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毒」這兩個字,洛妧熙的心里更是「咯 」一下,聰明如他怎麼會看不出她今天的異常,他已經意識到手中銀杯里是毒酒,又怎麼可能再喝下。
或者他已經派人查清了她的行蹤,或許他早已洞察了一切,或許他正在試探她……
淳于澈將手里的銀杯拉近自己,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幾乎要凝滯,他有短暫的停頓,似乎在期待什麼,只是這停頓短暫到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終于將那杯毒酒一飲而盡,洛妧熙驚得瞳孔放大,他不是在試探她嗎?怎麼真的將那杯毒酒喝下去了?
洛妧熙只覺得頭腦中的思緒紛雜難解,她首先意識到的是將桌子上的酒壺搶過來,然後有些失控地喊道︰「少將軍,這酒……這酒有毒你快吐出來,你把酒吐出來……」
淳于澈寒徹的目光看著她,他的手狠狠W@地拍在桌子上,額頭慢慢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洛妧熙眼見他中毒加深,忽然間耳邊又想起娘親的話,他們淳于家害得我們全家,就讓他痛痛快快的死太便宜他了,所以這西域奇毒就像是蠱蟲上身,讓他生不如死後才了結他的性命。
淳于澈好像已經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外面的瓊山听到響動,猛然沖了進來,見到眼前的情形瞬間慌了神,跑到淳于澈的面前,抖著聲音問道︰「少將軍,少將軍你是怎麼了?」
見淳于澈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再講話,他只得將頭轉向站在旁邊的洛妧熙,急切地追問道︰「洛姑娘,少將軍這是怎麼了?你……你不會是真的……」
這個時候,淳于澈卻拼盡力氣抓住了瓊山的手臂,斷斷續續地道︰「一切,照我的吩咐……吩咐去做……你……听到沒有……照我的吩咐去做。」
洛妧熙听到這樣的話,更加確定他已經知道了銀杯事先有毒,而且已經知道是她下的毒,那他為什麼還要飲下那杯毒酒。
淳于澈用盡功力,似乎是想將這毒素排出來,但他卻不知這毒越用功,毒素越是深邃。
眼見著淳于澈氣息奄奄,轉眼間已經昏迷過去。
洛妧熙只覺得刺心的痛楚涌了上來,像是漲潮時的海水,瞬間就將她淹沒,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痛,直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少將軍不能死,他是大梁國的棟梁之才,他是老夫人唯一的孫子,他若真的死了……」
只是她的痛楚並不僅僅是因為愧疚,只是這個時候的洛妧熙完全沒有意識到。
看著瓊山聲嘶力竭的叫喊,她知道時間已經不容拖延,她伸手將桌邊的毒酒拿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倒進自己的嘴里。
五髒六腑仿佛被人用刀子劃開,深切的肌膚之痛席卷而來。
瓊山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趕緊放開了少將軍,抱住了臉色青白的洛妧熙,六神無主地道︰「洛姑娘,洛姑娘你怎麼了,你……為什麼要喝這毒酒啊,少將軍還說要將你送走呢?你要是死了,我可該怎麼辦啊……」
洛妧熙伸手緊緊抓住瓊山的衣角,有氣無力地道︰「快……去把門外埋伏的人叫進來,他們……他們有解藥……」
听到解藥兩個字,瓊山什麼也顧及不了了,飛快地竄了出去。
白若瑤與蕭騰帶著一眾黑衣人闖了進來,蕭騰看到眼前的情景,趕緊上前抱住洛妧熙,十分緊張的道︰「妧熙,妧熙你怎麼了?」
雖然一別十年,洛妧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兒時那個最疼愛自己,讓自己騎在背上的蕭管家,她斷斷續續地道︰「蕭……蕭伯伯,娘親,毒酒少將軍喝下了,我也……喝下了。妧熙不孝,不能侍奉在娘親的身邊,只是淳于家對我有大恩,少將軍要是有何不測,妧熙定然……定然生死相隨……」
白若瑤瞥了眼自己的女兒,又瞧見中毒已深的淳于澈,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老爺,若瑤算是給你報仇了,女兒,你立了大功,到了地下……地下,你爹也會感到欣慰的。」
她的表情好像並不在乎洛妧熙的死活,這個時候院子里面已經圍滿了人,瓊山惡狠狠地道︰「你們趕緊將解藥拿出來,要不然誰也活不了。」
