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再醒來,就看到他伏在我床邊痛苦,說是他害了我,我的心好痛,分明是我害了他。沒想到最後,我的命運和我的親生父母相同,我在想,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從此他再也不會糾結了……」俞雪說完最後一句話,尤若拉感覺到她聲音的哽咽和情緒的波動,只是靈體不會有眼淚。
尤若拉的心有些疼,眼前的這個女孩,死在最好的花季,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重新愛上別人,感受到屬于自己的愛情,就這麼不在了。俞雪是固執的,固執得叫人無奈。
「那麼你的心願,是再次見到他嗎?」。
「恩,我實在不放心。其實那一天,說完我就後悔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我這麼說,又發生了這樣的事,足以讓他內疚一輩子了。」
「俞雪,你的愛,真的很令人佩服,我會幫你的,你放心。你後來有見過他嗎?我`.``需要先找到他人。」
「我只有晚上才能出來,再加上我是上個月剛去世的,難免力量弱,有時候連燈光也……所以,我只有幾次見過他回家。」俞雪囁嚅道。
「恩,明晚我去你原先住的別墅看看。」尤若拉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和窗外的天色,「快日出了,你先進搜靈瓶吧。」
「謝謝你,從小到大,你是除了他之外,唯一會為我著想的人,請原諒後來的我對誰都有偏見,懶得再主動去相信別人。」俞雪話音剛落,消失在尤若拉的視線里,飄進了搜靈瓶。
尤若拉塞緊瓶蓋,仔細放在避光處,在財經雜志里一陣翻找。汪家可是全國聞名的企業,想要知道汪昊天的動向,並不難。
很快就看到了一整頁關于汪昊天的報道,汪氏即將進軍新領域——服裝。汪筱染的臉忽然映入尤若拉的腦海,是不是這個姓氏的人都如此絕情,身邊少了一個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照理做著自己的事情,豈不知連死去的人,都比他們有心肝。尤若拉有些害怕,怕帶著俞雪和汪昊天見面後,會讓俞雪再次絕望。
說起來,愛情就是如此盲目的東西,即便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俞雪,也選擇了始終愛著汪昊天,哪怕知道不可以。只是俞雪怕是想錯了,汪昊天看上去,並沒有任何消沉的跡象。
尤若拉心里直替俞雪感到可惜,好好的一個大美女,就這麼去世了。看了一眼掛鐘,正準備收拾東西,才想起來自己被停職了,尤若拉聳聳肩,無所謂地往浴室走去。洗個澡睡覺,一切都那麼美好。趁著最近有空,還可以去附近的圖書館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書籍。
尤若拉躺上床,設置了下午的鬧鐘,就沉沉睡去。
但還沒等到自然醒或鬧鐘響起來,電話鈴聲就和瘋了一樣在耳邊轟炸開來。
「叮鈴鈴——叮鈴鈴——」尤若拉起初下意識就將被子蓋過頭頂,杜絕任何嘈雜。慢慢地,才意識到那是手機鈴聲,伸手夠到床頭的手機。
「喂?」
「若拉,你怎麼又失蹤了,早上沒听到你錄節目啊!最近也沒遇到你人。」歐絕楓的聲音傳來。
「哎,我被停職了一段時間,在家補覺呢!你有什麼事嗎?沒什麼事我掛了。」尤若拉說完,打了個瞌睡,不滿地對著手機說。
「好吧,那你先睡,一定記得經常找我啊!」
「我說,你很閑嗎?不是大明星嗎?」。
「不閑,但為了你,總可以忙里偷閑啊!比如,每天按時听你的節目,比如,每天給你發個晚安短信,比如……」
「好了好了,我很困,求放過,你要知道,因為工作原因,我的作息時間都和別人相反。」尤若拉打斷了歐絕楓的喋喋不休。
「那你睡吧,祝好夢。」歐絕楓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一直等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才放下手機。
「絕楓,快一點,磨蹭什麼呢?」Peter的催促聲響起來,歐絕楓忙跑過去。
一覺睡到鬧鐘響,神清氣爽,今天可是有任務的。尤若拉一個激靈,收拾還一切準備出門。
今晚不需要補靈,只是去幫俞雪還願,自然沒帶小青。尤若拉穿著斗篷,拿著搜靈瓶找到汪宅的時候,透過窗戶往里看去,一片漆黑。
汪昊天沒回來?尤若拉詫異之下,從三樓開著的窗戶飄進去。四處瞥了一眼,只覺得不愧是土豪的家,滿目都是名貴的珍品,就連窗簾上都瓖著紫色的水晶。紫色?尤若拉反應過來,這分明是少女系裝扮的屋子,很可能是俞雪生前住的臥室。
