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淳于澈在白胡子神醫的攙扶下,竟然走了進來。
白蘭兒喜極而泣,她飛快地沖到淳于澈面前,兩只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
「你沒事了,你的毒解掉了。」白蘭兒驚喜地道。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有解藥?怎麼會有解藥?」陳峰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個黃色的紙藥包。
「你手里的已經不是解藥了。」白碩楠嚴肅地道。
「解藥一直在我的身上,你們……你們是怎麼偷走的。」陳峰驚詫地站起身子,他的瞳孔不斷地放大,他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以為只有你自己會下毒嗎?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的性子向來謹慎,我知道你覺得重要的東西都會自己帶在身上。這昨日喝的酒里,被我下了蒙汗藥,半夜里就被我派來的人將解藥偷走了。今天早上,蘭兒過來得時候,解藥已經被送到了白胡子神醫的手里。」白碩楠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陳峰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忍不住踉蹌著退後了幾步,身子撞到了背後的桌子。
「你給我跪下……」白碩楠突然厲聲道。
陳峰的身子一軟,整個人就癱軟地跪倒在地上。
「你枉顧信義,在竹簽上動手腳,而且無所不用其極,在飛鏢上淬毒。念在你從小就照顧蘭兒的情分上,我饒過你的性命,不過從今之後,你再也不是我彝族人。」白碩楠異常嚴肅地對著陳峰道。
「族長,族長我知道錯了,您不要將我逐出去。族長,族長……」陳峰跪走到白碩楠的面前,不停地磕頭,將自己的額頭磕出血來。
「陳峰,你枉顧性命,差點害死圖格。剛才我已經給你機會,讓你交出解藥,你依然不知悔改,所以我必須將你逐出彝族。來人,將陳峰逐出去,從此以後,他不再是我們彝族人。你以後,也不可以自稱自己是彝族人。」白碩楠的臉色隱含著淡淡的憂傷,當然也有迫不得已。陳峰犯下這樣的大錯,如果他徇私袒護,那麼以後族人就會難以約束。
幾個壯士上前將不斷掙扎呼喊的陳峰給抬了出去,白碩楠看向自己的女兒,對著淳于澈道︰「圖格,我這個傻女兒,為了你不惜犧牲一切。如果此生你敢辜負她,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族長,您放心,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好好愛護蘭兒的。」淳于澈與白蘭兒兩個人凝神對望,滿滿的全是柔情蜜意。
「好,兩日之後,你就要改口了。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東西,你既然失去了記憶,想不起自己的家人,那就按著我們彝族人的風俗怎麼樣?」白碩楠喜氣洋洋地問道。
淳于澈有些怔愣,听到成親這兩個字,他的心中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是不踏實,可是一時間卻又說不出是哪里不踏實。
「圖格,我爹在問你話呢?」白蘭兒輕輕地搖了搖淳于澈的胳膊,柔聲地提醒道。
「額,好,但憑族長做主。」淳于澈其實並沒有听清楚白碩楠的話,禮貌性地回答著。
永安宮偏殿,妧熙只動了幾筷子,就命人將飯菜撤了下去。
蕭慶林從外面進來,看到這番情景,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蕭慶林成了永安宮的常客,妧熙雖然背對著他,卻能清楚地听出他走路的聲音。
「我最近很少做噩夢了,是不是你想出的主意,將藥混在我的食物里。」妧熙的聲音听不出任何喜怒,蕭慶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謝謝你,這些時日,你為我用盡了心思。」妧熙的神情淡漠,可是想到皇後所講的畫眉鳥的故事,她明白不能讓自己一直就這樣的頹廢下去。
「你既然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應該多吃些東西,這樣下去身子總是會吃不消的,你看看你如今都消瘦成什麼樣子了?」蕭慶林揪心地道。
「侯爺的心思,妧熙全然明白,只是我的心已經死了,侯爺還是不要在我的身上花費過多的時間。」妧熙的聲音溫溫涼涼,像是風暴過後平靜的海面。
「為你做什麼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不在意花費多少時間,所以你也不用內疚和自責。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能讓我蕭慶林心甘情願的,也就只有你裴妧熙一個而已。」蕭慶林說得動情,暗沉的眸子里似乎藏著深不見底的愛意。