白若瑤走到淳于澈的身邊,看著他發紫的臉色,張狂的發笑,「就算有解藥,他也來不及了,用功抵抗只有死路一條。哈哈哈。」
蕭騰有些心急的道︰「夫人,您趕緊將解藥拿出來,救救大小姐啊。」
洛妧熙卻拼盡力氣,堅定卓然地道︰「不……不,少將軍要是不服下解藥,妧熙絕不……絕不……」
蕭騰眼見白若瑤沒有拿出解藥的意思,只得放開了洛妧熙,走到白若瑤的身邊猝不及防地將她擊倒,並從她的懷里掏出來一個白色小瓶子。
洛妧熙擔憂地喊了聲「娘親」,蕭騰將解藥放到洛妧熙的唇邊,洛妧熙卻掙扎著搶過來,似乎要爬到淳于澈的身邊。
她邊用力邊沖著瓊山喊道︰「解藥,快,快給少將軍服下。」
瓊山將解藥接過來,放入了淳于澈的口中。
蕭騰只得從那只瓶子再倒出一顆,放到洛妧熙的嘴里,仰著頭道︰「老爺,你臨走時吩咐,要照顧好大小姐與夫人,今日場景老奴這樣做,你可否怪罪。」
淳于澈服下解藥,依然昏迷不醒,倒是洛妧熙瞬間就覺得撕心裂肺之痛悉數褪去。
洛妧熙懇求瓊山放過青蓮盟眾人,瓊山面色蒼冷,「洛姑娘,少將軍月兌離危險之前,他們誰也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半步,少將軍是說過要善待與你,可是沒說過要放過這些始作俑者。」
洛妧熙又懇求蕭騰,不要與瓊山發生正面沖突,她確保有辦法能將少將軍救回來,而且與瓊山道︰「瓊山,你現在不放過他們不要緊,你可否答應我,只要我能救得了少將軍,少將軍蘇醒,就將他們全部放了。」
瓊山點頭道︰「好。」
洛妧熙自小的醫術就受到了林紫玉的耳濡目染,林家出事那年她就已經看遍了林家醫書。
最好的際遇是她得到過青雲寺的了空師太的真傳,想來也是一段難以言喻的緣分,三年前的一日,她隨著淳于老夫人卻青雲寺上香,那了空師太見了她就說與她有緣分。
了空師太是出了名的禪師,深得淳于老夫人的敬重,可是淳于老夫人總舍不得將洛妧熙留在青雲寺出家做尼姑。
了空師太讓洛妧熙認她做師父,平日里都在淳于府侍奉,每月的初一十五前去看望她。
只是了空說過,洛妧熙這聲師父不能白叫,要真真的傳她些好本事,讀經書解釋簽文,這些都是皮毛。
最令人稱道的是了空師太有著舉世無雙的好醫術,而且最擅長制藥與解毒,將畢生的絕學都傳給了她。
洛妧熙來到瓊山安置淳于澈的房間里,剛一進屋,飛蝗就叫了起來,「有毒,活著沒意義了,有毒,活著沒意義了……」
飛蝗雖然有靈性,但是她畢竟是只鸚鵡,她所說的話都是學舌,也就是說這樣的話,淳于澈是曾經說過的。
淳于澈已經讓瓊山打探了洛妧熙的身世,他已經料想到當年那場滅門慘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父親淳于南翊所為,只是到底是因為什麼,十年前的事情,總是沒有那麼容易就查明白的。
他派人盯著洛妧熙的行蹤,已經知道她在客棧里見了什麼人,並且事先叮囑好了瓊山,不管他發生任何不測,都要好好善待洛妧熙,將她送出城去,保護好她的安全。
瓊山離開後,淳于澈獨自面對著飛蝗,他有些黯然地站在飛蝗的面前,身影被召進窗子里面的陽光拉得修長。
他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會下毒嗎?如果這世上我最愛的人想讓我去死,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有毒,是我的宿命,或許我早就中毒了。如果我死,她能在仇恨里釋然,我可以成全她,飛蝗你說是不是?」
飛蝗的話讓洛妧熙忍不住聯想,可是她已經沒有什麼太多的時間顧及飛蝗,而是徑直走到淳于澈的床榻邊。
她利索地拿出銀針,試圖將到處流竄的毒血全部封住,她的手搭在淳于澈的脈搏上,那脈搏極其微弱。
洛妧熙的眉頭皺得很緊,揪心地道︰「此毒十分怪異,因為少將軍運功反而成了引狼入室,毒素蔓延的更加快速,若不是他的功力深厚,想必早就沒有辦法了。雖然眼下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師父有個好法子,當年竟然解了鶴頂紅之毒,我必須試上一試。」
她轉身眼神犀利地對著瓊山道︰「我寫下二十一味藥材,你立刻去最近的藥鋪買下來,還有準備大木盆,盆里全部放上熱水,藥材買回來要……算了,藥材買回來後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快去準備。」
泡藥蒸毒,洛妧熙吩咐下人將淳于澈的衣服都月兌光,放到大木盆里,然後她要親自站在木盆旁邊,每隔段時間調整一下放入的藥量,盆中的熱水不停在換,只怕失了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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