臥室的家具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很顯然,已經許久沒人住過來。尤若拉飄出屋子,迎面是漆黑冗長的走廊。正當尤若拉郁悶,汪昊天到底什麼時候回家,鼻尖就傳來一股煙味。
幸好她不是真正的靈體,還有感知的能力,否則一定就這麼飄過去了。循著煙味走,最終到達了二樓的大陽台。
那是一個很滄桑的背影,穿著一身西裝,就直接坐在了地上。煙霧自他的正面緩緩噴出,自他的頭頂上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屏障。地面上,亂散著十幾根煙頭,竟不知他待在陽台上抽了多久。那是……汪昊天嗎?尤若拉帶著半分遲疑,慢慢繞到了背影的面前。之前特意看過雜志上的照片,尤若拉一眼認出了他。
汪昊天哪里還有雜志上特寫的沉穩英俊,整個一頹廢大叔。雖面容干淨,穿著正式,看上去像剛從正式場合回家的,但眼底透出的疲憊、失落、絕望……直叫人看得難過。
尤若拉舉起搜靈瓶,重新繞到汪昊天背後,打開了瓶蓋。俞雪白色的身影慢慢浮現,汪昊天沒開燈,剛好成全了弱小的俞雪。
尤若拉對著俞雪點點頭,就站在了一旁。
汪昊天抽著煙,眼神不知看向哪里,絲毫沒發覺四周的溫度驟降了幾分。當一道白影飄過,他只當眼花了。
「汪叔叔。」俞雪生前,一直是這麼叫汪昊天的,從不肯叫他父親,而汪昊天,也從不勉強。
汪昊天被俞雪這麼一喊,一個激靈,才察覺到很冷,下意識縮了一下肩膀,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當看到俞雪的時候,汪昊天的臉瞬間煞白。
「你……」汪昊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以雙手撐地,「俞雪?」汪昊天遲疑著問出口,用右手的袖口擦了擦眼楮。
「汪叔叔,你沒看錯,我回來了。」靈體的聲音都有些飄渺,在正常人听來,自然恐怖萬分,汪昊天當即嚇得往後退去。
俞雪見到汪昊天的表情,眼中透出一股難過︰「汪叔叔,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想你了,回來看看而已,你不要害怕。」
汪昊天這才停止後退,定定地看著俞雪︰「俞雪,是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但我真的沒辦法去愛你啊!你是個好孩子,可……」
「沒關系的,我都明白,不要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活在陰影中,不要拼命拿工作來麻痹自己,好嗎?」。
尤若拉看到這里,已然沒了興致,不再打擾面前的兩個人,從陽台上飄下去。看來她猜得沒錯,汪昊天果真是不愛俞雪的,而俞雪也知道,他對她,只是愧疚。盡管如此,俞雪還是等了這麼久。愛情到底是什麼,可以讓一個人固執到這種程度?
尤若拉沿著花壇,慢慢地踱步。身後有一陣風吹來,尤若拉一下子頓住,她記得這種感覺,是身後的人又出現了。之前這個人救了她,就消失了一段時間,現在又出現了,到底是誰?起初她覺得是成少廷,後來想想,如果是成少廷,根本沒必要瞞著她的。
「你是誰?」尤若拉知道身後的人可能沒有惡意,但怕一回頭,對方就走了,索性直接停下來,背對著對方發問。
身後的氣息卻在她開口後,驀地消失了。尤若拉詫異地回頭,果真空無一人。尤若拉原本落地的雙腳,重新漂浮到空中,心急地四下尋找。無奈找遍了四周的每個角落,都不見任何蹤跡。
眼看著天都要亮了,身後恰好一陣風傳來,尤若拉以最快的速度轉身,卻是俞雪。
「是你?」尤若拉下意識月兌口而出。
「你怎麼了?看你的樣子,似乎很是意外。」
「哦,沒什麼,俞雪,你的心願了了?」尤若拉趕緊轉移話題。
「恩,真的很謝謝你,我終于看到他的微笑了。」俞雪的嘴角上揚,滿是感激地看著尤若拉。
「俞雪,我一直想問你,值得嗎?」。尤若拉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你分明知道,他並不愛你。」
「沒什麼值不值得的,在愛情的世界里,從沒有公平。等以後你接觸的人多了,就會明白,有人可以心甘情願地為你付出一切,而你,也會遇到那個讓你甘願付出一切的人。」
天快亮時,俞雪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尤若拉懷里的搜靈瓶中,尤若拉回味著俞雪的話,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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