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若拉飄下了樓,路上一片空曠,四周除了小動物的叫聲,沒有半點人氣。尤若拉點燃引魂燈,就根據引魂燈的指引,往人跡罕至的方向去。
引魂燈被點亮後,會有四個方向的小燈,感應到靈體在哪里,哪個方位的小燈就會亮起來,尤若拉只需要跟著燈走,就能找到靈體了。平日里因為有小青,許久不用這引魂燈了。
尤若拉一路飄著,很快穿過繁華的市區,來到了荒郊野外。一陣寒風吹過,索性披著斗篷,成了靈體狀態,倒是感知不到寒冷。草叢間有窸窣的聲音傳來,尤若拉一個激靈,想起了先前一直在身後的「人」,有意放緩了速度。
她記得,在自己被穆格打傷的時候,正是身後的人,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尤若拉私心里甚至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告訴了成少廷,也一直沒有回應,尤若拉打算自己來調查。
身後的人似乎也放緩了步子,刻意和尤若拉拉開些距離,看來,這是個活雷鋒,做了好事還不想留名。尤若拉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繼續搜尋靈體。
引魂燈在到了一處廢棄工廠前,瞬時大亮,尤若拉當即明白,在眼前的工廠里,有今晚的目標。照例圍著工廠轉了一圈,用符咒封上了所有的出口,尤若拉才慢慢向大門靠近。
今天小青不在,她要分外當心。當門被她拉開一道縫隙的時候,尤若拉只覺得里面的氣息很微弱,看來,這個靈體的力量沒那麼強大,很有可能是個剛死去的靈體。
「小心駛得萬年船」,尤若拉在斗篷下緊緊握住了符咒,快速飄進工廠。牆角里有一道白影,正背對著牆站著。尤若拉逐漸靠近,對方卻恍若未覺,看來的確是個力量微弱的靈體。
打開搜靈瓶,直到尤若拉默念咒語的時候,靈體才轉過頭來,尤若拉在搜靈瓶發出的紅色光芒間,隱約見到一張精致無雙的臉,雖只來得及看一眼,對方就驚慌失措地消失在瓶口,但那張臉,足以讓人見之難忘。相較于之前白芷的美貌,這個女子更多了份仙氣,仿佛不屬于塵世間。
尤若拉蓋上蓋子,心里一陣嘀咕,看來,背後必定又有個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轉過身,快速回到公寓。
小青已經醒來,看到尤若拉回家,當即蹭上去,不情願地擺動著。尤若拉猜想,小青大概是埋怨自己為什麼沒帶它出去溜達,于是語重心長地對小青說︰「小青啊,等你減肥成功,我一定帶你出去。所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听話,能少吃一點就少吃一點,乖哈。」
也不管小青有沒有听懂,尤若拉輕輕地拉開小青肥胖的身軀,將搜靈瓶放在茶幾上。卸下一身的行頭,取出伏靈網,準備安靜地听故事。
當白影被伏靈網罩住,尤若拉再次看到了那張精致的臉,禁不住多看了幾眼。白影也不掙扎,只淡漠地看著尤若拉,等尤若拉發話。
「你放心,我不是鬼差,我是來幫你了卻心願的。」尤若拉重復著一如既往的台詞,只是眼前這位,似乎並不像先前遇到的鬼一樣,安靜得有些異常。
眼見著面前的人半天沒動靜,尤若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台詞,眼前的鬼雖然賞心悅目,但實在冰冷得讓人望而生畏,一如她籠罩的氣息。
「為什麼不說話?你叫什麼?」尤若拉接著問。
女鬼仍是不理尤若拉,眼神不知看向哪里,空洞得沒有焦點。
「沒有未了的心願,是會被鬼差帶走的,根本不會逗留人間。有執念的靈體,才會和你一樣,久留人間不去,你如果肯說,我可以幫你,但如果不肯,就錯過了最後一次機會。」
「我真的不是鬼差,否則干嘛把你帶來這里。」
「好歹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又不吃虧。」
「……」
尤若拉說得嘴巴都干了,無奈女鬼仍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眼見著天都要亮了,尤若拉心里一陣著急︰「哎,算了,太陽快出來了,再不讓你進搜靈瓶,你該受苦了。」
話音剛落,女鬼的眼神有了焦距,怔怔地看著尤若拉,尤若拉拿起搜靈瓶,剛回頭,就見到女鬼這副神情,不免嚇了一跳,心里發毛地想,這丫的,該不會深藏不露吧。
尤若拉撥開蓋子,在白影消失的最後一刻,听到女鬼發出低低的一句︰「我叫俞雪。」
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尤若拉將搜靈瓶收好,嘆了口氣。想不到這次的靈體,抓起來容易,讓她開口卻著實不容易。
看了下時間,還來得及。尤若拉洗了個澡,換了身休閑裝,去地下車庫取車駛向電視台。一路上,尤若拉忍不住想,為什麼她後來突然開口說話,她的樣子,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無疑發生過重大打擊。
很快就到了電視台的停車場,尤若拉停好車,就乘電梯來到了辦公室,心里有些忐忑,如果今天的節目有奇怪的熱線,那是不是就說明,對方的確是沖著自己來的,那目的到底是什麼呢?何必一定要以這樣的方式?