「侯爺若是沒什麼事,以後還是少來我的偏殿。已經到了念經的時辰,侯爺請自便吧。」妧熙冷聲冷語地說著,已經開始下逐客令了。
「我今天來是有個禮物要送給你。」蕭慶林有些神秘秘的,唇角勾了勾,弧度自然又俊美。
「侯爺費心了,可是我這里什麼不缺。」妧熙的語氣依然很冷,他的關懷對她來說像是座大山壓在身上,這樣的情誼她怕自己沒有償還的能力。
「你總要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你連看都不看,是不是也太辜負我的一番心意了。」蕭慶林的聲音很柔和,如同三月春風,讓人倍感舒服。
妧熙沒有再提出反駁,蕭慶林輕輕拍了拍手,小太監就提來一只十分精致的鳥籠。
妧熙無意地瞥了一眼,然後目光就死死鎖在那只鳥的身上,機靈的鳥兒對著妧熙道︰「公主千歲,公主千歲,公主千歲……」
妧熙雙手抱過那只籠子,眼楮里噙滿了淚水,嘴里喃喃地道︰「它是飛蝗,真的是飛蝗……」
「前幾日,我遇到了淳于澈的副將瓊山,他說這只鳥對你跟他有著特殊的意味,我就想辦法將這只鳥弄進宮里來。」蕭慶林看著妧熙激動的樣子,知道這禮物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侯爺有心了,多謝侯爺。」妧熙抬起好看的眸子,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他並不是想簡單地跟她在一起,他只是讓她快樂。
「飛蝗,你要替我好好看著你的主人,教你說什麼俏皮話,你可不能偷懶奧。」蕭慶林湊到飛蝗的面前,逗著它。
「公主千歲,公主千歲……」飛蝗也是通靈性的,好像在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蕭慶林走後,妧熙看著眼前的飛蝗,黯然失神。回憶排山倒海般襲來,她回想起在別院的那段日子,或許從那個時候起,她已經愛上了淳于澈,只是自己的心沒有被自己發覺。
她想起飛蝗會在她的面前,忽然就喊著妧熙,妧熙的名字,她想起若是晚上到他的房間送東西,他是從來都不開燈的。
她聯想著淳于澈一個人獨自坐在桌案邊,周圍被無盡的黑暗包圍,或許他的手指會不停地敲擊著桌案,嘴里會下意識地喊出她的名字,「妧熙……妧熙……」
他看上去總是那麼憂傷,而且對她所做的每件事都像是在強迫她,可是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強迫過她。
蕭慶林在御花園中遇到了裴墨 ,裴墨 打扮得有些妖嬈,這場相遇看上去像是偶遇,其實卻是裴墨 精心設計好的。
「哎呀,我的腳踝,我的腳……」墨 公主倒在地上,看上去似乎扭了腳。
「公主這是怎麼了?」蕭慶林不咸不淡地問道。
「侯爺,我扭了腳,哎呀,好疼……」裴墨 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恐怕是回不了宮了,侯爺可否扶我一把。」
「我看看……」蕭慶林想看看她的腳踝,可是裴墨 卻裝出一副更加為難的樣子,「侯爺,男女授受不親……」
「看公主的樣子,說話如此的有底氣,應該是並無大礙。你們護送公主回去……蕭慶林吩咐著剛才將飛蝗帶來的幾個下人。
「不用了……本公主可以自己走……」裴墨 氣憤地站起來,在竹兒的攙扶下,離開了蕭慶林的視線。
彝族白家大院,白家張燈結彩,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白蘭兒和淳于澈的婚事。
淳于澈在木屋里,一人獨坐的時候,難免有些失神。
「孩子,如今所有的彝族人都知道你要跟大小姐成親了,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白胡子神醫似乎看出了淳于澈的黯然神傷,提醒道。
「爺爺。」淳于澈隨著白蘭兒稱呼白胡子神醫為「爺爺」。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心里很慌?」淳于澈蹙著眉道。
「怎麼,你不喜歡蘭兒嗎?」。白胡子神醫擰著眉問道。
「不是,可是潛意識里,我總是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等著我。」淳于澈心亂地道。
「既然現在,你眼前的人是蘭兒,你就要好好珍惜蘭兒,很多人受了這樣的重創,一輩子都記不起來自己的身世,難道就這樣渾渾噩噩一輩子嗎?不管過去怎麼樣,現在在你面前的人是蘭兒。」白胡子神醫語重心長地道。
「爺爺,您放心,我會好好對待蘭兒的。」淳于澈堅定地道。
「你受了這樣的重傷,身體剛剛恢復,你覺得功力恢復的不錯,看上去有九成。其實你的功力只是恢復了三成而已,卻能輕而易舉地打敗陳峰。或許,你是武學世家出身呢?不過,你要記住,短時間內不要再運功,因為你的身體連番受挫,還沒有完全調息好。」白胡子神醫提醒道,摔傷加中毒,大大削減了淳于澈的功力。
木屋外面,幾雙眼楮同時盯著里面,「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等到太陽落下來,無亂如何,都不能讓圖格見到明天的太陽……」
「大哥放心,我們不會讓他娶到大小姐的……」