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龍浩天復雜地看了一眼君默語,「你是不是放不下你的那些美夫美妾?」
「是,我愛他們,不管你相不相信,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個人的心可以有這麼大,裝了這麼多人。可是,這確是事實。」君默語有些自嘲地笑笑。
「愛可以分很多種,或者,對于他們的愛,不是愛情,可是,生活中不僅僅只有愛情。」君默語淡淡地看著窗外的落葉,心里有種淡淡的憂傷。
愛,有時候太過于沉重,沉重地讓人心累,可是,愛不僅僅只是一份感情,有時候過多的是一份責任。
「可能吧,」龍浩天呢喃道,那麼,他們二人真的就不可能嗎?
他忽然有些討厭他這樣的身份。有時候,他特別羨慕龍羽靖,他不論什麼時候,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身為帝王的他,卻每每身不由己,就連後宮的那些女人都不是自己決定的。龍浩天突然覺得莫名的疲憊。
這麼多年,朝堂上大臣們的唇槍舌戰,後宮里的爾虞我詐,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像此刻一般勞累。
「龍浩天,我想去宮外逛逛。」君默語不想再和他討論這麼沉重的話題,她想查鳳舞的行蹤。
「嗯,讓萸淑跟著你去吧。」龍浩天閉了閉眼,算了,听天由命吧,他和她的緣分,難道就此停止了嘛?
龍浩天知道此次君默語出宮的理由,可是,他不想問,他要的是她的心,她的整個人,或者,他也該考慮考慮將他留在這里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龍浩天想著,就扶著林公公的手臂,想著鳳寰宮外走去。
君默語微微有些訝異,本來想著龍浩天要嘛不會同意她出宮,要嘛就是自己陪著她去,倒是沒有想到,他會允準自己出宮。
君默語對龍浩天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
換了一身男裝,君默語帶著萸淑就出了鳳寰宮,向著宮外外走去,有了龍浩天的命令,一路暢通無阻。
君默語出了宮,先是去了趟將軍府,約了莫田田,兩人一起去了烏國的一座稍微華麗了一些的酒樓。
君默語之所以沒有選擇烏國最好的酒樓,就是怕那是龍浩天的勢力,就有龍浩天的耳朵。
同為帝王,君默語多多少少還是和龍浩天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君默語很了解龍浩天,龍浩天同樣了解君默語。
「默默,真沒想到,龍浩天竟然如此卑鄙。」听了君默語說龍浩天給她下藥之事,莫田田憤憤地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不過,也正好因為這件事兒,讓我知道了鳳舞竟然也在烏國。」龍浩天想至此,心里就特別激動,只要鳳舞心里有她,一切就好辦了。
「鳳舞?就是和你因為孩子鬧了矛盾的那個?」莫田田話問出口,看見君默語傷痛的面頰,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那個孩子,是君默語心口處永遠的傷疤。
「默默,我,對不起。」莫田田像做錯了事兒的小孩子一般,低下了頭,弱弱地說道。
「沒事,田田,就是他,到底是我傷他太多。」君默語苦澀地笑笑,雖然那個孩子是她心里的痛,可是,這道疤,總有一天會被剝開,又何必在乎遲早呢?
「默默,若是真的愛的話,就不要選擇逃避,或者,不要打著為了他好的借口,送他離開,無論是愛人還是親人之間,都不需要這樣的好。」莫田田拉著君默語的手,淡淡地說道。
「他們需要的也不是這種打著愛的名號的愛,這樣的愛太沉重,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得起的,默默,這樣,只會讓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疏遠。」莫田田好像想到了什麼,心里有些淡淡的傷痛。
「默默,別再猶豫了,你去找他吧,至于你身後的這個尾巴,交給本姑娘搞定。」莫田田狡潔地笑笑,在君默語耳邊耳語道。
「好。」君默語聞言,挑挑眉笑道。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君默語就站起身向酒樓外面走去,莫田田卻攔住了萸淑。
君默語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這個萸淑是個高手。君默語知道,莫田田攔不了她多久,趕緊閃身出了門。
「夜,怎麼樣?查到了沒有。」等到確定萸淑追不上來了,君默語才將暗處的夜喚了出來。
夜閃身出來,向君默語稟報道︰「回主子,屬下查到鳳公子宿在皇城外的一處斷崖上。」
「斷崖?」君默語蹙緊了眉頭,鳳舞怎麼住在那種地方?
君默語想著,就向皇城外的方向走去,夜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處斷崖喚作絕情崖,可惜,住在崖上之人,真的能絕情嗎?