尤若拉百思不得其解,推開辦公室的門,一眼看到桌上放著的早餐。那繆羽凡替自己主持的這段時間,有人送他早餐嗎?當時只顧著問熱線,倒忘了問早餐的事情。尤若拉感到周遭不尋常的事情實在太多,多到她毫無頭緒。
看了一眼早餐,丟進垃圾箱後,尤若拉去了直播間。律五早在另一邊等候,看到尤若拉來,對著她揮了揮手,只是臉上的笑容相較于從前,多了份牽強。尤若拉懶得理會律五的心情,看了一眼鏡子里的掛鐘時間,還有兩分鐘。
深吸一口氣,直播馬上就要開始了。
律五對著尤若拉做出手勢,示意還有五秒鐘,尤若拉點點頭,拿起耳麥和麥克風,做好準備。
「大家好,這里是A城的‘早安都市’廣播頻道,我是Zora。好久不見了,之前休了我三年的假期,現在終于回來,不知大家想我了沒……」稍微改動了一下開頭,尤若拉按照自己的意願,一直往下說,心里卻在等待熱線的到來。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最後的接听時間,律五對著尤若拉做了個手勢,按下了按鈕。
「嘟嘟」聲響起,尤若拉接到第一桶電話,一切如常,她明白,即便會發生不正常的現象,也要等到最後一通熱線。
時針指向5︰55,尤若拉拿起電話,耳邊是一片安靜。
「喂?」尤若拉甚至感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巧?尤若拉想起在島上的時候,剛雙腳著地就感受到有一雙眼楮注視著自己,此刻背脊發涼,竟生出同樣的感覺。
如果是惡作劇,未免太無聊了吧,此人的毅力也著實叫人佩服了。想到這里,尤若拉忍無可忍,也不管身為女主播的形象和電台形象,直接開口︰「我說,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想干嘛,可是這通電話,從某天開始,就一直來得莫名其妙。收音機前還有那麼多听眾在,即便你不顧慮我這個主持人的感受,也該顧略下听眾們的感受吧?」
對面的律五隔著玻璃窗,在拼命地朝尤若拉打手勢,無奈尤若拉看都不看過來一眼,只兀自違規講話,急得律五提前半分鐘切斷了頻道。
尤若拉感覺到頻道被切斷,抬起頭來,就見律五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心里只覺得他多管閑事了。從直播間走出來,就見律五急匆匆地也跟著跑出來。
「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和听眾這樣講話是違規的?」律五質問的語氣令尤若拉很不舒服。
「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干嘛,而且,你干嘛管我?你不也違規了?提前切斷頻道,對調音師來說,是最不合格的行為。」
「我那是為了你!」律五今天講話明顯有些激動了。
「反正我都違規了,我再怎麼為了我,又有什麼用呢?這樣反而多了個人違規,只怕這檔節目要暫停了。」尤若拉說完,頭也不回地往辦公室走去。
律五緊跟在尤若拉後面︰「我說,你的脾氣怎麼這麼大,有個明星男友了不起嗎?」。
「你說什麼?!」尤若拉原本一直積壓在心底的火苗,在律五的這句話後,徹底燃燒,「我想你搞錯了吧?且不管我和他是什麼關系,都是我的私事。再者,即便有個男朋友,又有什麼好跩的?難不成你是這樣的人?我記得從前看過一本書,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喜歡把別人想成什麼樣子。」
律五見尤若拉真的生氣了,暗叫不好,原本他也是一時沖動,才說出了那番話,心里喜歡尤若拉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瞧不起她呢?他這樣說,分明是在講尤若拉自視過高,仗勢欺人,換了誰都不會高興的吧。
「若拉,對不起,我不是……」律五正準備道歉,卻見尤若拉早已走出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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