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少廷的眸子里此刻寫滿了不滿,他揮揮手,示意Linda出去,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尤若拉又變得和從前一樣,月兌離了他的視線,選擇了那個人。成少廷握著筆的手越收越緊,有鮮血自掌心滴出來,染紅了面前的文件。成少廷卻像沒有知覺一般,漆黑的眸色中寫滿不甘。
尤若拉沒想到,手機會在這時候響起來。不是電話,而是短信。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就到」,真是一點兒不假。成少廷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我已知曉一切,不知你睡了沒有,有空給我回電。」
尤若拉看完,握著手機的手忽然就有些顫抖。她不知道,成少廷所說的一切指什麼,但她明白,他們之間,從此產生了一條無形的隔膜,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時光。尤若拉嘆了口氣,感到有些疲倦。連日來的恐懼,加上白天一直沒休息好,使得她喝完熱牛女乃,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尤若拉果斷關了電腦,躺上了床。既然成少廷以為她睡了,就當她睡了吧。這些遲到的解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她承認,她的確怯懦了。閉上眼楮,尤若拉很快進入了夢鄉。
門被輕輕推開,歐絕楓踮起腳尖走進來,看向床上的方向,躡手躡腳拿走了尤若拉放桌上的空玻璃杯。然後走到尤若拉床前,彎下腰,在她頭上印下一個淺吻。
尤若拉這一覺睡得很踏實,不知是真的累了,還是熱牛女乃的作用,一整晚腦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夢境。她甚至不記得鬧鬧鐘,直到第二天一早,歐絕楓的聲音自耳邊不斷響起,才緩緩睜開眼楮。
「早,懶豬,起床了,早餐做好了,再不起可就要遲到了。」
尤若拉一睜眼,歐絕楓帥氣溫暖的臉就無限放大在眼前,語氣溫柔得很,仿佛能將人融化。尤若拉嘴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伸出雙臂,抱住歐絕楓。
歐絕楓卻不像往常一樣嬉皮笑臉,而是一本正經地說︰「尤若拉童鞋,已經四點半了哦。」
「啊——」尤若拉嚇得立馬將歐絕楓推出門,換了衣服,洗漱完畢,就急急往樓下沖。歐絕楓一早坐在餐桌邊,見尤若拉沒有要吃早餐的意思,忙大叫︰「喂,不吃早餐聲音會不好听的。」
「我來不及了,先走了,晚上見。」尤若拉頭也不回地沖出門,歐絕楓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以後不能再寵著她了,得早點兒喊她起床,免得傷胃。
尤若拉驅車來到電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去辦公室放包拿稿子,直接往直播間奔去。律五已經焦急得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正打算出去給尤若拉打電話,見尤若拉來了,總算舒了口氣。
尤若拉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只剩下兩分鐘了。快速定了下神,拿起耳脈戴上,給律五打了個手勢,表示沒事。律五對著尤若拉點點頭,準備倒計時。尤若拉深吸一口氣,就感到肚子餓得很,胃里很不舒服。
不管怎樣,不能讓听眾听出她的不正常。尤若拉深呼吸,穩定住自己的聲音。
「听眾朋友們大家好……」尤若拉流利地開始錄節目,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尋常,律五贊賞地看了她一眼。尤若拉在等,等最後一通熱線。她不知道最近的事為什麼都這麼巧,但她可以肯定,一定被人盯上了。
奇怪的是,今天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怪異的熱線。尤若拉想起昨晚成少廷發給她的短信,難道成少廷已經插手了?這麼說,他已經搶先一步找到背後的人了?還是對方今天沒找到機會下手?尤若拉胡亂猜測著,心煩意亂地離開了電台。
律五甚至還沒來得急和尤若拉說上話,就見尤若拉急匆匆走了。最近尤若拉的臉色一直不好,過于蒼白了,整個人都顯得沒有朝氣。律五一直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尤若拉先去超市給小青買了食物,再回家給小青喂了食。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多,尤若拉一早有準備,不過今天再回到車上,沒有發現有人圍觀,也沒有小貓的尸體。驅車去歐絕楓家前,尤若拉先開車去了成氏大樓。
她覺得,有必要和成少廷好好談一談了。她不確定二人會不會一言不合,但成少廷是她的師兄,她希望,成少廷不要什麼事都瞞著她,企圖幫她解決。畢竟她是個獨立的人,應該有自己為人處世的方法。