鳳舞想過君默語終有一日會尋到這里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君默語會來的這麼快。
崖上,君默語一身白衣,鳳舞一身血紅色的衣物,兩人相對看著,之間沒有話語,風吹起兩人的衣裙,青絲。
君默語激動地看著那道身影,雖然,他臉上冷漠的神色,刺痛了她的眼,可是,君默語卻笑著看了他,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鳳舞雖然努力地保持著鎮靜,可是,內心卻不平靜。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鳳舞的腳步小小地後退了一步。
君默語站在離他一米處停了下來,「鳳舞,我終于找到你了。找到你好不容易。」君默語淡笑著看著他,說道。
「女皇陛下找本宮有什麼事兒嗎?」。鳳舞垂下眼簾,不喜歡看到她那麼熱切的眼神兒。那讓他覺得眼前的女子很虛偽。
「鳳舞,你到現在還沒有原諒我嗎?」。君默語有些苦澀地看著眼前冷漠的男子,她還是抱著一份期待。
可是,他下句話終究傷了她。
「呵呵,女皇陛下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本宮記得,曾經說過,如果我那孩兒原諒你了,本宮就原諒你。」記起他月復中曾經掉落的孩子,鳳舞心里一陣鈍痛。
「舞兒……」
「還有,如若你死了,我可能就不恨了。」鳳舞顫抖地說出這樣傷人的話,無論她如何傷他,他還是不忍心傷害她吧,鳳舞不禁有些惱怒自己。
君默語看著他冷漠的面頰,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點破綻,可是,半晌,讓她失望了,「鳳舞,我也說過,你若想要這條命,也不是不可。」
崖上的風越來越大,二人的青絲都被垂亂,同樣倔強的兩人固執地瞪視著對方。
良久,君默語抿了抿干澀的嘴唇,低下頭,「我該如何你才能原諒我?」君默語說著,眼楮莫名的酸痛。
看著眼前的君默語,鳳舞記起那日君默語的決絕,想了想,開口道,「如果在我和水墨軒之間做一個選擇,我想知道,你會選擇誰?」
君默語不語,這樣的問題,讓她如何回答,兩個人,同樣的重要,無論失去哪一個,都不是她樂意看到的。所以,君默語沉默了。
可是,看在鳳舞的眼中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鳳舞以為,君默語的沉默,是選擇了水墨軒。
垂下了眼角,鳳舞袖中的手握得越發地緊了,眼角一顆晶瑩的水珠悄悄落下,鳳舞對于君默語徹底的失望了。
「你走吧。」淡漠地語氣一如開始,鳳舞轉過身,再也不看君默語一眼。
「不,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君默語決定了,這次無論如何,她就算綁也要將鳳舞綁回去。
「跟你走?君默語你傷我傷的還嫌少嗎?」。鳳舞聞言,嗤笑一聲,淡淡地諷刺道。
「舞兒,我知道錯了,我發誓,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君默語舉起右手,發誓道。
「發誓?誓言對你來說,真的重要麼?呵,君默語,雪峰上才剛剛許諾下的誓言,下一刻,你就可以毀了它,發誓又有什麼用呢?」
「舞兒,到底我該如何做,你才能回心轉意?」君默語知道自己傷他至深,可是,當時,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鳳舞見狀,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斷崖,「除非,你從這里跳下去如何?」
「舞兒?」君默語震驚了,她不會相信此話竟然是鳳舞說出口的,難道,他真的不愛自己了嗎?君默語心里有些苦澀。
「怎麼?不敢?」鳳舞見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又有些失落。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分量終究是太少,那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堅持,到底算什麼呢?
「好,只要你能原諒我,況且,這也是我欠你的,如果,這樣做,真的能讓你心里好受些,跳下去又如何?」君默語笑著說道,看了一眼鳳舞絕美的臉上,一片漠然,她突然覺得,這樣走了也好,只是,那幾個男子,她終究是放心不下。
君默語再次看了一眼那個紅色的身影,只給了她一個背影,「但願我的命能夠換取你的快樂。」說著,君默語縱身一躍,向斷崖跳了下去。
「主子,」礙于兩人討論的話題,夜離兩人的距離很遠,卻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只看見君默語的身子躍下了萬丈深淵。
听到夜撕心裂肺的呼聲,鳳舞愣愣地轉過身,斷崖上,只有他一個人了。
鳳舞忽然覺得自己生無可戀了。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快速地向下落,鳳舞想都沒想,縱身跳了下去。
鳳舞想著,或許這樣也好,至少,最後,和她在一起的還是他。
孩子,爹爹和娘親來陪你了,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孤單了吧。鳳舞眼角落下一顆淚珠。
兩只手在落地的前一刻,相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