又將東西放回原處。這是岳斯鈺配制的助眠的藥物,是藥三分毒,長時間吃這種東西肯定不好,畢竟,這藥物就像現代的安眠藥。
君默語再次躺在床上,闔上眼楮,過了一會兒,漸漸睡去。
而另一邊,鳳舞和月禪兩人連夜趕路,天色漸漸有了一絲亮光時,他們換了一身尋常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中,出了城門,可是,宮里似乎沒有尋人的意思,鳳舞說不清心里的感覺,站在城門外,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竟然覺得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
「走吧。」從此之後,天涯陌路。
轉身向著皇城相反的方向走去,沒有絲毫猶豫,可是,君默語編制的那首歌,卻深深地記在心里。因為,那首歌和他的心聲那般相似。
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
……
曾經的誓言太完美,讓相思化成灰。
是啊,前一夜許下的諾言,下一刻的背棄,那麼,這樣的感情,他有什麼可以值得留戀的。
紅衣隨風舞動,背影如此決絕。
「皇上,該上早朝了,」宋總管的聲音在養心殿外面響起,吵醒了外殿守夜的芍藥。
然而,這幾日睡眠不怎麼好的君默語今日卻遲遲沒有應聲,芍藥趕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這才進了內殿。
看著鳳榻上毫無防備的君默語睡得很熟,但是,眉頭卻一直皺起,不能平復。
「皇上?皇上醒醒,該到早朝的時辰了。」芍藥小心翼翼地搖著君默語的胳膊,喚道。
「嗯?」君默語揉了揉發疼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卯時一刻了,再過一刻就到早朝時間了。」芍藥打起兩邊的床幔,對君默語說道。
見君默語坐起身來,芍藥趕緊喚來侍子,將君默語的朝服拿進來,幫君默語穿上。
「嗯,吩咐下去,今日早膳就不要準備了,朕上完早朝,去太後宮里用膳。」君默語挽起袖角,淡淡地吩咐道。
「是,奴侍省得。」芍藥笑著應道,從侍子手中接過帕子,在水里面擺了擺,擰得半干,遞給君默語。
「嗯,」君默語淡淡地應了一聲,「還有,讓宮里人都不要多嘴。」
芍藥知道君默語說的是昨晚之事,淡淡地應了。
「宋子,走吧。」君默語收拾妥當了,就向殿外跨去。
乾勤殿,宋總管的聲音在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殿內大臣們聞言,迅速低頭站好。
君默語坐在白玉階上面的鳳椅上,接受百官朝拜。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平身。」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宋總管話音剛落,就有人站出來,說得是烏皇來訪紫瑾之事。
君默語對此事的態度卻是淡漠的,「既然齊尚書這麼關心烏皇來訪之事,那這件事,齊尚書認為如何呢?」
對于這位提拔的齊尚書,君默語覺得此人不錯,她到底是不敢恭維此人的看人眼光,她的公子喜歡什麼人不好,偏偏要喜歡薛之那個渣渣。而且,此人還撮合了。
只是,君默語不知道,齊尚書根本就不同意他們二人的婚事。只是,齊悅心非薛之不嫁,而齊尚書又是特別寵孩子的母親,無奈經不起齊悅心鬧騰,這才同意了兩人的婚事。
「回皇上,烏皇來我紫瑾,不知有什麼目的,但是,來著是客,紫瑾國作為東道主,還是好生招待著的好,別落人口實了,反過來說是紫瑾之錯。」
「確實如此,所以,這幾日招待之事,就勞煩紫相和越將軍二人了。」君默語看著底下低首站著的紫相,嘴角微微勾起,挑眉笑道。
「臣遵旨。」越芸聞言,有些訝異,不過,君默語的安排向來都有道理,跪地應道。
紫宓卻沒有反應過來,按理說君默語無論怎樣都不會安排她去的,怎麼……
倒是越芸的聲音將她的深思拉回來了,趕緊跪地道,「臣遵旨。」
「既然如此,眾位愛卿還有沒有其他事兒?」君默語沒有理會紫宓,淡聲地問著殿內低首的大臣。
「……」眾人都沒有了言語。
見狀,君默語起身,「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
說完,就甩袖走了出去,走至紫宓面前,君默語頓了一下。而後,卻又繞過她,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