「尤小姐,你怎麼來了?成總在開會呢。」出了電梯,Linda照例站在前台,看到尤若拉一臉驚訝。
「沒關系,我坐他辦公室等他好了。」尤若拉沖Linda笑笑,往總裁室走去。
Linda體貼地引尤若拉坐在沙發上,又給她泡了茶,才轉身離開。尤若拉一邊喝茶,一邊思索到時候怎麼和成少廷說。
成少廷剛從會議室出來,就看到Linda等在門口,以為蘇音潔又對尤若拉做了什麼,心里一陣緊張。誰知竟然是尤若拉來了,成少廷心里更加緊張起來。他害怕親口听尤若拉說出一切,那會和多年前一樣,深深傷到他的心。
成少廷推開辦公室門的手,竟然有些顫抖。尤若拉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陽光打在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美麗,只是她的眸色里,多了層成少廷看不懂的情愫。成少廷知道,那叫疏離。
「若拉,你來了。」想問的話其實很多,但話到嘴邊,卻怎麼都問不出來了。
「師兄。」尤若拉站起身,只等成少廷落座。這些舉動在成少廷眼里,都變得分外刺眼。對歐絕楓,她一定不會這麼客氣的。成少廷忍不住在心里想。
「師兄,我看見你的短信了。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的,關于最近的事,但想到你很忙,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就一直沒說。」
「你是說你和歐絕楓的事,還是蘇音潔的事?」成少廷開門見山,叫尤若拉有些意外。
「師兄,你都知道了啊。」尤若拉不是沒想過,成少廷極有可能知曉了一切。那條短信內容很模糊,並未說到底知道了什麼。原本她想先談談成少廷的口風,誰知成少廷如此直接。
「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成少廷的聲音里鮮少夾雜怒意,「若拉,我記得我說過,不要離他太近,你看看你的臉色,都差成什麼樣了?」
「我臉色不好是因為遇到了喜歡你的人,蘇音潔真的很夸張,我已經準備采取措施了。」尤若拉固執地說。
成少廷听出了尤若拉對歐絕楓的袒護,心里越發不舒服︰「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告訴你,和他在一起久了,你一定會受到傷害,哪怕他不是故意的。還有,蘇音潔的事我已經在處理了。」
「不用了,師兄,我記得我什麼事都告訴你的。從前,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可你總是瞞著我好多事。終司的下落,那個木乃伊,我的夢境……其實這一切,我都覺得是有關聯的。但凡涉及到這些事,我都瞞著我。師兄,既然你有意如此,今後所有事都由我自己處理吧,我知道你很忙。」尤若拉一口氣把心里的不痛快都說了出來,她怕有片刻遲疑,就丟失了勇氣。
成少廷怔怔地看著尤若拉,半晌說不出話來。尤若拉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慢慢和另一個身影重疊在一起,令他痛徹心扉。她真的一點兒都沒變,為了歐絕楓,傷他體無完膚︰「若拉,我真是沒想到,為了他,你對我的信任,瞬間土崩瓦解……」
這是尤若拉第一次見成少廷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不是沒想過,成少廷對她的心意,和歐絕楓對她一樣。只是成少廷那般高貴,那般優秀,和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更沒有歐絕楓帶給她的熟悉感。
「師兄,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你每次都說是為我好,卻不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我真的很想知道一切。」尤若拉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哭腔,她的確很難受,一直以來,她連靈體都不想傷害,更何況是人類。
「若拉,你走吧。」成少廷沉默良久,氣氛壓抑得令人感到害怕。最終,成少廷低下頭,說出了這句話。
尤若拉難以置信地看著成少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什麼意思?他們之間再無聯系了嗎?
「既然你選擇了他,我們注定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不討厭他,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很介意我隱瞞你的事,但日後我還是會隱瞞你。我對你的感情,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記住,我會繼續保護你就好,用你無法理解的方式。」成少廷的聲音很平靜,低著頭,無法見到他的表情,「若拉,我們暫時不要見面和聯系了,希望他能照顧好你,你也能保護好自己。等我的心情平復了,會和你聯系的。還有,我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